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大楚做始皇

《穿越大楚做始皇》

第六十五章 君王、臣子与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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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郢都城一日未消停,倒是楚王消停了一夜。

寝宫中安安静静地,一入夜就没有半点的动静。

今日早起,熊横又是与涓人郑怀练了一会儿剑,等了许久,方见到景鲤姗姗来迟,看起神情,略有些憔悴。

其实熊横早就知道,天一亮景鲤就入宫了,径直去了鸾凤宫太后那里,一直等到现在,才往这里来。

或许,他是与太后权衡利弊、扯了一番,不过不要紧,王命下,就没有再收回的规矩,屈原这左徒是坐定了,也唯有他,才能称得上是一根刺入景鲤眼中的钢钉。

“老臣拜见大王,还请大王恕罪,让大王久等了!”

景鲤说话时,也是显得有气无力,十分地疲惫。

楚王走下去,将景鲤的胳膊抓住,显得热情且亲密:“令尹怎生这幅模样,难道是昨日没有睡好?”

景鲤笑道:“不敢隐瞒大王,老臣昨夜的确是没有睡好,宫中的卫士宣告了一夜的国书,任命三闾大夫为左徒,今日一早有郎中南井,已经带着卫士开府了,左徒麾下招募了不少来自东方学宫的士子,对了,曾与大王畅饮过一番的少年黄歇,已是跟随在屈原左右啦!”

这真是好快的速度!

左徒一职,自从屈原被流放后,就等同于废掉,曾经的左徒府也荒废下来,今日重新开府,便是意味着重新启用了这一官职,将来楚国的国事,要有很大部分,交由到左徒那边处置。

一夜醒来,老景鲤的天就都变了,他岂能不着急。

历史记载,屈原从汉北之地归来后,是被重新起用,之后则又被流放南方,这时候楚国的令尹已经是子兰了。

也许,当时事态就是如此发展的,许多事情几乎都没有变,而唯一变化的就是楚王。

“此事寡人知晓,令尹不知,那诏书还是寡人亲自书写的,母后说了,要为令尹分担一些,否则太过操劳了!”

楚王直截了当,很是直白地说道。

景鲤闻之露一丝苦笑:“唉,替老臣分担,真是分担的好啊,大王可知,屈原在被流放汉北之前,就已是这左徒?”

熊横一笑:“寡人那时虽说年幼,但也记事,又岂能不知。”

说话间,正有寺人从外进来,手中端着一方托盘。

“令尹神思如此操劳,先不说这些,来,这是寡人令涓人狩猎来的麋鹿,经过太官烹制后,十分滋补,请令尹尝尝?”

见此,景鲤一下子收起了话头,面上露出了笑容:“哈哈,大王还是大王,依旧如此地体恤老臣。”

说话间,已经是落座。

盖子揭开,鲜香铺面而来,里面正是一块蒸熟的鹿肉。

再度谢过楚王后,当着楚王的面,景鲤细嚼慢咽起来,每一口他都吃的很仔细,每一口他都吃的很香。

很快,一块鹿肉被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景鲤便是如此,时时刻刻都在彰显,他做为一名老臣对王的尊敬。

“大王赏赐鹿肉,盖过天下所有美味,老臣再谢大王。”

楚王摆摆手:“方才令尹要问寡人什么,现在问吧?”

“是,大王,左徒一职,乃楚王槐所设立,意在效仿秦国变法,屈原便是这变法之人,大王如今重新以屈原为左徒,莫非大王是想变法?”

任用屈原,乃是南太后的意思。

这点景鲤必然知晓,他更是清楚,南太后任用屈原只是为了对付他,并非是为了变法,如此问楚王,就只有一个目的,给楚王洗脑,趁着楚王年幼不知事时,告知楚王变法之弊,待到将来成长了,也不会有此心思。

楚王沉吟一阵:“寡人听闻,天下诸国尽以变法而强,若是真能强大,如何不变?”

面对熊横如是说,景鲤呵呵地笑了:“大王,因变法而强之国,这天下间可有几许?”

楚王似是回答不上来,半响没有言语。

“大王,老臣以为有其三也!”

“噢,请令尹说来听听?”

“其一者,秦国也,有卫人商鞅入秦之前,秦乃积弱之国,不仅河西之地被魏国夺走,就连威名赫赫的函谷关,也被魏国所掌握,其后商鞅变法,训练新军,终于在二十年后河西一战打破魏军,重新夺回失地,由弱为强也。”

“其二者,魏国也,当年三家分晋,赵国坐于北,其国土最盛,兵力最强,人口最多,韩坐于南,据天下中枢,紧邻天子之地,虽地少而人多,其国土尽成一体,唯有魏国,地不如赵国,人不如韩,而且还多是飞地,难以统治,在此种情形下,魏文侯对内任用李悝变法,对外联合三晋而向往,先破齐,再破楚,其后破秦,破宋,居四战之地而成一代霸主也。”

“其三者,齐国也,齐威王时候,魏国强盛,纵然其齐国,也要仰人鼻息是也,后齐威王任用邹忌为相国主持变法,在短短几年之内,国力就蒸蒸日上,有了与魏国一较高低的能力,再往后又以鬼谷门生孙膑之策,大破魏军于马陵,天下震惊!”

“老臣所云此三者,尽因变法之强国,至于天下其余国,虽有变而未强,有虚而无实,不足一提也。”

老景鲤也是颇具才华之人,只是在某些事情上,认知一直有限,注定就被这个大争之世淘汰。

熊横听到现在,都还未猜到,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令尹莫非忘记了,当年那吴起入我楚国时,曾有一变法,可惜后来失败了?”

“大王,这老臣当然不会忘记,臣方才所言此三国变法者,都是由弱而变强,而唯有我楚国,一直以来其国都是西至巴郡,东至大海,被接魏国,南下百越,乃煌煌之大国,纵然行之变法,也难再让我楚之强盛,反而会有乱政之危。”

对于这个说辞,熊横竟然无言以对。

楚国本来就很强盛,根本就不需要变法,而且除了没有好处之外,反而还会有坏处。

真是将熊横当作政治白痴了。

“大王还请再想一想,魏国能争霸,是大胜我楚也,齐国能称霸,是大胜魏国也,齐国能称霸,亦是大胜魏国也,如此来看,国力之强,乃在于军。”

“魏国之强,乃在于武卒,齐国之强,乃是因为有技击,秦国之强,乃是有锐士,大王若要让我楚国更进一步,则只需要训练新军即可,此乃变法之根本。”

明白了,这是老景鲤的所有谋划,将楚王往歪路子上引,变法就是学习这三国,训练一支新军就可以了。

熊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寡人明白了,不如令尹今日就为寡人讲一讲,这训练新军之事吧?”

“老臣遵令。”

……

老景鲤在给熊横讲了一个上午的训练新军后,方才是离开。

面上虽是一直都笑呵呵的,但眸子里总是憋着一股情绪,要是熊横判断得没错的话,他很快就要向南太后发难了。

堂堂的楚国大令尹,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届时就看南太后如何接招了。

正午时分,宫殿外有寺人通报,说是新任左徒在外求见。

与上次一样,屈原刚被起用三闾大夫时,就来拜见过楚王一次,那次熊横见了,南太后倒也无什么异常,这次也要不就见以见!

“快快有请!”

寝宫中,到处悬挂着纱帐,若是有风进来,各种色彩齐舞。

眼下,楚王就坐在这纱帐之后,屈原一边走,一边看,在转头之处,就看到了楚王。

“臣屈原拜见大王!”

身侧,楚王早已令人备好了长案,将手一挥,四周的寺人尽皆屏退。

“左徒无需多礼,请落座!”

“是,大王。”

屈原坐后,再左右观望,却见得四下里无人,才是说道:“臣屈原本为左徒,却有负国,流亡汉北之年,未能替国效忠,今日得楚王重用,以左徒领之,臣必然竭尽全力,一心为国,虽死而无悔!”

音量不高,但却无比的坚定。

上次见楚王时,他还只是三闾大夫,空有一腔热血,却也无法为楚王效忠,今日再见楚王,已经是左徒之职,大权在握,自然就不同了。

对于楚王之手段,他也是深感佩服。

平日里不显不露山,只顾在宫中玩乐,可在关键的事情上,一向都是处置有方,对秦之战,南晖为将军,增员十五万,这些背后都有着楚王的手笔,甚至在这种境地下,都能以他为左徒之职。

如此之君王,当如庄王是也。

“哈哈,虽死而无悔,若是别人说这话,寡人从不当真,而出自左徒之口,寡人就不得不以为真,左徒之忠烈,千古难觅啊!”

信义如信陵君,也在魏国被攻破后无动于衷,在战国屈原这等殉国的臣子,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沧海一粟尔。

“臣受之有愧!”

“哈哈,此事暂且不提,寡人今日见你,就只问左徒一句,昔年我楚国变法之失败,何也?”

变法!

听到此二字,屈原身躯一震。

在汉北十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思索这个问题,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再来一次的话,他应该如何做,他甚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用何样的方式去说服楚王。

屈原眸子里略有激动,只听他长吸一口气后说道:“大王可知,秦国变法为何能成?”

“哈哈!”

熊横大笑起来。

因为屈原这一张口,他就知道屈原是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其最主要的原因,乃在与秦孝公与商鞅也,秦孝公此人心志坚毅,认定之事从不更改,面对任何的谗言以及险阻,他都能处置的游刃有余,而商鞅其人,一心为法,从不做二想,就如他其人,就是为变法而生,法不阿贵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此二人执手,方才有这秦国变法的大业。”

听此一言,屈原立即站了起来。

当年的他雄心壮志,改革变法,决心要让楚国摆脱大而不强之名,可现实却给他一记重击,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像是镜面一样,被彻底粉碎,楚王槐将其为三闾大夫,将他当作囚徒一样,流放到汉北之地。

在那里几年,他苦心冥想,他心如刀绞,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楚国变法失败皆在于权力,失去了楚王的支持,他的权力在轰然间崩塌,变法自然也就成了一场虚影。

“大王之圣明,远超臣之所想。臣以为变法之事要成,无外乎君王、臣子、人心是也,其中又以君王为主,若无君王,则一切不存也。”

“昔年,商鞅入秦之时,乃卫国一士人,乃魏国一学子,若非有招贤令,岂能见秦孝公之面;时,秦国掌舵之人,有左庶长赢虔,有能臣贾氏,秦人在西陲自治,已有百年,商鞅如此之人,在秦国毫无根基,尚且能立下足来,何也,因秦孝公也。”

“一国之大,上有三公,中有九卿,下有能臣众士,然其执牛耳者,乃在君王也,秦孝公即位后,推行变法,对商鞅之令,矢志不渝,纵使遇到百官劝阻,秦人咒怨,也从未改其决心。”

“商鞅之权力,乃孝公之权力,孝公坚如磐石,商鞅则长青如松柏,两人联手二十年,兢兢业业,才完成了秦国变法之大业。”

屈原一口气说了许多,似乎要将这么多年来的挤压,面对着楚王全部都吐露出来。

变法之根本,便是君王也。

看来这么些年的流放经历,让他对许多事情,都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

“哈哈,左徒说得好,不知那臣子又是什么?”

屈原来回走了几步,其后拱手而道:“大王,我楚国之国体,乃君王总领朝政,其下有令尹执掌国府,大司马掌管军事,大司徒掌管户籍税赋,工正掌管掌管水利营建,司败掌管刑狱,还有典令佐司马,三闾大夫掌王事,余下还有各地郡守县令,共为王效力。”

“君王若要行变法,就需得国之上下一体,君王之令,下达视听,否则如一张空文,何谈变法,秦孝公此人,虽受命于危难之际,但却能崛起于群臣之中,于外交好诸国,不与秦为难,于内任用新臣,打压秦国老贵族,正所谓拥立变法者上,反对变法者下,这才让权力抵达秦国各处,完成变法。”

利益!

古往今来,都是如此。

推行新法,必定得有一部分人受益,一部分人倒霉。

秦孝公变法倒霉的人不少,但受益的人显然更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事,在变法之前秦孝公以招贤令集结山东士子,在秦国为官为县令。

若干年后,这些人也会成为秦国变法的生力军,将自己的将举向秦国的老贵族,以众而击寡,这就是秦孝公的优势,也是他的聪明之处。

楚国若要走这一条路,将会很难很难。

不说远了,一旦伤及到利益,就连拥护他即位的昭雎、景翠之流,也会站在他的对立面,因此楚国变法最大的阻力不在别处,而是这景、屈、昭三家。

变法若要成,就先得将他们打掉,这也是熊横直到现在,还依旧在装孙子的缘故。

屈原与他,可谓是想到了一处。

“哈哈,左徒请继续?”

“是,大王,臣之方才所云,乃变法之君王,变法之臣子,还有其三,乃是变法之人心。商鞅在变法之前,以徙木立信来收买人心,便是此理也,让国人尽知,法贵为信国府贵为信,得起国人民心,拥护变法。”

方今战国,提及民心最多的,乃是儒家孟夫子,屈原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看来真是为此准备良久。

“民心者,大势也,民心所往之处,便是大势所趋,今听左徒一言,方知左徒对变法之事涉猎颇深,当今天下,诸国无一不变,唯有变者,才能恒强,至于不变者,何来宗庙社稷也,只是……”

话到此处,楚王面上浮现一丝凌烈,是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杀伐果断之气。

“请大王明示?”

“哼,左徒可曾见得,秦国变法之时,秦人的鲜血染红了渭水?”

昔年,秦国国府刚刚立下法,就发生了氏族斗殴之事,为了维护秦国法治,商鞅竟在渭水之畔设下刑场,斩首千余人,消息传到山东,更是诸国震惊,更有那儒家大骂秦人乃蛮夷行径!

可就是靠着这些流血,才换回来了今日之强国。

楚国今日之形势,真要推行变法,流血只会更多,熊横不仅要了解屈原的决心,还得要了解屈原的手段。

“启禀大王,臣之剑一样也可锋利!”

屈原立即接话道。

“哈哈!”

楚王再度大笑起来,笑声传遍整个寝宫:“左徒所云,变法者,君王,臣子,人心是也,如今君王已有此心,接下来就该是臣子了,寡人要左徒在谋国的同时,也要做个能臣,多替令尹分担一些,等什么时候分担得足够多了,那这臣子也就有了!”

“臣遵令。”

话到如今,屈原已是全然知晓,楚王之心意。

“好,你退下吧,记得离开寡人这里后,去太后寝宫,若是问及,就说特意来谢寡人与太后提携之恩!”

屈原略作思付:“是,大王。”

王之计策,乃在与借力,借南太后之力,以抗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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