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已是将近凌晨卯时。
数十名王府侍卫齐刷刷地现身,聚集在承华殿门口。
程良迫切又焦急地问面前的每个人:“怎么样?找到了吗?”
众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不约而同地又朝其纷纷摇了摇头。
显然,好长一段时间里,查寻遍了整个王府,程良亦并未找到轩辕翰口中所描述的那名王府侍卫打扮的男子。
“都下去吧!”无奈,他只能挥挥手,将众人散去。
最后垂头丧气,硬着头皮独自进去承华殿里复命。
轩辕翰一看到程良的身影出现在殿内,便着急地立起身来,向他走了两步,紧紧盯视着他的眼睛。
同样问了句:“怎么样?找到了吗?”
程良亦是缓缓摇了摇头:“启禀殿下,经查……侍卫之中……根本就没有人脸上生疮。后来,我们又将府里的人全部仔仔细细挨个查了一次,亦是……没有找到那个人。”
霎时间,轩辕翰脑袋里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似是一瞬间彻底断掉。
脚下忽地打了一个踉跄,身体随之亦摇摇晃晃,像是要摔倒。
“殿下……”程良一见,遂惊叫了一声,便紧忙上前将其扶住。
轩辕翰缓缓落座。
程良开口劝说:“因为王妃娘娘的突然离世,太妃娘娘已然承受不住而病倒,这个时候,殿下您可一定不能再倒下了啊!”
待到意识终于恢复清醒了一些,轩辕翰遂重重地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案几上。
愤愤道:“岂有此理,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诓骗本王!胆敢偷走本王最珍视的东西,那只手镯,已是云儿留给本王最后的念想了!”
程良仔细想了想,分析着说:“能在秦王府侍卫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自由出入,想必这个人一定身手不凡,他定是对王府各处颇为熟悉。甚至,曾经亦同样擅闯入过王府?”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我秦王府的人……曾经擅闯过王府里来……”顺着程良的思绪,轩辕翰忽然竟真的想到了一个这样的人。
“难道是……”
听到轩辕翰似是若有所思地发出一阵喃喃细语,程良着急地问:“殿下可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可疑之人?”
轩辕翰沉默了片刻,徐徐说:“王府之中,亦不乏世间众多奇珍异宝,可那个人,他为什么偏偏只偷走了云儿的手镯?”
“今日王府置丧,这个人,他一定亦得知此消息后同本王一样,甚是怀念云儿,他偷那个手镯,亦是为了睹物思人!”
听着轩辕翰的话,程良着急地从记忆中急急搜索着。
“这个人……”
“难道是……”
轩辕翰:“易三少!”
程良:“易三少!”
不成想,程良竟忽然与轩辕翰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名字来。
倏地,轩辕翰顿将一只手握紧,咯咯直响,道:“这个人,当真还是阴魂不散!”
遂当即命令:“即刻命人全程搜捕,势必一定要将易三少给本王找出来。”
程良领命:“是!属下即刻便就去安排。”
正欲转身离开,忽又想起了什么,于是顿住脚步停下。
似是依旧尚还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了口说:“殿下可知,今夜与陆贤,陆天麟父子俩一同入府来的,还有陆小姐……”
回想方才陆贤与陆天麟来承华殿见他时,倒是真的只字未提及到陆天骄。
轩辕翰遂想了想,开口说:“陆天骄在王府里所做的那些事,陆贤不可能不知道。可她亦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陆夫人去世的早,陆贤又一心忙着学院研究的事,而疏忽了对她的管教。放弃她,他终是于心不忍,总觉得这辈子亏欠着这个女儿……”
沉默了一会儿,轩辕翰似是心里已有了主意,便对程良说:“可怜天下父母心,陆贤的意思,本王知道了!只要陆天骄从此息事宁人,不再助纣为虐,兴风作浪,本王可以不计前嫌,再次接受她!”
得到了主子的指示,许多事,程良便更知道该如何去掌握分寸。
“属下明白了!”
至此,程良方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承华殿。
一室寂静。
转眼望向窗外,眼看着外面的天就快要亮了。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
每一件事,都来的让人猝不及防,亦无不令他绷紧了全身所有的神经。
明明已是身心俱疲,但却亦毫无睡意。
愣愣地望着窗外,隐隐约约尚还可见云水阁阁楼上所照耀着的烛火之光。
但此生,却再也不见了那个温暖的身影。
就这样远远望着,不知过了多久,轩辕翰方才收回了视线。
继而缓缓掏出,并打开取出了衣上云替那名王府侍卫送回来,并亲自交到自己手里的火漆密函竹筒。
却是顿时间,只见他朝那纸密函上渐渐瞪大了一双深邃的眼眸,目光急急认真地落在其字里行间。
“永乐公主已回到东宁,并在煽动其下势力唆使其兄梅志煊讨伐西秦,还望殿下提早做好应对之策!”
“该死!”
随后,霎时间,其眉宇之间顿现出一股冷厉至极的气势来。
而此时。
陆天骄的信,亦很快便被人送到了拓跋泽的面前。
自打与梅汐媛结盟后,拓跋泽更是不惜亲自命自己的人马一路将其护送回其母国,东宁国。
至今,算算亦有数月。
拓跋泽已经有许多个日子无法安睡了,今夜亦是如此。
心事重重地坐在一盏昏暗的烛火旁,自言自语道:“算算时间,也应该有消息传回了,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那个贱人,她答应本皇子的事,却又中途反悔了?”
一念至此,他突然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焦虑,将一拳重重地砸在面前的案上。
扬声变得暴躁了起来:“这个女人,她若是胆敢背信弃义,本皇子势必一定会追到东宁去,让她生不如死。”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朝其禀告说:“大皇子,来信了!”
闻声,他顿又嘴角一抽,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变了一副嘴脸,说:“哼……本皇子就知道你不敢。”
说着,便一把将侍卫手里的信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展开来一看。
虽然并不是自己正在期待着的消息,可眼下这个消息,却似更让他感兴趣。
只见信笺上落着区区不过几字:“秦王府置丧……”
然仅仅只看到开头这几个字,至今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拓跋泽,便不禁惊讶连连地问那侍卫。
“秦王府在置丧?”
“秦王府有何丧事?”
那侍卫亦是道听途说地回答:“听说是秦王妃殁了!”
侍卫话音刚落,拓跋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再次连连朝其确认。
“什么?”
“谁?”
“谁殁了?”
“你再说一遍。”
“你说谁殁了?”
侍卫肯定地又回答了一次:“是秦王妃,秦王妃殁了!”
寂静的夜里。
只闻“扑通”一声,拓跋泽竟重重地跌坐在案前,心里似是忽然间五味杂陈。
紧接着,发出一阵阵难以置信的喃喃细语来。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那秦王轩辕翰是什么人?他把那个女人当自己的命一样护着,就算他自己丢了性命,又怎么可能会是她殁了?”
“不对,不对……”似是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拓跋泽这才再次着急地将这信里的字逐字看了一遍……
“秦王府置丧有诈,恐是金蝉脱壳,未免夜长梦多,速除之而后快!”
这时,仿佛他才似是明白了一些过来,遂继续问那侍卫:“陆天骄给你这封信的时候,可还有再说些什么?”
侍卫想了一瞬,说:“对了,陆小姐还让属下命人悄悄跟着夜里离开秦王府的那人。”
“置丧有诈,金蝉脱壳……”
“莫非……那人难道就是……”
顿时间,拓跋泽似是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陆天骄所说的这个人,便是并没有殁了的衣上云。
遂紧忙继续追问侍卫:“那人,可知他现在何处?”
侍卫道:“跟去的人听那人与车夫的对话,他们好像要去草原!”
“衣上云要去草原!”
“她去草原做什么?”
闻此,不知为何,拓跋泽忽觉心口处一阵格外的疼痛感袭来。
不由他本能地将一只手附了上去,紧紧按在上面。
这阵疼痛来的这般突然,又如此让他难以忍受。
这个突然而至的消息,着实令自己意外。
可眼下,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的梅汐媛的消息估计或许也已经在路上了。
一念至此,他再次追问:“还是没有找到二皇子吗?”
侍卫摇了摇头,说:“自从老国君薨了之后,二皇子便就一直独来独往,再也没有任何随从跟随。”
几经内心的苦苦挣扎后,拓跋泽最后终于在心里做了决定:“即刻启程,回去!”
闻此,那侍卫顿瞪大了眼睛,惊诧地道:“可或许东宁国的消息马上便就来了。”
然拓跋泽却信誓旦旦地说:“这个女人,这次……她必须是我的,任何人休想再将她从本皇子的手中夺走。”
翌日清晨。
听闻因为得知了衣上云离世的消息,纯太妃一时难以接受这个沉重的打击,便由此而病倒卧榻不起。
陆贤便亲自携着陆氏兄妹,与轩辕翰一道前往紫和轩里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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