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口气，”叶铭偏过头，躲避过于强烈的攻击，“再这样下去就不好说了。”

房间充斥着寒意，唇色被碾磨至充血，但叶铭已经无暇顾及，他攥紧床单喘气，“起来，不要压在我身上。”

在意识到破窗而入的不是梁上君子而是卿卿佳人的瞬间，叶铭放心下来，他渴望与术非之见面，却又害怕真正见面，他需要情感上的慰藉，但并不准备展示自己的伤疤。

他现在搜肠刮肚，要为伤疤找借口。

术非之并不依言起身，他俯卧撑在叶铭上方，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小男朋友，似乎想知道这人能说出什么花样来，从叶铭偏过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分明的指关节。

刚刚那几下太猛，饶是叶铭刚吃过止痛药，也觉得胸闷。

“我----”,话音刚落，叶铭便咳嗽起来，他咳得如此痛苦，以至于术非之沉默着站起来，看着青年眼角红痕和水光。

雪花化在地毯上，打湿一片深色，术非之走到窗户边，凝聚出一扇冰窗，阻住冷风，他拉上窗帘，转身看着床上的青年。

在咳嗽的时候，叶铭已经想好了说辞，他注意到术非之即将走近，立刻加以制止，“我感冒了。”

他理直气壮，仿佛通过感冒获得了莫大的赦免权，“你不要过来。”

术非之挑眉，很意外自己听到的解释，“我不怕传染。”

“不是怕传染，”叶铭已经坐了起来，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完全遮住脖颈以下，“你身上太冷了，我怕冷。”

术非之身形滞住，叶铭意识到他可能伤害到了自己的恋人，几乎要心软，但身上的痛楚及时阻止了他，于是他蹙起眉，看上去很痛苦，而这痛苦来自于寒冷的接近，这让术非之不自觉后退。

“我去了看守所，没有找到你。”

术非之的声音很低，“我找过每一间牢房——”

叶铭的心提了起来。

“只有一间有人，他穿着制服，被反锁在里面。”

叶铭哽了一下，干巴巴道：“你不会把他放出来了吧？”

术非之捕捉对方的表情，叶铭的回答表明他跟此事脱不了关系。

“我进去的时候，他躺在地上，身上制服有血迹，看上去像死了一样，所以——你脖子上裹着什么？”

“哈？”叶铭正等着听恩泽亚的结局，可对方话锋忽转，他下意识低头看，被褥不知何时滑到领口，露出了缠着绷带的脖颈。

这该死的地心引力。

他用右手拢了拢绷带，“好看吗？我觉得挺保暖的。”

但是术非之并没有欣赏这件来之诡异的时尚单品，他盯了叶铭一会儿，“你手里拿着什么？”

“没什么啊，”叶铭举手示意，坦然面对盘问，他说，“就是绷带。”

“左手。”

“左手？左手也没有什么。”叶铭还在挣扎，但这个时候，“感冒”不好使了，术非之耐心宣布告罄，他长腿跨过碍事的床，居高临下，“被子放下来。”

叶铭哆哆嗦嗦，仍然嘴硬，“放下来就放下来，真是的，你不相信我。”

“这是什么？”

“……绷带，”叶铭声量呈曲线下滑，心虚气短，狡辩道，“我不是跟你说过，绷带，保暖用的。”

术非之没碰他，但眼神已经在他周身摸一遍，“胸前是什么？”

鼓起一片。

“绷带，多缠几层，暖和。”

术非之眼神暗沉下来，他一言不发，开始给叶铭做全身检查。

他的手指细长而冰冷，游走在皮肤上带来异样的颤栗，叶铭不敢躲闪，只好垂眸看着自己的鼻尖，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解释。

“我今天出门，摔了一跤，要知道，地面上都是雪，很滑，这是没有办法事情，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这话被掐住了，因为冰冷的手指搭在他的要害处，弹了一下，继而便被寒冷包裹，但那冷是柔软的，肌肤相接，掌心轻柔不失力道，叶铭一个哆嗦，眼泪挤了出来。

“重新组织语言，”手指上下翻飞，“我只听真话。”

叶铭暂时失去说话的能力，他靠着床头，喉结至下颌描出漂亮的曲线，他现在又像是濒死的黑天鹅，只是这次被无规则的手法所掌控。

术非之态度随意，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是什么，轻一些重一下，叶铭不知道下一个落点会在哪里，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那手指却作乱，有意无意擦过要点，就是不照顾，在这样的对待下，叶铭死死咬唇，下唇被咬得嫣红，终于交代出来。

“啧。”术非之轻嗤，他手上沾满黏液，却也不擦，只是往腰腹抹去，他用这东西慢慢摩挲平原上唯一的果实，直至果实饱满肿涨，露出诱人采摘的样貌。

“这是什么？”绷带早已被解开，淤青的皮肤显露在空气下，“也是摔的？”

叶铭勉强解释，“这是……唔…啊…胸前硌着…唔……”

“硌着什么？”

叶铭眼神乱飘，他扫到暗格处时装杂志，下意识到，“书……啊！”

“你随身带书？”术非之毫不客气拧了一把，“最后一次机会，我只听真话。”

叶铭无可奈何，他躲闪不得，又释放不出，终于屈服，“我早上跟恩泽亚打架来着……唔……我赢了。”

说到这，他快乐起来，“我赢——”

“你赢了甚么？”术非之打断他，“一身绷带吗？”

他毫不怀疑，这一身伤，青年差点没死在搜查官手里，术非之无法理解，为什么明知不敌，还要以身涉险，他决定让叶铭知道，世界上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而黑暗则不值得用生命作注。

“有吗？”

叶铭愣了一下，“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从系统空间找到一盒。

“草莓味的？”术非之挑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这动作让叶铭红了脸，“还行。”

“下次准备柑橘味。”他吩咐下去，手指便搭在第一颗纽扣上，于是叶铭得以看见他摸过无数次的腰窝，他忘了动作，眼睛直直的转不了弯。

“你躺着不要动，”术非之倒吸一口气，他看上去也在忍耐，准备工作本就不该是一个人完成的，“不要看。”

术非之让叶铭闭目，但叶铭眨眨眼，一副没听懂的样子，术非之只好熄灯，继续准备。

一指，二指，三指……

“不用怕，”术非之跨坐的时候还在轻声安慰，“我会照顾你折断的左臂。”

下一刻，叶铭感受到了术非之的温度，他控制不住地脚背绷直，手指攥紧床单。

“明天搬去疯人院治疗。”

叶铭只来得及听到耳语，折腾了一宿，他太困了，眼睛慢慢闭上，脑海里带着这话陷入梦乡。

这注定是一个色彩斑斓旖旎的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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