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开心,即将要当新娘子的人,开心一些。届时婚服做大一些,你的腰身好看的,不会臃肿。”
看着赵柔好似闷闷不乐的,左萧舟盯着她,从嘴巴里蹦出来这两句话。
他原本刀削般的脸冷若冰霜的此时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在赵柔看起来是那么的僵硬,可是多少,她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左萧舟,你真好。”
“我们不是朋友吗?举手之劳而已。”
“什么举手之劳,外界的声音,世俗的言词,你也听在了耳朵里,却是避而不谈,宗主亦是大发雷霆,你叫我如何安心?我会感到很抱歉,真的。”
赵柔心里是有愧疚的,是有一丝不安的。
事情肯定是要做的,结果一定是不会改变的,但是这个话她是一定要说出来的,好似说出来了,就觉得……就好像已经为自己的错事道歉过了,就该心安理得了。
她这话说的让左萧舟更加不自然了,“你想多了,没什么事情的,那老头子就是固执,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情。”
赵柔点了点头,没说话。
左萧舟本就是不善言词的人,端起那杯赵柔泡的茶,他一口喝了下去,“不凉不热的,倒是好喝,这是什么茶?”
“这里的山泉水,有着别样的甘甜,泡了一点山上采摘的花茶,你喝的惯?”赵柔说。
“还好喝的。”左萧舟抿了抿唇,是有些甘甜,其实他是不爱喝茶的,不过赵柔泡起来了,端过来了,他自然要赏脸喝下去。
“那就多喝两杯。”赵柔为他倒茶,缓缓放下茶壶,坐在他的对面,沉默之。
左萧舟问:“你不喝吗?”
赵柔微笑着,“我一直在喝茶了,不渴,此时不想喝了。”
她的视线微垂,顺着她的目光左萧舟低头看了看白瓷茶杯,杯底还若隐若现浮着一朵梅花,他摸着温热的杯子,又深深的喝了一口。
甘甜入喉,却是感觉一股凉意。
忽然一阵风从后背吹过来似的,左萧舟感觉浑身一冷,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回身看去,半掩着的房门好像打开了一些。
留意到他的异样,赵柔迅速眯了眯眼,她故意问道:“怎么了?”
左萧舟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杯子。
“没什么,刚才好像刮风了,这城外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你晚上注意盖好被子,别着凉了。”左萧舟又关心一句。
“好。”赵柔微微抿唇。
“我先走了。”
“好。”
……
夜幕当空,身处历练场所,可也是心系外界喧嚣的众人终于是结束了历练。
说起来他们还挺恋恋不舍的,毕竟资源如此丰厚,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资源,但是没办法,规定的时间,谁都得守约。
也算是成文的规定,千百年来,宗门的子弟都是这样的,谁敢违反规则呢。
刑霄霄收拾着大街上搞来的一些小东西,说是准备拿给他的阿云玩的,正收拾着,想起明日的事情,他看向了钱暮雨。
“明日的生死战,你确定要去?那左萧舟来势汹汹,看样子不能善了。”
钱暮雨倒是没事人一样摇了摇头,“事到如今还能有退缩的机会?我又不是打不过。”
刑霄霄耸了耸肩,“就怕这里面使诈呀,那小子也是阴险狡诈的,可没那么多的仁义道德。”
“你倒是关心起别人来了,你不是应该火上浇油?这时候还担心他了。”白迢月虽然老老实实坐着,可是没有苏季的消息,她这心里头烦躁不安。就拿刑霄霄这些人开涮,平日冷言少语的,今日便是多嘴起来。
刑霄霄没有抬头看,可是听着这不善的语气,他翻了个白眼。
“苏季,你最近这嘴巴怎么越来越锋利了,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我刚才烧过香了,算过一卦,这神明告诉我明日要诸事小心,不吉利啊。”
温云墨插话说:“你说出来更加不吉利。”
“我以前哪算错过?你们说。”刑霄霄硬气的抬头瞟着白迢月与温云墨。
温云墨丝毫不给面子,直言道:“你十有八九都是错的,遇上白迢月的事情,你就没对过几次。”
刑霄霄手里抓着一个布偶兔子,皱眉道:“那真的是人定胜天啊,都说过了,白迢月不是正常人,所以老天都治不了她。孽缘啊。”
“不过还好,现在白迢月成了温顺的兔子了,苏季叫她往东,她不会往西,你们说说,是不是命中注定她有此一劫呀!”
刑霄霄乐呵呵的捏着手里的布偶兔子,白迢月的目光清冷了两分,她冷笑道:“我的事情就不要你操心了。”
“迫在眉睫的是钱暮雨的事情,你以为我乐意关心你?你哪天被人埋了我再给你烧点纸。不过钱暮雨,你跟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这心里头还是很费劲,你说这左萧舟和赵柔到底什么关系?他肯出这么大的力?”
“这也就当事人知晓了。”钱暮雨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若有所思。
刑霄霄怂恿道:“你问问左萧舟,是个男人,都正大光明对决了,总不能打的稀里糊涂的。”
“有机会的,一定问。”钱暮雨敷衍的回复着,他挑眉看着沉默的白迢月,见她垂眸若有所思。
白迢月能思什么,还不是思左萧舟与赵柔的关系?
赵柔比左萧舟大一岁,虽然赵柔说,左萧舟一直把她当温柔知心的大姐姐一样,但是白迢月却觉得那孩子缺乏母爱。
她的温柔,从小到大的温柔娴雅,真是有几分左萧舟母亲的样子。
左宗主年少时真是风流成性,比钱暮雨过分的多了,后宅中妻妾成群,那些莺莺燕燕手段层出不穷。
左萧舟从小丧母,不能说他的母亲是在后宅院中香消玉殒,但也是在成群的万紫千红中喘不过气来。
左萧舟兄弟姐妹颇多,他从小就叛逆冷酷,不近人情。可是他待赵柔就不一样了。
这是恋母情结啊,白迢月是这样认为的。
赵柔最初认识左萧舟的时候,就是他在受罚,她悄悄给他送过吃的。
不过她还没多嘴到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钱暮雨想到白迢月与赵柔关系不错,不知道苏季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正觉得热闹不嫌大的时候,忽然一声暴喝夹杂着敲门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引得众人注意。
“钱暮雨,滚出来!”
钱暮雨拿着的扇子差点掉地上。
什么叫滚出来!
真是好大的口气!
“左萧舟来了?”刑霄霄一个尖叫。
钱暮雨也是不解,“这时候来找我干嘛?”
刑霄霄挤眉弄眼,“问问,问问。”
问问?钱暮雨立刻就明白过来了,那就问问。
出了门,见了左萧舟,咱们没有什么喝茶的交情,但也是跑去了隔壁稍微安静的雅间,说着话。
钱暮雨挑眉问道:“深色造访,所为何事?”
他撩开衣袍,潇洒的坐了下来,手里把玩着折扇,那轻佻浪荡的样子,好似一点没有因为赵柔的事情而影响心情。
见此,左萧舟更不高兴了,他开门见山。
“不要在这里跟我花里胡哨的,我只是告诉你,我在时刻盯着你!”
钱暮雨忍不住一笑,左萧舟还挺可爱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笑什么?觉得我可笑?”左萧舟的脸色沉了下来,黑如锅底,看起来还真是挺唬人的。
不过是人是鬼钱暮雨很清楚,他能怕?
“我知道你一惊一乍为何,怕我辜负赵柔,但是现在这事情,已经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你再横插一脚就不合适了吧?”
左萧舟立刻冷眉倒竖,抿着唇,状作思考。
钱暮雨唰一声打开折柳折扇,晃悠着。
“看你平时脑袋不太灵光的样子,我再仔细与你说一说。左萧舟,我真的很好奇,你为赵柔出头我可以理解,你视她为你的朋友,江湖儿女,不讲究什么家长里短,只是一腔恣意潇洒,但是,你也过分关心她了吧?”
“这是事实,不过你想说什么?”左萧舟冷着脸说话。
钱暮雨心里冷哼一声,这左萧舟真是一个木头桩子,不解风情的一个人,难怪赵柔看不上他。
想着,他也就好奇,提起这个话题,“都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没有那么纯洁的友谊,我其实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相信,也不相信,所以我希望你透个实底……”
“清清白白!不要用我去抨击赵柔,在我心里,在她心里,我们两个人清清白白。在我眼里,她就和我的姐姐一样。试问你有一个亲姐姐如此受辱,你会如何?”
左萧舟蹭一下站了起来。
钱暮雨这时还得稍微仰头看着左萧舟。
“试问不起来,我没有姐姐。而且你也是弟弟妹妹不少,哪有什么姐姐。”钱暮雨笑着摇了摇头。
左萧舟看着钱暮雨脸上玩味的笑容,他立刻脸色难看起来。
“钱暮雨,她不是你可以去侮辱的人。这世上无论是谁欺辱她,我都不会放过。也许有人会嘲笑我不自量力,但是大可以试一试。”
左萧舟冷凝的目光带着危险的气息,他从来就不是说笑。如今还在这里讲道理,无非是觉得钱暮雨也会是赵柔下半生的依靠,所以他才百般纵容。
而且也试图让钱暮雨变成一个对赵柔好的人。
钱暮雨也正色道:“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何必动怒?”
“那明日的生死战,绘春城外,就恭候你的大驾了。”左萧舟也不再多纠结这个问题,他怕再说下去忍不住怒意动了手。
钱暮雨扭头看着左萧舟准备离去的身影,他也嚣张道:“放心吧。你打不过我的。”
左萧舟没说话,只砰的一声推开了门。
钱暮雨晃悠着折扇长叹一声,“哎呀,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呢?男男女女啊,看起来真是没有什么私情啊。”
钱暮雨心里早否决这个关系,可他还是好奇,男女之间不为此,还为何?或者是某种利益挂钩?
这赵柔和左萧舟难不成盘算了他钱家什么?
想不通啊,头疼。
站在绘春城的阁楼之上,俯视着城内的大好光景,人山人海的热闹,盛世繁华,一切都那么的平静祥和。
可是在暴风雨来临前,暗潮汹涌之上,这海面亦是平静的。
赵柔凝视着左萧舟喝过的那一杯茶,她素手轻捏,那白瓷茶杯在她手里便是成了粉末,随风一吹,散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左萧舟能助你一臂之力,是他的荣幸。不要为此感到不安,犹豫,不舍,这样,如何能成大事?”
那个黑影再次出现在室内,赵柔回身抿唇一笑,这笑容里带着几分冷酷与残忍。
“你说得对。这人,都是自私的,那些自诩正义的人,哪里能享受这样美好的世界,他们才是最肮脏的。那些宗门,那些世家,他们作威作福也太久了。”
那黑影也忍不住嗤笑一声。
“不过是一个入魔的子弟稍微施展了一点手段,想要救助白迢月就让他们耗费那么大的心力,真是可笑。他们还是太弱了,这大陆,就不应该是他们在掌管。”
说起上清的事情,赵柔问道:“白迢月现在如何了?”
“应该是还活着,若是真要死,也不应该是死在我们手里。”
那黑影摇了摇头,看上清宗主对白迢月重视的程度,她的命若是被定义为是被魔族害死的,那一点意义都没有。
赵柔点了点头,听那道黑影又说:“现在各大宗门的执事与世家的家主都赶往了上清,说是隐秘行事,想要瞒过天下人。但是他们自己心里清清楚楚,怕是要出事了。”
赵柔冷声道:“虽然都是修仙者,但终归是肉体凡胎,没有成神,自然对魔族有所畏惧,因为害怕,没有对方的实力,怕沦为刀俎鱼肉,所以恐慌,不安。他们聚在一起商谈很正常,可即便商谈,能谈论出什么?他们敢轻举妄动吗?”
赵柔这话多少有些嘲讽的意思。
就算是九重天上的神,也是要忌惮魔尊的,这些个普通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此时的赵柔并不是入了魔,而是本身就不是什么赵柔,她本就是魔族之人,虽然没有修习魔道,但是潜藏多年,也自有他们的用意。
不过说起这件事情,那黑影还是不悦道:“也是这些人蠢笨,让他们布阵竟然都留下了令牌。现在各大宗门的人发现了此事,有所防备,多少会影响我们的进度。虽然魔尊即将现世,就算现在修仙者追踪魔族之人大肆虐杀也无妨,可是他们找的麻烦也会让我们头疼。”
“头疼什么,我们布的局正在慢慢收网,定会让他们自顾不暇,到时候哪里还有功夫找我们的麻烦。”
赵柔微笑着,那柔柔的笑意就像是藏雾岭中的食人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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