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人生至幸。
贾赦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对功名利禄没太多的想法。他上辈子作为大将军,已经走至平凡人所能走到的顶端了。真要说遗憾,那也只剩下忙碌了大半辈子,一生都极为匆忙,没能好好体会一下生活本身的滋味。
是以如今只是每日简单的吃饱喝足,于他而言都算是享受。
南方的酒清冽回甘,贾赦喝了许多也没有上脸,倒是贾琏喝得满脸赤红,睁着一双雾朦的眼迷迷怔怔地从怀里掏出一打昏黄的纸张。
这些天他除了说服掌柜,和掌柜说有关衣服的点子外,倒也不是没做别的。他和贾蓉有自己的路子,约几场酒局,几顿饭下来,倒也做成了几单生意。
往日里的那些朋友听说他们接手了如意坊,个个乐得不行。都是些公子哥,手里不缺钱,和他做生意,多半也是揣了个看笑话的心思。
贾琏心里门清,却没把这些当回事。他从小就知道,别人如何说不重要,钱到了自己手里才是真的。
他心里憋了一口气,没跟王熙凤要钱,打定主意要做一番成绩出来。
贾琏掏出一个荷包,和纸张一起放到桌上。
“这是添了配置后剩下的,共三十两。我知道不多,也就是给姐妹们凑些零花,顺便请她们帮个忙。”
有些图纸需要翻新,请画师又要花不少钱。贾琏如今手头拮据,自然是能省则省。
碰巧他又知晓,家里姐妹有擅长这个的。那年惜春按老太太的要求画大观园,便画得极为灵动巧妙。
再者这图纸不需要有多高深的画技,只需要做到精准细致,不出差错便是了。
“再有就是姐妹们有什么喜欢的样式,也尽可以画上去。我让裁缝做做看,若是做出来了,就着人给她们送来。”
这敢情好。贾赦原本无动于衷的,听到后面倒觉得可以拿去给那几个丫头打发打发时间了,还可以得几身新衣裳,不要白不要。
他熟悉的人里,湘云已经被史家接回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剩下的丫头里,匀一匀,一人也能得五六两银子,不少了。贾赦便对桃红道:“你将图纸和银子给二丫头送过去,把她兄长的话也原封不动地转述过去,让她做个东,请别的丫头过来玩一玩吧。”
桃红应声退下,也没偷懒,亲自取了东西拿去迎春院里,还好生坐了会才回来。
她猜到老爷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要对二爷说。
事实还真如此,她一走,贾赦看贾琏无话可说了,便趁他还没喝醉,拿出一个盒子来。
盒子是普普通通的木盒子,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贾琏也是在盒子打开后才知道,是盒里的东西不俗。
腕臂粗细的木枝说不出什么是材质,但清香扑鼻,没有眼力的人也看得出这绝对是千金难求的好木头。
只是这样上好的材料,却只潦草雕了个婴儿人形,连面目都不清楚,未免有些可惜。
不知为何,贾琏瞧了这样简陋的木像,心里没来由地浮起一丝亲近之意来,还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他哑声问:“父亲,这是……?”
他问得踌躇,贾赦却答得很爽快:“你儿子。”
贾琏:!!!
“——灵魂寄居的躯体。”贾赦来了个大喘气,贾琏满脸震惊,听老爷说完和尚的事,表情没比刚才好上多少。
“这是大师送的?”贾琏小心翼翼捧起木像,眼眶有些酸。他迟疑了一阵,说道:“我要怎么做?”
这样的贾琏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意味,他下意识问:“是不是要供奉它?”
贾赦颔首,他把一切说不通的地方都推给了那两人,如今说得很是畅快:“你找一家名声好点的寺庙,最好是那种历史悠久,轻易不会荒废的,让他们每日诵经祈福便行了。”
贾琏若有所思,他对京城的了解远非贾赦能比,没一会便有了头绪。
将木像轻轻放回木盒里,贾琏把东西都收起来,眼中又带上了一丝感伤。
但更多的是释然。
贾赦看他不似往常那般沉浸在过往里了,也没说什么。只是在贾琏回神后,淡声嘱咐道:“这事我也了解过,最开始是你做的不应该,你回去好好反思自己,以后莫要再犯了。”
“秋桐那丫头也不适合留在你身边,你这几日思量一下,给她重新寻个出路吧。”
“你媳妇气性大,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如今怀了身孕的消息,恐怕你也已经知道。身为男子汉大丈夫,该做什么你心里清楚。已经辜负了一个,切莫再辜负另外一个了。”
因为贾琏有前科,贾赦又有心提点他,语气便不免重了些。幸而如今的贾琏也听得进去,他说一句,他便跟着应一声,在心里也紧跟着立了一方警钟。态度恭谨,贾赦望在眼里,也还算满意。
至少有悔改之心,还不算无药可救。
卑劣到像隔壁贾珍那种,就是跌倒在贾赦面前,他都懒得正眼看过去。
没一会,贾琏披上斗篷,带着木盒离开了。他紧接着要去探望王熙凤,剩下为数不多的时间还得抓紧了用来睡觉,明天一大早,又要起床忙了。
贾琏一走,贾赦也收拾收拾洗洗睡了。桃红伺候着他睡下,嘴里轻声禀报迎春那边的事。
“二姑娘应得很痛快,还和奴婢说起她们姐妹几个许久没聚了,正好借这次机会举行诗会呢。”
关于府里姑娘们私底下的娱乐爱好,贾赦不沾身,却也爱听一耳朵。待听到宝玉也时常混迹里面,却被几个姑娘给比了下去时,他也跟着闷声发笑。
“这就对了,我看这几个丫头是比宝玉要灵光些。”
桃红忍俊不禁,也附和着笑了一声。
只是笑完,她眼中又带上了一丝惆怅之意。桃红铺开手中的被子,余光扫到贾赦手中的书,倏然说道:“读书还是要男子读了才有用,可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话未说完,贾赦打断道:“谁说的?人有没有用不是看官大不大说了算,而是要看那人的本事。”
“你也算得上一个能干的人,这时候就更不能轻贱了自己,助长庸人的威风。”
桃红也就是随口一说,贾赦这么认真地回复她,实在令她大感意外。她原本因为复杂心思而变得沉重的心,这会也莫名地轻快了许多。
正当桃红极为动容时,却听见贾赦话锋一转,嘲道:“官员中也不乏滥竽充数的人,要真说起来,我那个做官做到学政的二弟,未必就有我这几个侄女学问好。”
这话贾赦说得,桃红却不敢往心里去。她赶紧低下头,在心里腹诽,老爷最近对二老爷似乎很是不满,总是有意无意地损上几句。
也不知道二老爷哪里惹到他了。
熄了屋里的灯,桃红转身出门去,将门搭上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上好梨花木做成的雕花门居然咯吱响了一声,仿佛老旧了一般。桃红愣了愣,转身的时候后背发凉,还好似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气声。
她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还好接下来的一路上没什么异常,才能安心睡下去。
如此过了几日,桃红眼底带着青黑,来找贾赦说事。
这几天院子里的人总能碰到怪事,桃红都有些想请老爷把隔壁念经的人借过来用用了,但看老爷休息得很好,一直精神奕奕的样子,她又不知如何开口。
忍到今日,总算发生了旁的事,能稍微转移他们的转移力。
桃红道:“老爷你前日让奴婢打听的事有着落了。那扫地的原本是辛姨娘院里的,每日也只做些打扫。他换到这边来,果然是心里藏了事。我让冬云在那附近多转了会,想尽办法,总算把他的嘴给撬开了。”
每日做打扫的都是些最底层跑腿的人,基本没人关注他们做了些什么。老爷能注意到他,桃红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人物,给了一个让桃红都惴惴不安的东西。
桃红递出护在手里的秀帕团子,递完后下意识眼睛闭紧,不忍再看。
这神情和躺平等死有什么区别?
贾赦难得地起了些许兴致,好奇地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一帕的碎纸,上面还隐约瞧得见一些作画的痕迹。
就这?!
既不是银票,也不是什么珍贵易碎的东西,也值得桃红这么慎重地对待?。
贾赦多打量了一阵,奈何他在这方面实在不精,看了半天,也只看得出些许端倪。
纸张偏黄,瞧着有些古旧,不会是古董吧?
现在是一堆碎屑了。
贾赦心里打鼓,他摸不准这东西,还好他有外援。
贾赦招出系统:【系统,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他刚问完,系统就给出了回应:【经检测,宿主手中之物原为贾赦珍藏的古扇。】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再一想,贾赦是谁?
不是他,是前身。
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东西会在辛姨娘手里。
贾赦的脸渐渐木了。他抬头望了眼局促到大气都不敢乱出的桃红,忽然就理解了她的心思。
设身处地想想,他的顶头上司所爱之物被毁,换他他也慌呀。
贾赦在心里缓缓问系统:“这古扇原本值多少钱?”
他说这话时心里就已经不抱期待了,没成想系统的回答比他设想的还离谱。
【经换算,提交给系统商店的话,可兑换一千两白银。】
贾赦“嘶”了一声,猛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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