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首在哪里?”杜蔓青急急问道,她对这人也恨之入骨。
“钱进,江阴县汇通钱庄的老板钱进,就是当年的匪首。他原名叫焦勇鑫。”
“这,这怎么可能?”杜蔓青目瞪口呆。
“有什么不可能,多年的打家劫舍,焦勇鑫积攒了大量的财富,凭着这些财富,改名换姓洗白身份,摇身一变,成了钱庄老板,这不是很正常吗?不过正是他选了这么一个身份,所以我寻找多年,也一直找他不到,刚找到他,派你去报仇雪恨,结果他却被别人杀死,倒便宜他了。”
杜蔓青默默地想道:“想必叶海初也是探听到钱进的身份,才去找他的。不好,钱进是当年匪首,武功想必不错,他会不会死在钱进手里,才把刀落在钱宅的?”
又想:“啊,叶知秋知道了,不知该多难过呢。”
正在浮想,旁边柴戍轻轻道:“嗯,你若见到叶海初,帮我感谢他养育了你姐姐二十年,再者,向他打听一下当年的情形,万一他有一丝你娘的消息也未定呢。我想,看在你姐姐份上,他应该会告诉你的。不过,你别告诉他你们姐妹的身份,逃犯之女,他未必能接受。”
“不用问了,叶海初失踪啦。”
“哦?失踪了,那么有机会也可问问你姐姐的养母,说不定……”
杜蔓青想起那个在叶知秋房里翻书的妇人,有一种既然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
“或者她是叶知秋的母亲,所以我对她有好感也未定。”她如是想着。
便点头道:“有机会的话,我会找她聊聊。不过听说这位卢氏夫人爱抄经礼佛,性子很娴静,可能不爱聊天。”
“她养了你姐姐二十年,无论如何也是一个恩德,你要尊重她。嗯,你姐姐长得怎样,与你像吗?”
柴戍得知失落的女儿还在世间,难免激动,竟一改平时沉郁的性子,开始絮叨。
反而杜蔓青又回复了平常清冷的性子,不过她听了父亲的问话,内心却如浪涌:“何止像,简直一模一样,即便是你,也认不出谁是谁呢。”
“你们是孪生姐妹,不用说当然相,对,一定很相。”柴戍面上的皱纹舒缓,有些像自言自语,更多的是想从杜蔓青嘴里知道多些大女儿的消息。
“像不像,您亲去见一见她不就知道了么?她现在是淮安府总捕头叶海初的女儿,名字叫叶知秋。”
杜蔓青终于把叶知秋的名字告诉了生父,不管叶知秋认不认,他有权知道。
“说不准我们父女三人,也有重聚天伦的那一天呢,如果母亲还在世,那就更好了。”在这孤傲的少女深处,已埋下了一家团聚的梦,虽然这个梦想是那么地遥远。
※※※
六月初一,荷花节。
一大早白府喜气洋洋的,门廊上挂着各种荷花灯。
府内荷塘里的荷花也开得极好,水榭旁、石桥边,尽是红的白的荷花。
因为淮安府今年的荷花节是在万柳池上设戏台应节,到时不止州府的几处乐坊会派伶人艺妓登台。更让人期待的是,天香楼一年一度的大抽奖也会在那里进行。
应节表演在傍晚酉时方开始,而万柳池在淮安城外西南隅,离白府不过二十来里地,现在天时热,太阳猛,想观赏荷花在自家荷塘就可以,没必要一早跟着人群挤,所以,白府里的人都打算,表演差不多开始才动身到万柳池去。
白锦一早梳洗好,她今日换上一条鹅黄色的轻纱新裙子,整个人就像荷花的花蕊般明媚。
她先去跟父母请安,再来到郡主的住处,见郡主还在梳洗打扮,就随意朝着荷塘的方向走去。
咦,那不是哥哥白炽吗?他在塘边的柳荫下画画呢,画几笔又沉思一会,画几笔又沉思一会,甚是陶醉其中。
白锦见状,遂放轻脚步,蹑手蹑脚想绕到到她哥哥背后好吓他一跳。
经过小石板桥时,塘边突然“噗通”一声,随即溅起了一朵水花,她自已倒吓了一跳,“啊”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白炽早察觉到她了,弹了一颗小石子到水里。
“小锦,你鬼鬼崇崇想干什么呢?”白炽远远地笑道。
白锦努起小嘴:“你才鬼鬼崇崇呢,吓我一跳。”边说边向白炽走过去。
“我哪有吓你啊?”
“刚才荷塘里的声响不是你弄的?”
“估计是个癞蛤蟆,一早看到一个天仙来了,自惭形秽,跳下塘里去了。”
白锦打了她哥哥一下,笑道:“你就胡说八道吧。”
白炽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哪有胡说八道啊,你看这满塘荷花虽美,可哪一朵有我妹妹好看,不是天仙是什么?”
“哥哥,你这种话还是用来逗女孩子吧,我保证她会欢喜。”
“嗯嗯,我连自家妹妹都逗笑不了,还遑论逗其他女孩儿呢。对了,你找我什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白锦向哥哥行了个礼,问道:“哥哥你今日好早,在画什么呢?”
“今日是荷花节,自然是画荷花啦。”
白锦想起昨日的事情,嘻嘻笑道:“哥哥,原来你的意中人竟然是……,要不要妹妹帮你一把啊?”
白炽怔了怔,笑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昨日不过就那么一说,哪里是真喜欢她了?”
“可是,你当着爹娘、还有郡主、骆公公的面,说意中人是知秋的呀。”
“正是当着郡主、骆公公的面,我才要说喜欢叶知秋。”
“为什么呀?”
白炽知道妹妹心地纯良,哪里会猜得出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况且骆公公与郡主也没表明过什么,一切只是自己猜测而已。
所以这种事情也不好跟她明讲,于是叹了一口气:“小锦,你就当我酒后胡言吧。”
“可是昨晚你又没怎么喝酒!”白锦摇了摇头,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昨晚听到白炽喜欢叶知秋,刚开始很惊讶,因为依这两个人的性子,八竿子都聊不到一块,怎么看都不像一对儿。
后来一想又很欢喜,最近叶知秋不是常找哥哥帮忙么,说不准在真正接触后,哥哥喜欢上她这种洒脱有度的性格呢。
若果自己能与叶知远走到一块,而哥哥与叶知秋也走到一起,那岂不亲上加亲?如此一想,白锦的脸开始有些发烫。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哥哥,我跟知秋相交甚久,她的为人我可是知道的,你就真喜欢她,那也很好呀。我昨晚看见了娘的神情,好像很高兴呢。”
白炽没想到妹妹对这事如此上心,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好半晌才答道:“没错,我是很欣赏她,但还没到喜欢的程度。另外,谢明尧也是说着玩的,他喜欢的人是你,只是你对他不上心罢了。”
白锦小嘴一撅:“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合起伙来戏耍叶知秋的呀?”
白炽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呀,谁让叶知秋那么滑头,经常捉弄别人,所以我们就合起来戏耍她一番咯。谁知她应对得那么自然,一点都不在意。唉,她这个人呐,太没心没肺了。”
白锦摇了摇头,“这种戏耍可要不得,万一知秋当了真,要从你们两人中挑选一个,那可怎么办?”
白炽啼笑皆非,道:“叶知秋不会当真的,你放心吧。”
心里则是在想:“以叶知秋的聪明,早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只有我这个单纯的妹妹,还在懵懵懂懂的。不过也难怪,世上又有几个如叶知秋这般玲珑通透的女子呢。”
“我昨晚听到你那么一说,还以为是真的哩。害得我白喜欢了一场。”白锦叹气道,有些闷闷不乐。
“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锦儿,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啊,迟些我自然会向爹娘解释的。”
“好吧。咦,哥哥,你画的是什么呀?这荷花好像不是咱府里的荷花,这丛荷花的四周怎么那么多柳树?咦,柳树下还画了一个农夫,这农夫这农夫……”
白炽心里一惊,连忙把画板遮住,“这农夫怎么啦?”
“好像在哪见过一样的。诶,哥哥,这是谁呀?“
白炽心中一凛,摇头道:“没有谁,我就是随意画的。”
“哦。有些眼熟,我还以为是认识的人呢。”白锦也没细想,说道:“好吧,你继续画,我去看看郡主。”
白锦走后,白炽抹了一下把额角的汗,仿佛心底的秘密差点让人窥穿。
突地想道:“对呀,我怎么会画起她来了?原本只是应景画画荷花的,没想到画着画着,就画到隐柳桥旁边的荷花,不知不觉中,还把她也画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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