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这场风寒来的快去的也快,被沈曲“吓”了那么一通,出完汗整个人都精神不少。
晚上吃饭的时候,元宝怕岁荌又提起话本的事情,也没躺在床上,而是穿好衣服跟她们一起坐在前厅。
亏得他年少身体好,要是换成刘长春跟何叶这个年纪,染上风寒怎么都得病上几日才能好利索。
何叶看元宝乖巧地挨着岁荌的位子坐好,走过来摸他额头,“怎么不在屋里继续躺着,我把饭菜给你送过去,省得你起来起去的折腾。”
“我感觉好多了,”元宝昂脸配合何叶的动作,轻声说,“姐姐要去京城了,我想陪她多吃两顿饭。”
听他这么讲,何叶就没再劝他回屋。
这两人今日才刚好上,明天就要分别,尤其是元宝最粘岁荌,心里肯定舍不得。
“唔?”旁边拿着筷子坐等开饭的沈曲听到这话不由扭头看过来,“岁荌姐姐要去京城了?为什么啊?”
“说是京中有御医选拔,若能拔得头筹会有丰厚奖励,”何叶笑,“大宝想去试试,如果成功的话回来就能直接给元宝买个宅子了,到时候专门为他修个院子留他跳舞。”
何叶这么说也是想让元宝开心一点。
岁荌要给元宝建舞室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算稀罕,但沈曲每次听完都会替元宝高兴。
沈家条件向来比岁家姐弟好,所以沈曲从小就有自己的院子,练筝有单独的筝室,也没经历过跟姐姐挤一个房间一张床一个洗脚盆这样的苦日子。
他虽不能感同身受元宝的过去,但却因为元宝现在过上的好日子而欣慰欢喜。
元宝值得最好的。
沈曲表示支持,“岁荌姐姐一定能赢。”
“什么一定能赢?”岁荌端着菜从后院过来,伸手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撩起腰上系着的白色围裙擦手,好奇地看向说话的个男子。
刘长春也端着菜出来,笑呵呵讲,“菜齐了,准备吃饭。嗳坐下啊,都站着聊什么呢?”
“我们在说大宝去京城考御医的事情。”何叶坐下,同时将手中的两双筷子分给刘长春一双。
因为岁荌的身世牵扯太多,涉及朝堂又有一定的风险,刘长春跟何叶妻夫对外统一说岁荌进京是奔着奖励去的,别的绝口不提。
元宝倒是今天下午洗完澡才知道这事,情绪低沉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曲来才强打起精神。
“岁荌姐姐去京城,元宝你要去吗?”沈曲看向元宝,一脸憧憬向往,“那可是京城啊,跟着去见见世面也好。”
元宝微微笑着,轻轻摇头,“我不去。”
沈曲听完都跟着遗憾了一下,秀气的眉头拧起,失落地“啊”了一声。
元宝只是笑,没说什么。
不让他去是岁荌跟刘长春何叶商量后的决定。
岁荌这次进京城并非是去玩的,她自己都处于风暴之中,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带元宝去涉险。
岁荌看元宝情绪不高,抬手搭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顺势坐在他身边,看着沈曲说,“曲曲,元宝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什么。”
沈曲又高兴起来,拍着胸口说,“岁荌姐姐放心,元宝就交给我吧!”
只是因为岁荌临时决定明日就要跟朝颜一起启程去京城,所以原本应该八月十五才给岁荌看的礼物,可能要提前了。
本来不用这么急,主要是快八月份了,朝颜得回去参加秋闱,早回去比晚回去更安心些。
吃完饭,元宝拉着沈曲的手把他送到门口的沈家马车前面。
沈曲还沉浸在美味中,撑得肚皮滚圆,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他双手拉着元宝的两只手,嘿嘿笑,“将来谁要是嫁给岁荌姐姐可真是太有福气啦,长得好看又烧得一手好菜。”
元宝眼睫煽动一下,瞧见刘长春跟何叶在药铺里没出来,才轻声跟沈曲说,“曲曲,我跟姐姐在一起了。”
沈曲歪头看他,“嗯?”
沈曲杏眼瞪圆,“嗯!”
他怕自己听错了,双手松开元宝,满眼诧异,抬手捏了捏自己肉肉软软的小圆脸,然后失声问元宝,“是我想的那种在一起吗?”
他一直觉得岁荌姐姐跟元宝是挺配的,但却从来没说出来过,就怕传出什么不好的言论有损元宝名声。
现在听说两人真的在一起了,沈曲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世上除了岁荌姐姐,沈曲想不到第二个人能对元宝这么好了,好到把他放在所有事情的第一位上,就连将来要买的宅院都先考虑元宝的舞室。
元宝脸蛋微热,眼睛却明亮如星。
尤其是他对上沈曲的视线,在曲曲眼里只看到好奇而不是其他,这才没忍住重重点头,连心情都跟着轻快起来,“嗯!”
沈曲小脸瞬间放光,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两边扬起,他压抑着激动跟兴奋,问出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那你们——”
他嘻嘻笑,两根食指的指尖碰了碰。
怪不得岁荌姐姐要看那种书!
沈曲发出揶揄的声音,“呦吼吼吼”
“只是、只是亲了,”元宝立马伸手摁下沈曲的两只手,攥在掌心里,红透了一张俊脸急着解释,“没,没那个,而且每次都是我主动亲的。”
“咯咯咯——”沈曲险些笑出鸡叫声。
元宝怕沈曲对岁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沈曲想的却是,“啊?每次都是你主动……你说她这把年纪还没接触过男女之事,是不是不懂啊?”
总不能是不行吧!
他看书里,有的女人那里闭锁,不能同男子那啥。岁荌姐姐是大夫,应该不至于出现这种问题。
那只能是没经验不懂了。
沈曲不由觉得自己“见多识广”,顿时同情起“孤陋寡闻”的岁荌,“我送她几本书让她也长长见识。”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他家元宝。
说着就要掏书袋。
元宝抽了口凉气眼睛睁圆,“???!!!”
怎么又要送书!
元宝瞬间攥紧沈曲的手不让他动弹,疯狂摇头,“不用不用,我、我慢慢教姐姐,不用给她看书。”
看书的话,他就暴露了。qaq
而且,什么叫“她这把年纪”啊。
元宝替岁荌争辩,“姐姐才二十!”
“都二十了。”沈曲啧啧摇头。
“我就喜欢二十的,”元宝抿了下唇,红着脸说,“就喜欢大我七岁的。明钰哥哥都说了,大一点的知道疼人。”
“这么说好像也是,”沈曲想到自己大姐,点点头,“都这把年纪了才娶到手的嫩草,可不得娇养着。”
看元宝瞪眼,沈曲立马笑,“逗你的啦,这就护上了。”
元宝由握着沈曲的手,改成拉着他的手,轻声说,“谢谢。”
谢谢他理解,并没有投出什么异样眼神,这给了元宝无限的勇气。
他打算给岁荌跳《凤求凰》,如果连沈曲这第一关都没得到支持,他有点不敢去想别人的眼神。
沈曲双手抽出来,捧着元宝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她又没娶夫,你也没说亲,喜欢的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有什么好不自信的。”
“就算不自信也应该是岁荌姐姐不自信,毕竟我宝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青涩年少,”沈曲哼哼,“水灵灵一根嫩草,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呢。”
元宝只当他是宽慰自己,眼里慢慢露出笑意。
“姐姐明天下午走,”元宝讨好地看着沈曲,“我想在她走之前,让她看我跳完那个舞。”
“我就知道这舞是给她编的,”沈曲捏捏元宝的脸,“放心吧,一切交给我了。我今天就是通宵不睡,都把曲子给你弹得滚瓜烂熟,保准明天不出半分错。”
两人在书院时常演练,元宝相信沈曲的能力,并真诚的表示,“也不用通宵不睡,……多少得睡上一个时辰,免得明日没精神。”
沈曲咬牙伸手挠元宝痒痒肉,“好啊元宝,我还是不是你的曲曲。”
他宝可真疼他,还“体谅”的让他睡一个时辰!
这个重色轻友的小坏蛋!
“是是是。”元宝被沈曲挠的咯咯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弯着腰四处躲,不停地求饶。
因着时辰不早,沈家家仆都打着灯笼找过来了,看看沈曲怎么还没回去。
沈曲这才放过他,提着裙摆上马车,坐稳后撩起帘子跟元宝说,“她人都要走了,你大胆一点啊。”
他冲着元宝嘟嘴暗示,“多啵啵”
元宝脸又开始红,双手捂着脸颊,“我知道啦。”
等沈家马车走远,元宝才扭身回去。
药铺里只有何叶在收拾碗筷,刘长春跟岁荌都不在,何叶见他进来笑着问,“曲曲回去啦?”
元宝应,“嗯。”
“要不是你还病着,晚上他就能留下同你一起睡了,”何叶见元宝挽袖子,立马拦住,“你别动手了,就这点碗筷我自己就能收拾。你去打水洗脸早些睡觉。”
元宝这才又把袖子放下,左右看了一圈。
他跟姐姐好之前,元宝坦荡极了,看不见岁荌就会问姐姐呢。如今两人偷偷在一起,元宝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只用眼睛找岁荌。
左看看右看看,见何叶一直低着头就没问。
何叶怎么能不知道他在寻谁,低头抿唇笑了一下,压住笑意,跟元宝说,“跟你师父在院子里喝酒呢。”
要不是大宝明天就走,何叶才不让刘长春去喝酒。
元宝脸微热,总觉得师公好像看穿了什么。他不好意思问,只双手提着衣裙往后院走,“我去看看。”
岁荌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把珍藏的好酒都抱了出来。
雨已经停了,师徒两人坐在莲花缸旁边那张不大的石桌上,就着油炸蚕豆花,分喝这两壶酒。
清风卷着莲花香气,配着美酒蚕豆花,在夏季雨后夜里师徒两人畅饮一杯,倒是诗意十足。
刘长春不是个爱煽情的人,哪怕明日要离别,她也不会露出多少不舍的情绪,反而笑呵呵的很随意,好像岁荌走跟不走没区别一般。
她越是这样,岁荌心里越是轻松些。
“有事要说吧?”刘长春单手提起酒杯跟岁荌碰了碰,一眼就看穿了她,“不然你能舍得把这酒拿出来?”
“师父厉害,”岁荌拍她马屁,双手端着杯敬她,眉眼弯弯,“我想什么您都知道,要么说您是师父我是徒弟呢。”
刘长春哼了一声,“小人精。”
岁荌从小嘴就甜,十二岁来她这永安堂卖草药的时候,就一口一个“刘掌柜发财”“刘掌柜生意兴隆”。
那时候她只觉得这丫头伶俐,完全没想到两人能有今日这缘分。
刘长春将酒一饮而尽,八年,眨眼间的时间而已,一晃眼就这么过去,当初那个青涩稚嫩的小貔貅如今已经长成圆滑的大貔貅,不仅处事能力优秀,连赚钱能力都比她好。
刘长春在岁荌身上看到了跟自己不一样的人生,那就是开药铺治病救人跟从商赚钱两不冲突。
她看岁荌在从医跟从商间如鱼得水般游刃有余,慢慢想通了自己年少时的执拗跟狭隘,也跟过去那个未能如愿从商的自己和解了。
她没成功无所谓,岁荌成功了啊。
这是她闺女,岁荌成功了就代表她成功了,她心里很骄傲。
刘长春又伸手倒酒,笑呵呵看向岁荌,“有事就说吧。”
“我这次去京城,不知道风险怎么样。”岁荌侧身弯腰从脚边把一个木匣子抱起来,沉甸甸的,放在石桌上。
两人出来也没端油灯,就借着前厅透过来的那点微弱光亮,实在看不清什么。
但这木匣子的形状刘长春倒是记得,“呦,这不是你的金库吗。”
元宝的金库能用小字,岁荌的就得是大字了。
岁荌手搭在木匣子上,拍了拍,点头说,“对,我的全部身价都在这儿了。”
“这里有元宝从朝老太太那里赚的金锭子,有我存的金子,有银票,有长春堂地契,有跟那些店铺合作的契书,还有我为元宝攒的嫁妆,七七八八零零总总,加在一起够您跟师公带着元宝两辈子无忧无虑生活。”
刘长春捏着酒杯的手一顿,没说话,只垂眸抿酒。
这酒极好,可喝到嘴里莫名有些辣,热意从肚子里蹿涌上来,烧的鼻子跟眼睛疼。
岁荌手摸着匣子,“我要是有个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这个就交给您了。”
她把匣子推过去。
木头划在石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长春啧啧咋舌,“你就不能盼点好的。”
“也不是我不说吉利话,主要是京城水深,谁知道呢,”岁荌嘿嘿笑,语气轻松,“万一我运气好,直接继承了王位什么的,那不是最好吗,到时候别说这个匣子了,就是十个我都有。”
“我本来想交给元宝的,”岁荌抬手揉了揉鼻子,“但这话我说给他听他肯定会担心,所以只能托付给您了。”
“呵呵,”刘长春伸手把匣子扒拉过来,直接不客气地打开,“那我可得好好清点一下,免得你回来非说少了东西问我要。”
“我可跟你说啊,你最好没事,不然我可舍不得像你一样大手大脚的给元宝花钱。”
刘长春哼哼,“我私吞了你的金库,让元宝天天跟我吃馒头咸菜,别说隔岔五吃鱼了,连条鱼尾巴都没有,他跟冰粥一起吃素。”
岁荌只是笑,“行行行,我知道了。”
清点完,刘长春慢慢把木匣子合上,抬眼看岁荌,好一会儿才慢慢说,“早点回来。”
岁荌提起酒杯敬过去,“好。”
两人把酒喝完,刘长春美滋滋抱着木匣子走了,岁荌坐在原处,等刘长春离开,才看向廊柱后面,轻声道:“出来吧,再蹲腿就麻了。”
见那边没动静,岁荌垂眸笑,桃花眼潋滟含水,多情又温柔。
可能因为喝完酒比较放松,她整个人透着股慵懒随意,语气有些无奈,甚是撩人,“小狗尾巴都露出来了,还躲。”
岁荌声音落下,背对着庭院蹲在柱子后面的元宝猛地一惊,手忙脚乱地把自己露在外面的衣摆收回来抱在怀里。
他低头咬唇,见被发现了,才慢慢站起来,转身看向她。
岁荌不知道元宝什么时候来的,她只是抬眼的时候正好看见他月白色的衣摆而已。
这衣服颜色是淡淡的蓝,甚是清雅恬静,是她给元宝选的。
元宝抿着唇站在那儿,低声说,“我不是故意要听的。”
“没事儿,故意听也没事,”岁荌招手,笑盈盈,“过来。”
元宝走近了,岁荌才看见他似乎哭了,借着微弱的光能看到他脸上的水痕。
又哭了……
可能是美酒醉人,岁荌的心就跟泡在酒里一样,看见他那双水汪汪的琥珀眼睛便不由软下来,整个人都有些微醺醉意。
不然她也不会破天荒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示意元宝坐上来。
元宝也很诧异,一时间没敢动。
岁荌又拍了两下,声音温柔,带着酒气,“过来抱抱,让我哄哄你。”
元宝抬手抹了下眼泪,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心底还酸酸疼疼的透着不舍,就这么面对面坐在她怀里,把头低着。
岁荌手搭在他腿上,轻声问,“想不想喝酒?”
元宝抬眼看她,还没等回应,岁荌便将另只手搭在他背上,将他往她面前一推,仰头吻上他微凉的唇。
元宝眼睛睁圆,一时间分不清这是不是梦。
岁荌抬手搭在他眼皮上,遮住他的视线,同时轻轻吻他嘴角,细细碎碎的吻带着安抚。
她要走了,说什么估计都哄不好元宝。
既然他喜欢这样,那她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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