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战乱打了一个月,听说京师的队伍,在这一个月内平息了五场战乱,效率之高,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有人说之所以能平息的这么快,皆是因为这一次的主将乃是襄王的得力干将,这一次的军师更是襄王长子,文韬武略不在话下,兵书计谋不输于人。
原本这些与扬州是没什么关系的,经常听说外头的事,青夏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虽费了些波折,但好歹选在了这处安定下来,几次动乱皆没有波及到这儿。
一边感叹自己好运,一边心里感激林妙若神机妙算,给她指了个好位子。
就在她养胎的第二个月,这份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绥闲王的兵节节败退,被京师打到四处逃窜,听说,大部队逼近扬州,听说这个消息时,青夏在医馆把脉,听从大夫的话,买了些滋补的食材,往回家走,走过小南街的巷子时,遇到坐在边上的街邻,冲她打招呼。
“郁娘子又买肉了。”
青夏冲她们笑,点头应是。
有个上了年纪的妇人,看着青夏的模样,走到她跟前,小声的问了句:“郁娘子,你是不是有了。”
青夏懵了。
而她这反应,落在妇人眼中,更加确信了这个答案。
遂表示自己没有恶意,只是看出了她的不同。
青夏嘴角一抽,那妇人便解释:“我娘,我亲娘,做了一辈子的稳婆,有孕没孕,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青夏只觉得神奇,遂笑了笑。
妇人再看她,便有些同情和怜悯。
一个逃难而来的女子,中途死了丈夫,便要靠她一人独自生活,如今还有了孩子,她这日子……
既然都被人看出来了,青夏若是再扭扭捏捏,不说实话,也只怕被人误会。
“这孩子是我那已逝丈夫的,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巧有了他,只是月份不大,不好张扬。”
那妇人忙点头:“你说的正是,你年纪虽不大,知晓的事儿却不少,正是这个理儿,小娃儿心性小,刚上身最好啊是不要多说,是为了稳当。”
说罢,还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表示她也不会乱说。
小南街的邻居,不认识的时候稍显冷淡,如今认识了方觉她们热情和善。
青夏对她笑,笑的真心实意,发自肺腑。
回到家里,见门口塞了封信,她拿了起来,进屋看信。
是干娘寄回来的。
信中写了关于她的父亲和奶奶,已经回了佛山,哪儿哪儿都好,说起哥哥的时候,只说打探的消息不多,好似是他的消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
信中还专门提起了此事,分析了这个刻意抹去他消息的人,应该不是宋溓。
若宋溓是为了逼她现身这么做的话,就不会放她的奶奶和父亲回老家去,在结合先前宋溓透露所说,她的哥哥如今在贵人手底下当差,若他如今还在办事,只怕抹去他消息的人,另有权贵。
看了信,青夏的心放了一半,这些日子她总是能听到关于京城的消息,即便不去刻意打探,可那是炙手可热的人家,皇帝褒扬,民间称赞,想不知道他们的消息都难。
但是她没有再刻意的去想那个人。
如今,不得不想了。
平心而论,他确实是个杰出的人,有思想,有抱负,并且他还有这个能力。
他有那样辉煌璀璨的人生,应该替他高兴。
青夏怀孕三个月时,春暖花开,她孕期格外注意,这一胎不算头一胎,却就实打实的就是头一胎,她紧张又期待,寻常养自己,犹如养小孩儿一般。
寻常吃喝都有讲究,自己养自己,反而养出了二两肉,看着圆润一些了。
而这时,她尚不知,她的平淡生活已经多了几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
一切,都从她头次从扬州寄的信说起。
宋溓的聪明,不仅体现在才学,还有朝政改变上一些敏锐,当初他意识到青夏有预谋的逃离之后,挨个排查了那段时间她所接触过的所有人。
联想到了在牛头村的时候,墨夫人曾说要来看她,以他对默夫人的了解,确实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且短暂相处过的干女儿,有着非比寻常的感情。
既说要来看,中间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又怎说的准她是否来过?
查到万青书院的时候,便有了苗头。
也是这个时候,府中有人说出了当初青夏在牛头村,以及在那山庄里的时候,同林娘子的不一般。
可怪的是,这个消息他刚握在手中,不足一日,就听说那林娘子动了胎气,静卧在榻,不容有扰。
他确信,这其中有事。
他的人在万青书院,在宣城王府,亦在佛山连家村,在她任何可能会联系到的地方。
终于,不负苦心,截到了那一封,自扬州而来的信。
彼时,他随军招安平息战火,信是被他手底下的人复刻出来送到他手上。
拿到信的那一瞬,他们刚降服了一窝贼匪,解救了一个村落的妇女孩童。
耳边是得救的呼声,他的心也跳动异常。
寻常素来内敛沉静的年轻军师,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手拿不稳一纸书信,放声大笑。
随后,他便命了方间和宋炎炎去扬州守人,只等他这方战火平息,便要亲自去找她。
……
怀孕第四个月,青夏夜里容易醒来,外头有猫叫,好似跳到她的院子里来了,又走了。
青夏起身喝了杯水,回去又睡下。
而守在小南街一处空房的宋炎炎和方间,两人夜里都有一个人不敢睡着。
今夜二人也有失眠,在这里守着一个人要比上战场轻松的多,可两人仿佛饱受蹂躏,饱经摧残,双目无神,靠在一起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我说,看着姑娘的架势,是要在这儿常住,咱们也不必日夜守候,日夜颠倒,哪怕身体已经习惯了,我还是觉得累得慌。”
言外之意,他宋炎炎想正常时间睡觉。
方间弄丢过姑娘一次,哪怕这段日子看似无视他也不敢真的放松。
“你若困就去睡,总之咱们俩必须有一个人始终保持清醒,等你睡好我再去。”
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过一刻,鼾声如雷。
宋炎炎:“……”
近些日子,青夏出门的时候,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联想到那绥闲王余孽,心中慌慌,一日买够了够三五日的吃食,就锁紧了门不敢出去。
也多亏了她的敏锐,确实有余党逃窜在此,只是还未引起骚乱,就已经被赶来的将士捉拿干净。
宋溓原本以为,自己要等回京述职后再来扬州,不知什么年月,心中不免着急,但兵至扬州,仿佛老天都在顺遂他的心愿,等他看到那些个逃窜此地的俘虏,竟露出了个笑来。
他一笑,俘虏心慌,其余跟他一起走到今日的战士也打了个寒颤,唯有什么都知道的清源,掏了掏耳朵,暗自松了口气。
有将士过来同他说:“这几个兔崽子颇有些功夫,折了我们几个兄弟,今儿晚上我的鞭子定是要见见血。”
清源拍了拍他的肩膀,玩笑一般的说:“战俘,还是要优待。”
将士:“……”
我优待他奶奶个腿儿。
就是这些逆贼才害的那么多百姓吃战争的苦,害得他们的兄弟有来路,无回路。
心里头吐槽了这么句,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
清源自晓得他心里估计是在骂自己,也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扬州事毕,缉拿绥闲王,他的主子可复命了。
宋溓在扬州停了一日,想见之人还未见到,那绥闲王就已经落网,圣上命他亲自压人回京,如此,又耽搁了一段时间。
而他这次回京,不是简单的述职,更是皇帝要对他这些个月的嘉奖和封赏。
嘉奖的金银珠宝不值一提,唯有皇帝对他的封赏,令人震惊。
在宋家已经有了一个一字并肩王的存在时,竟还封了宋溓为一等忠勇侯,并特令他为两省总督。
亦在此同时,赐婚襄王二子宋洁,尚文和公主,赐百亩良田,豪宅两座。
宋家荣光,再次羡煞京外。
……
和风惠畅,天朗气清。
这两天旁边的院子拼拼响响,听说是在为冯叔清收拾上京的行装。
青夏听后,若有感慨的点点头,将门打开,看着小阿粉带两只小狗仔撒欢。
自己则坐在院子里,手里头绣着婴儿虎头鞋。
绣的脖子发酸,抬起头揉了揉,便听到小阿粉叫了两声,她抬眸看去,门口来了一人,正站在那里局促的看进来。
自从那日青夏明确的拒绝过他之后,他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听说整日的将自己关在屋中温习书卷。
这才对,一个要上京赶考的学子,若是不将时间花费在这些事上,只想着风花雪月,那如何能成事呢?
今日他来,青夏冷不下脸去,毕竟他马上就要去备考了,这个时候,若打击了他什么便是罪过了。
于是,带着笑脸上前去,看他神色温吞,先开了口。
“听说你要进京赶考,这是好事,我在此先祝你考试顺利,如你所愿。”
她先开了口,冯叔清松了口气一般,笑的温和又腼腆。
“此一去路途遥远,等考完回来不知又是什么时候,郁娘子,我来是想问问你。”
青夏看着他,没有急着打断什么,只是沉默。
冯叔清深吸了两口气,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声音又快又急,却丝毫不含糊,言辞恳切道:“若我能金榜题名,可能……向小娘子提亲?”
早就知道他有这种心思,一直未曾捅破,青夏便也一直装作不知。
只是她颇为头疼,也很难理解,他们二人之间并无多少交集,只是几次面对面的说过话,何至于就让他到了求娶这一步?
抬起眼眸来,刚想说什么,既不打击他又能委婉拒绝的话,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眼里挤满惊恐。
那人阴恻恻的站在冯叔清身后,他似有所觉,转头一看,对上那吃人的目光,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就听那人声厉色仞道:“我看你这辈子都中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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