汴京城繁华无比,车水马龙,街道之上,店铺林立,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今日是当朝宰相王黼大人家的公子王侯越与李纲大人之女李萱儿的大婚之日,两位一将一相位极人臣,更是请动了当今皇上作为证婚人,因此,大街上,今日都换做了大批的禁军巡逻。
古天艰难地穿梭于人群之中,一步一步向着霸州军的驻地前去。没走多远,古天远远地便看到一个人,那人身材矮小,却是敦实有力,大冬天的,光着个膀子,抗一把大刀,走在最前头。
“牛蛮子!”古天大叫。
“哎呀,先生你怎么才来啊,大小姐早就急了,我们都等半天了,还以为你已经先去了王黼府上呢。”牛蛮子扯着破鸭子嗓子道。
古天也不解释,“牛蛮子,皇上的车队过去了吗?”
“没呢,不过应该快了。”
“那我吩咐你的事情呢?”
“哦,先生是说让小孩子们唱歌谣的事吧。”
古天一把上前堵住了牛蛮子的嘴:“嘘,小点声,我告诉你这可是杀头的事。”
牛蛮子急忙闭嘴,压低了声音道:“先生请放心,俺都安排好了,只要一等銮驾来了,保准有成百上千的小屁孩们出来给您摇旗呐喊唱儿歌。”
古天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忽地响起一声高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不多时,一队清一色枣红骏马的禁军疾驰而来:“让开,让开,皇上驾到!闲杂人等一律避让!”
仙乐声中,凤羽展开,金辇之上,锦衣御驾,两班文武大臣们随行两旁。
“牛蛮子,我要的儿歌呢?”
古天刚说完,只见一大群的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忽地从人群中冲出:
“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似仙;暗想圣情珲似梦,追欢执手,兰房恣意,一夜说盟言。满掬沉檀喷瑞烟,报道早朝归去晚回銮,留下鲛绡当宿钱……”
童谣之声清脆有力,声声响彻云霄。
两班大臣们听了,脸都绿了,任谁都听得出,这是一首讽刺当今圣上留恋风月的词,只是没人敢说破。
几个禁军将士跃马向前想驱散小孩子们,可无奈,一个个小家伙跟禁军们玩起了捉迷藏,不断在人群中穿梭,嘴里的儿歌却是越唱越响。
“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啊?”銮驾之上,宋徽宗懒洋洋地问。
“回陛下,是一群小孩子们唱歌闹事!陛下稍安勿躁,奴才这就去把他们赶走。”一个公公道。
“等等,梁师成啊,这些小孩子唱的是什么歌啊?”
“这……”,梁师成沉吟了,皇上没听清歌谣的内容,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哪里敢说,“回禀陛下,奴才,奴才不敢说!”
“一首儿歌有什么不敢说的,去,给朕找几个小孩子过来,唱给朕听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宋徽宗完全当做了好玩,浑不在意。
梁师成无奈,只能派禁军抓了七八个孩子过来。
“孩子们别怕,朕只想听听你们都唱些什么,把刚才你们唱的再唱一遍,朕便有赏。来人啊,每个孩子赐银十两。”
小孩子们哪里见过世面,再者,之前所有的小孩子间都盛传,唱这首儿歌便能有银子得。是以,看到了有赏,也不迟疑,七八个小孩一起高声唱:“闲步小楼前,见个佳人貌似仙……”
孩子们越唱声音越高,可是他们越唱,宋徽宗的脸色却是越地发青,梁师成的双腿直打哆嗦。
“来人啊,快把这群孩子轰出去,不不,统统拖出去杀了,一群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梁师成再也忍不住,不禁大声吩咐道。
“住手!”銮驾之中,宋徽宗铁青着脸,“童言无忌,更何况今日乃是王宰相家公子大婚的日子,怎可乱杀无辜。”
“是是,皇上仁慈,皇上英明。”梁师成惶恐道。
“来,你们几个小孩子过来,朕来问你们,这首歌谣是谁教你们的啊?告诉朕,朕还有赏。”
几个小孩子见又有赏,当下争先恐后地大声道:“是王宰相家的公子教的。”
“什么?”宋徽宗再也隐忍不住,拍案而起,“竖子焉敢如此欺朕。”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说不定这只是一场误会。”梁师成一听矛头指向了王黼,他和王黼可是一伙的,于是慌忙道。
宋徽宗怒视着梁师成:“怎么,难道小孩子的话还能假吗?”
此时,宋徽宗身后又走出一身材矮小的太监,指着梁师成道:“皇上英明,梁大人,不知你处处维护着王宰相,却不把圣上的话放在眼里,是何居心啊!”
“杨戬,你莫要血口喷人!”
“好了,都住口!继续摆驾王黼府上,朕倒要好好看看,他王黼的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群渐渐散了去,方才喧嚣的街头,也顿时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只是街角处,有一人眼望着銮驾离去的方向,淡淡地笑着。
“没想到古兄竟还有此一招!”
不用看,古天一听声音便知道肯定又是那可恶的美男子来了,“徐公子抬举了,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随从,何来你说的那大本事。”
其实,这首词也是古天学来的,依稀记得当年听老师讲过,有个什么武功员外郎的人,叫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也是如同周邦彦一般,因为宋徽宗占有了李师师,酒后醋意大发,写了这么一首讽刺宋徽宗的词。写的那叫一个好啊,硬是让宋徽宗差点砍了他的头,最后好像贬去了什么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当差了。
而今,让这些小孩子们唱来,而且是在大街上唱,满汴京城的人都晓得是什么意思,再把罪魁祸首推向那王侯越,可想,那宋徽宗怎能不气?
古天说完嘿笑一声,也不待美男子回话,提着步子向着王黼府上走去。
朱门玉漆,大红的地毯铺设了整整一条街,鼓声乐声响彻一片,整个汴京城的显贵富人们,纷纷都来道贺。
门口站着两排的家丁,专为收贺礼。忽听一声长报:“皇上驾到!”
所有人顿时匍匐于地,山呼万岁。
宋徽宗坐在金辇之上,朝着众人挥了挥手,径直入得王黼府宅大门。
“微臣王黼,叩谢陛下莅临犬子大婚,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门口处,王黼一身锦衣跪伏于地。
“哼!”宋徽宗冷哼一声,“都起来吧。”
王黼跪在那里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为何皇上会生气,皱着眉头思量了半天,也没思量出自己做错了什么。
宋徽宗静静地坐在堂中央,两对新人好像在拜自己,但是他浑然没有听进去,“王侯越”,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
“哼,你爹依仗自己是当朝宰相,克扣贡品,收受贿赂,而你先是在御师坊偷听朕和师师的秘密,而后却作词讽刺朕,甚至连小孩子都能诵读,好大的本事啊!可是朕该怎么才能治你的罪呢?以两首词曲就把你扁了,世人难免说朕妒忌贤才,禁行言论,可是不治你,朕断然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办呢?”宋徽宗思府着。
“皇上,皇上!”
宋徽宗不知道,就在他走神的功夫,两位新人已经拜了天地,在拜自己呢,可是他却神入九霄了。
“皇上!”一旁的梁师成不禁轻轻碰了碰宋徽宗,宋徽宗一个激灵,“啊,什么事?”
梁师成悄声道:“皇上,该让二位新人平身了。”
“哦,平身平身!”
而此时,宋徽宗身旁的李邦彦仿佛看透了什么,结合自己今日在大街上那群孩童的歌谣声,想想那日那个少年商人说的话,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宋徽宗依然没有说平身,所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王黼更是吓得两腿直哆嗦,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漏了步子,惹得皇上如此这般。
李邦彦缓缓上前一步道:“皇上,您是否是累了,这屋里人多,空气也不新鲜,要不微臣陪您在王宰相的府上随便转转透透气?”
“恩,甚好!”宋徽宗也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想越是沉闷,于是跟着李邦彦便出了门,也不顾身后的两位新人还在跪伏着。
“皇……”王黼追着喊了一声,却是没敢大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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