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忍俊不禁的笑声催红了她的脸。
“我只是想讨一朵木棉花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看着辰渊促狭的样子,梦雪强按住自己隐隐发痒打的手。嘀咕道:还真是欠揍啊
不过,向来都是男子蹭花给女子,如今他却像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来向自己讨花,他既如此不拘泥于小节,那暂且陪他就一起愉快地玩弄一番吧。
梦雪拐着腿走到那棵花树下,蹲下身子仔细寻找着不算枯萎的的花。
突然头上一重,以为辰渊捡了什么东西砸她脑袋,刚要发火,却是一朵刚脱离了树枝的木棉从头上滚落下来,娇艳欲滴的模样让梦雪更是欣喜。
呀,得来全不费工夫呢。她捧起那朵极有缘份的花,拐着腿朝辰渊过来。
“你蹲下来点。”她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命令辰渊。
人高马大的辰渊乖乖蹲下,如一只伏虎,模样有些滑稽。梦雪忍住笑意,拿起她手中的木杖,就朝辰渊的下巴挑去。
“美人,这荒山野岭的,你怎会一个人在此处呀?这里危险,让爷来保护你吧。”
她故作憨声憨语,那模样更是滑稽,而她却全然不知,还自以为模仿到了精髓。
辰渊则配合的偏着头对她笑。梦雪顺势将那朵炫目的木棉簪在他耳边。
“多谢这位爷,从现在起,奴家就是爷的人了,日后定对您心如磐石永不转移。”
“哈哈哈,没想到堂堂小侯爷,居然还有唱戏的潜质啊。若真是去那瓦舍中演上一出,定是要红头整个京城呢。”
梦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丝毫不顾及形象。
此时辰渊起身,一脸娇羞要往她身上靠。
“别别,你的美,我承受不住。”梦雪见他如此,连连跛着脚,往后退。
“小心!”
眼见她就要撞上身后隐在黑暗中的土坡,辰渊快速上前几步一把将她拉住。梦雪被他急切的一句‘小心’,吓得身子一滞,稳住身形后,立刻转头去看究竟是何物让他如此惊慌。
她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个黑夜中耸起之物,原来不是土坡,是一个孤零零的坟茔。
然而,此时夜黑风高,她见了这个坟茔,却并不感觉可怕。只觉得在木棉花下长眠的人,也定是个善良果敢之人。
一棵孤独的花树,守着一个没有石碑的孤坟,让人胸中没来由的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梦雪有心祭拜一下,可惜此时身边什么祭拜之物也没有。
“可惜了,连块墓碑也没有,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神奇之人能与此花相伴。”
“那就明日准备一下再来,反正还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也顺便向柳婆婆打听一下这座坟茔的来历。”
梦雪一想,很是有理,便朝那坟茔拜了拜。辰渊则捡来一些掉落的木棉花,与她一起放置在坟茔前,两人又默契的相视一笑,这才向柳家小院走去。
刚走进院中,只见柳家最小的儿子正在院中打瞌睡,听到柴门响,忙起身迎接。
“二位贵客,灶台铁锅里有温着的水,家里还有一个新做的盆,还一个浴桶,若是不嫌弃,先将就用着。”
说完,他又带着笑悄悄补充:“这些都是给我大哥给我未来的大嫂准备的。”
“啊,那也太冒犯了,还请小哥给我们另外找个盆来使唤。”
人家未来娘子的物件,面都还没见到,她怎么好先用。梦雪说什么也不可,只一味央求柳家小哥重新找个盆来。
“爷,您看,我大哥已经连夜找好了新的材料,都动工了。原先做的那套,他嫌不够精致,怕委屈了我大嫂,本来就打算重新做的。只是刚巧你们来,就给你们用了,所以我刚才说别嫌弃。这会您娘子百般推辞不肯用,这可叫我为难了。”
说完,还用手指着正厅前堆着的一块块木头。
他这话一说,梦雪这才放下心中的石块,与辰渊一起连连道谢。那柳小哥见他们已然接受,便打着哈欠进了屋。
梦雪倒是想赶紧洗洗睡。可惜她是个姑娘家,比不得辰渊。虽出身高贵,可毕竟是男子,本就是泥土做的,随便冲冲就完事。
而她却是花一样娇嫩,得需净水细细的浸润。
然而辰渊好像知道她的顾虑,已经将那个新的浴桶放进了他们暂居的小屋内,又取了水来洗了一遍,这才将灶台上铁锅里温着的水装进浴桶中。
而他又马不停蹄地重新烧了水。
见他取水生火,麻利的很,就差劈柴了。梦雪不禁怀疑,难道他从军时,就是做伙夫的?
浴桶内的水已经装好了,辰渊这才进来,将门关好。
他居然还来了几根绳子,将浴桶周围绑了起来,又用自己的外衣脱下,只穿着里衣。
看着他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梦雪心中却想起一句话来:所谓衣冠多禽兽,斯文多败类,说得就是他这种人吧?
她紧紧抱着自己,蜷缩着身子一脸警惕:“你要干嘛?别以为你给我绾了发又送了玉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而她的指责,在辰渊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没抬的无声中给悉数驳了回来。
坐立不安间,只见辰渊已经用外衣和披风挂在绳子上,将浴桶给围住了,只留下一面是朝着床的。
梦雪羞红了脸:他想得,还挺周到。只是,自己是怎么回事?也没吃错药啊,怎么总是犯一些让人误会的事,就像是思春过度反指责别人不检点一样。
“过来,试试水温如何。”听到辰渊叫她。她赶紧下了床,一只脚刬袜,另一只脚趿拉着鞋子走了过去。
桶有些高,她的腿又受了伤,很是不便。这可真让人为难啊。
“我来帮你。”辰渊难得收起平日的欠揍模样,蹲下来帮她脱去脚上的袜子。
“真是难为小侯爷了,平日都是伺候人没想到这两日不但给人当马,还给人当牛,任劳任怨,尽心侍奉。”梦雪的胆子突然肥了,一个晚上居然连着两次调侃辰渊。
“哦,我当真有这么好?不过我的好,不轻易示人,只用在对我表露心迹敞开心扉的姑娘身上。”
他似笑非笑说着让人难为情的话。
如此一盆水泼过来,梦雪自是要洗白的。
“我何时对你表露心,又何时对你敞开心扉了?都是你先主动的,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她微微扬着脸,眼神飘忽不定地嘴硬着。
“而且,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当时若不那么做,说不定会被你丢下,被野兽吃掉,我自是惜命,当然要拍你马屁的。”
还嘴硬?辰渊咧着嘴角笑了笑。
“不只是语言,还有行动,除了千方百计送我玉佩,今夜还亲自给我簪花,若是别的桃花杏花也就罢了,可偏偏是木棉花。”
说着又摇头叹息,很是无奈:“哎呀,刚得到手,就不稀罕了,这女的心啊,变得可真快,可真让人伤心。”
等等,木棉花,可是有什么寓意?梦雪总觉得自己被引诱到了一张网里,好似越挣扎,越粘的牢固的一张网里。
可是,木棉花到底有什么寓意?只怪自己读书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他诓骗自己给他簪的那朵花,到底是何意啊?
算了,直接问好了。梦雪的脑袋一时被求知所控制,却不知自己在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剥落。她不在意,辰渊在意啊。
这么美丽动人的瞬间当然是要留到红烛高照时,细细欣赏的。
然而,看到那如凝脂般的圆润肩头以及雪藕般的玉臂,他瞬间血液沸腾,周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着,直烧得脑袋嗡嗡响,耳边似有人在唤他,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清。
“喂,到底是什么意思?”连问了他三遍的梦雪,此时怒气亦是如烈火在焚。
然而突然意识到他的目光不对,顺着那灼热的要把人烧成灰烬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自己裸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却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如此安静的夜,她却不敢叫出声来。
而浴桶上大红色的喜字,此刻一点儿也不喜庆,颜色艳丽的好像在嘲笑她。
“你!”她都要哭了。
“到底对我施了什么法术?”她带着哭腔气急败坏的指责着一脸无辜的辰渊。
“我~”辰渊很是不解。
“不会法术,只有一颗爱你的心。”
“呜,哇。”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吓得辰渊赶紧去捂她的嘴巴:“小声点,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一失足成千古恨,反正当时就是非常的后悔,她干嘛一定要去姑妈家赴宴,干嘛一定要被拉去换衣服,干嘛一定要被他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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