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正午，阳光很低，照在棋盘上略微有一点刺眼。

“就下一盘，一会该体训了。”我先走出第一步棋，“马穗啊，你为什么帮那女的跑出去？”

“她眼神充满渴望。”

“跟我一样？”

“一模一样。”马穗说着憨笑了几下，我也笑了起来。

半晌，我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李唯念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一把把我拽起来，一句话也不说，马穗紧接着也站了起来。“你，呆着别动！”李唯念指着他说，

“干什么！”马穗低吼了一声，

“喂喂喂，行行行，干什么呀你俩？”我松开李唯念的手，

“你想干什么？逼死小唐？你就能飞升了？”李唯念左嘴角往上翘着，嘴巴嘟着、牙齿龇着。

“我在帮他。”马穗又字正腔圆了起来，

只见李唯念啪地一下给了马穗一耳光，“你还好意思说话。拐走了温阳，她现在不知所踪，现在你还想拐走小唐，你自己怎么不跑？”

李唯念说话的语气高高在上，马穗一时间接不上话，沉默了一会，他突然蹲下身捂着脸，毫无征兆地哭了起来，紧接着他开始剧烈咳嗽，浑身发抖“我……我，我真的是，帮他们……”

“正视你自己，正视别人，我们都是疯子，疯子知道吗？以为疯子跑出去能改变什么吗？”李唯念近乎嘶吼起来，这时候图书馆外面已经围观了不少病人，医生大夫护工都远远地站着，我约莫他们是想从这场争吵中听出些什么。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呆着，马穗，不用帮我，真的，好了李姐，别生气，大家都看着呢。”我说完话，病人群里也开始受这场争吵的影响，有人大喊，像猩猩、像狼，一时间图书馆哄闹起来。

“温阳走的时候，是要去救人，你知道的，现在警察在给他机会，李姐，帮帮他，算我求你！”马穗说着捂住了头，半躺在地上崩溃地叫喊起来，护工旋即跑了过来把马穗带走了，我转头一看李唯念，她眼睛瞪得很大，几乎要从眼睑裂开一般，愤怒着忍着泪水。

我犹豫再三，打破了沉寂：“李姐，温阳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她是不是之前走丢的那个女的，她与我有什么联系吗？”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一定要这个样子。”李唯念说完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牛仔封皮的日记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候又走过来两名护工，李唯念大喊一声：“站住！你们干什么？我们是病人，不是动物，我没发病，给我滚！再不滚，我明天给你们全弄死。”

护工回头看了下医生，医生示意他们回到人群里，我就当着人群的面，打开了日记本。

8月12日

今天过生日，妈妈不在，爸爸不能见面，觉得很悲凉。最近的梦越来越真实，也能看清他的脸，梦里他总是在一艘船上，摇摆着对我笑，他是谁呢？能不能在学校找到他？……

9月12日

梦里他说他在循环着什么，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但是梦里又记不清之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是，我们只好再次相认，有时会有短暂的印象……

9月16日

今天的梦好可怕，梦见在一艘船上，黑压压的乌云过来了，我们的船翻了，窒息感太过于真实，我憋醒了……

10月6日

来住院已经好几天了，爸爸不听我的劝，也不理解我，我已经没法上学了，每天都很混沌，自怨自艾，不想活……

粗略翻了几页，里面的情节就是李紫梦在白日祭里的视角。“她……她，谁？人呢？”我拉住李唯念问道，

“温阳，跑出去了，失踪这么久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你早就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李唯念坐在地上，歪着个脑袋，有气无力地说：“得病之后我的脑子也不太好用，你说的白日的和一些事情，跟温阳说的很类似，我跟马穗探讨过这个事情，最开始我们以为你们都是看过什么同一个电影，再说，在这里面发生什么玄乎的事情都不稀奇。但是，我主要是怕马穗把你拐出去，温阳被他拐出去之后没了音讯，毕竟你现在这个状况太危险，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么一个朋友。”

我抓着日记本一阵眩晕，温阳，这个名字好像是李紫梦说过，在她抽屉上夹着温阳写给她的情书。渐渐感到口发干，说不出话来。

这场闹剧之后，马穗被隔离在医院顶层，李唯念的身体状况也突然差了起来，温阳的日记本在我的坚持下没有被收走，但是他们对我加强了监管。一周之后，他们对我的看管越来越松懈了，我便找到了院内的一个百事通，要他帮我找到温阳的病例。没什么可交换的，肖薇薇进来时给我了几瓶酒，百事通欣然接受了这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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