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刘清离开太和之后,并未着急回去与人魂汇合。
虽然说三魂分离万里之外,刘清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小,可是既然已经付出代价,那就把该干的事儿干完了。去小浊天,可还要找几个人一起。
在旧越国骧龙府地界儿,刘清寻到了个醉道人。年纪轻轻,甚至有些不修边幅,给自个儿起个外号,叫风林野老,此地百姓敬称一声风林道长。
年轻道人是被此地官员请来,做法事,渡亡魂的。
余衫学的是火山大丹术,又称火山大丹治法,旁的画符捉妖驱鬼,会的也不少,毕竟符箓一道,可是余衫给了刘清一本书,刘清这才缓缓踏上了符箓一道。
忙了好几个月,一场法事这才做完。
余衫取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躺在墙角唉声叹气。
“娘咧!这挣钱营生也太累了吧?江湖险恶,我要回南山。”
刘清没着急现身,而是躲在一旁,瞧这古越道的道府大人,拿着一罐儿好茶,去寻了余衫。
余衫耷拉着眼睛,轻声道:“道府大人,法事做完了,咱俩就此不见,你赶紧走人,我现在瞧见你就犯怵。”
不光犯怵,还想打人呢。
狗日的,往死里薅羊毛啊!一场法事,逮住我就能硬生生办个小半年,玩儿呢?!
除却京畿四道,剩余一道主官官阶都略低,却也都是从二品的大官儿了。
这位古越道的道府大人,从前也是京官,是赵琰行的亲信,尚书省右仆射,叫望垄。撤除三省之后,这位望大人官升半阶,到了古越道担任道府。
望垄一脸谄媚,凑过去把茶叶罐儿望衣衫领子里揣,笑着说道:“小余啊!咱这是为天下某福祉,只要一地安生,咱们累点儿又算的了什么?”
余衫冷笑道:“咱?那是我。”
望垄直起身子,还是一脸嬉笑,言语却诚恳了极多。
“总而言之,这个情,望某记住了。此后小余道长只有有事儿,我能帮上的,拼命去帮。”
余衫没好气道:“滚滚滚,道爷我听见这话就犯怵。”
望垄笑了笑,扭头儿离去。
待那位道府大人离去之后,刘清才现出真身,对着余衫打趣道:“呦呵,余道长好大的魄力,堂堂二品官儿,说骂就骂?”
年轻道士转过头瞧了一眼,心说别人说我还罢了,你姓刘的哪儿来的底气说我?
余衫气笑道:“比起某人动辄杀皇子斩皇帝,我怕是要好许多吧?”
刘清抛去一壶酒,摇头道:“不闹了,跟我回清漓山,过几天再跟我去一趟小浊天,有些事要你帮忙。”
跟余衫,刘清没有半点儿商量的意思,好像就只是通知他一声,让跟着一起走。
余衫眼神复杂,沉声道:“真要那么做?”
俩人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谁还不知道谁?说的难听点儿,撅起屁股就晓得对方要放什么屁。
这家伙找了这么些人去小浊天,怕是想把原本属于他自己的机缘,一分为诸多份。要不然刘清一个天门武夫加上金丹炼气士,怎么就能找自个儿一个凝神境界的小道士帮忙?
刘清笑道:“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你要比我懂。我在小浊天所得太多,我怕因果太重,分给你们,我反而要轻松许多。”
余衫皮笑肉不笑,“你觉得我会信?说实话。”
刘清深吸一口气,笑骂道:“你他娘的爱信不信,在这儿等着,我去一趟百越,回来带你去打架,打完再去清漓山。”
刘清喊了一句姬秊,一道红光之后,黑衣刘清已经消失不见。
余衫大喊道:“刘清你大爷!”
最气人的就是说话说一半儿。
顺着海岸往西,在那天堑大森林处,刘清与姬秊停下了脚步。
一片山高林深的天堑,早先将越国横截成两半儿,以至于凡人想要去往骆越,必须乘船。如今越国即便已经成了秦土,那起先为骆越,如今叫做安南道的地方,依旧还是一块儿秦国飞地。
变数极大,所以驻军极多。
俩人落在那森林之中,山中大雾横生,林木稠密,难见天日。
也怪不得人走不出去,如此地方,四处毒瘴,如何翻越?甭说只是个凡人,哪怕炼神三境的炼气士,都很难毫发无损的走出去。想要过山,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飞过去。
第二,坐船过去。
刘清忍不住问道:“你当真半点儿没有感应到?虽说这只是十万大山残余部分,可也不至于半点儿感应不到吧?”
上次找盘瓠就半点儿没动静,这次顺道碰碰运气,本以为姬秊好歹是个渡劫大妖,结果……
姬秊无奈道:“山主,你也太瞧得起我了,虽说都是古兽,跟异兽、神兽是有区别的啊。盘王前辈可是跟随人族大帝征战的上古神兽,哪儿是我这种小小异兽可比的?”
这话推得倒是干净,气的刘清笑骂道:“你他娘的上次碰见春熙怎么不说他是前辈?”
姬秊眼珠子转圈儿,咧嘴笑道:“他再怎么说,也还是年龄比我小,境界比我低啊!”
刘清发现,这家伙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啊!
没法子,俩人只得飞上半空,在森林上空不断盘旋。
果不其然,起作用了。
一声龙吼传来,惊的两人拼了命往高处逃。
站定之后,姬秊刚想开口,刘清便抢先说道:“我可能打不过?”
姬秊讪笑一声:“主公真聪明。”
气的刘清以鲁地方言开口说道:“夕秊啊夕秊,你就是个光吃饭不干活的啊!”
说完之后,刘清深吸一口气,下落百丈,恭恭敬敬抱拳,沉声道:“晚辈刘清,家师张木流,想与前辈询问一件事儿,并无旁的意思。”
结果下方一声怒吼:“滚!”
刘清一怔,心说提师傅也不好使?这位前辈怕是没听清楚。于是又大声说道:“前辈,我师傅是张木流,木秋山山主。”
下方阴沉声音传来,“少提他,提他我打死你,滚远些。”
言语之中,杀机外露,刘清不得不拉着姬秊抱拳离去。
眼看就要离开古越道了,云海之上忽然一道巨大身影疾驰而来,似狐似狗,头生双角,周身五色缭绕。
硕大身影瞬间缩小,变作一个手持板斧,身穿虎皮裙,长着狗头的高大怪人。
怪人开口道:“给你个机会,有屁快放。”
……
正月十五已到,蒲黄山上来了极多修士,由此看来,蒲黄山极会与人交往。
胜神洲内,清漓山如今微微相熟的山头儿,就是个烟火岛了,今儿个连远在东南的烟火岛都有修士前来观礼。
不过来的最多的,是旧贵霜国境内与旧越国境内的一些山头儿。
这两处地方,国灭不久,急于牵上秦国本土的修士山头儿,所以也不晓得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反正就是组团儿来蒲黄山。
不过,有登楼修士在的大宗门,却是一家都没有来。
刘清带着溪盉走进去,没想到给他俩安排的位置是最靠前的,一旁就是杜亭声。另外一边儿,坐着个一身锦衣的青年。
那青年身上衣裳一看就不便宜,溪盉悄悄传音道:“师傅,百花阁里放的这衣裳,最次一等的都要十枚泉儿。而且这个人虽然没有佩戴武器,可一身气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刘清传音答复,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人一身气势,就像是那种久居高位,却又不霸气?”
溪盉点点头,拍起了马屁。
“呀!师傅真乃神人也!”
刘清没好气传音过去,“我估计,这是秦国供奉殿的一位供奉,肯定不是首席,但有可能是次席之一。”
就如同如今朝堂,没有了中书省,就没了丞相。可在赵琰行手里,组建了内阁,内阁首辅其实就是丞相,只不过权利被削减了极多。而除却首辅之外,还最起码有着三位次辅。
供奉殿也差不多,首席供奉自然只有一位,次席,至少三位。
能让赵琰行派次席供奉来,这蒲黄山怕是背地里做了不少文章。
杜亭声站起来,笑道:“周剑仙,溪姑娘,咱们换个座儿?”
刘清笑道:“两位相熟?”
那边的登楼境界的中年人,轻声笑道:“小杜大人掌管秦国一切山水之事,但凡修士山头儿,都要去朝天府报备,自家有多少人,都是谁,这些都要说清楚的。而且,若是新招收弟子,还要提前上报朝天府,否则,若是朝天府差人监察,哪座山头儿与上报不符合,等待他们的不是大额罚金,就是我们供奉殿的拜访了。所以说,其实供奉殿,也是受小杜大人节制的。”
杜亭声早已熟稔官场这一套,当即笑着拱手,说道:“哪里话哪里话,我小小年纪,还不是假了供奉殿威势才能办差,说是朝天府节制供奉殿,还不如说是供奉殿节制朝天府呢。管供奉可千万别与我开玩笑了。”
溪盉传音嘟囔:“师叔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不靠谱儿了?”
刘清传音答复,“官场之上,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人能独善其身,能够独善其心,已经极其不错了。你亭声师叔,这些年心中极其煎熬,可千万别与他说阴阳怪气的话啊。”
那位管供奉看向刘清,笑道:“小杜大人,不给我介绍一下?”
刘清并未起身,笑着说道:“俱芦洲人氏,山海宗修士,姓周,剑修。”
那位管供奉笑了笑,抱拳道:“山海宗大名,如雷贯耳啊!”
事实上,两人已经在传音交谈。
打从方才介绍自个儿时,那位管次席已经传音过来,喊了一句刘山主。
这会儿又传音道:“我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跑来给这狗屁蒲黄山撑场子,其实是早知道刘山主要来,所以这儿等着刘山主。”
能瞒过蒲黄山人已经不错了,刘清自个儿也没奢望能瞒住个登楼境界,所以开门见山道:“管次席是要与我谈生意?”
中年人笑了笑,开口道:“那我可得与周剑仙混个脸熟啊,日后若是有机会去山海宗,起码有个熟人,好办事儿。”
其实还在暗自传音:“管趵来这儿,是奉了首席供奉与皇帝陛下的命令,确实也是想与刘山主谈个生意。生意也很简单,就是啊,今日山主无论做什么,或者说刘山主日后要做什么,秦国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清开口道:“那是自然,不过我们大荒,酒水可烈啊!”
事实上也在传音:“国子监大祭酒,或是封王什么的,趁早打消,刘某家小业小,禁不起折腾。”
管趵传音回复:“放心,那是咱们皇帝陛下一厢情愿罢了,我要说的,是首席大人与陛下,想请刘山主帮个忙,咱们秦国可以与清漓山签订契约。秦国未来,每甲子会往天下渡派去六十人的修士队伍,甲子之后轮换,约么是金丹境界的有三十人,元婴境界二十人,分神境界十人。境界虽然不高,可也是我们尽力了。想让刘山主答应的是,这六十人,换三个清漓山牒谱修士的名额,每百年可有三位。”
刘清微微沉默,然后问道:“这生意,你们做的是不是有点儿亏本?”
管趵笑道:“陛下说了,以为天下分忧作为条件,已经很不要脸了,还管什么亏本不亏本。还有,刘山主大可放心,这三人,绝不会是德行不好的,绝不会是达官显贵的子嗣。此事关乎秦国未来千年之大计,我们绝不会作假。”
其实算到底,不算亏的。
以清漓山的底蕴,一旦刘清踏入登楼境界,正式开山面向人间,加上清漓山盟友众多,绝对会是以后执一洲之牛耳的存在。但凡从清漓山出来的修士,无论在秦国朝廷身居什么位置,背后始终站着个清漓山。这样一来,即便后世之君没有宏图大志,即便日后朝堂上下会有奸党小人,只要有那三个人在,秦国就乱不了。
刘清传音道:“好算盘,不过我答应了。”
管趵笑着传音:“我猜到刘山主不会不答应,因为我知道,觉得世间大寒的人,不会介意有人怀抱薪火,给人世间添上星星点点的温暖的。”
杜亭声直接开口道:“二位谈完了?”
管趵笑道:“聊的极好。”
刘清笑道:“二位不觉得困?”
两人异口同声,“的确有一些。”
原本打算弄点儿小动作,因为陈岩不在。
如今看来,没法儿弄小动作,只能弄大动作了啊!
一众宾客皆已落座,传位大典,正式开始。
溪盉传音道:“蒲黄山老山主并未现身,这南守之接任,或许是出于无奈。不过我察觉到这蒲黄山,应该有登楼修士的。”
刘清转头看去,笑问道:“你怎么看到的?”
溪盉挠挠头,“用眼睛。”
刘清竟是无话可说,憋了半天,来了一句:“那咱们今儿个就炸一炸鱼。”
接任大典是在蒲黄山山巅的一处平台,四方宾朋依次而坐,南守之接过了山主信物,便开始四处敬酒了。
一道微不可察的剑气飞回刘清身上,然后又飞走,径直去了那登楼修士藏匿之处,或许那是蒲黄山的绝密所在了,蒲水草堂。
一道青衫,背着带有些许青锈的长剑,顺着那蒲水而上,在蒲水源头处,看到了那座蒲水草堂。
青衫刘清摇头一笑,他是真没想到,蒲黄山还有这雅处呢。
世上草堂,最富盛名的就是那诗圣草堂。且几乎草堂落成之处,都有诗篇留存。毕竟是那“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的人。
诗圣落魄之后,一路往西南,要去古蜀,可天不遂人愿,路过同谷时,风雪大作,饥寒交迫,野老一女,生生饿死在了同谷。
悲怆之下,才做了同谷七歌,又称同谷七绝。
可这蒲水草堂,怎么看怎么不是样子。
刚刚往前走了几步,草堂里头便有个声音传来,“何方宵小,擅闯蒲黄山禁地,想死怎么地?”
刘清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笑道:“口气这么大,躲着不出门儿?”
一位老者瞬身而来,站立蒲水河畔,一双眼珠子直愣愣看向刘清。
“来者何人?”
刘清啧啧道:“这么当老祖,那是个人都能干啊!连仇家的脸都记不住,你当个锤子老祖。”
老祖沉声道:“清漓山,刘清?”
刘清笑道:“好眼力。”
“道门,无名。”
两柄飞剑瞬间掠出,几乎只是转念而已,无数剑光从天而降,把把长剑都有如实质,就这么蓄起一座剑气囚笼。
登楼修士?跑的掉就算我输了。
反观那老者,则是一脸嗤笑。
“黄口小儿,你不过是个爬虫堆里长出来的大一些的爬虫,我们没去找你算账,你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了?金丹剑修?你要笑死老夫。”
摘下青白放在一旁,刘清卷起袖子,笑着说道:“大声笑,我看看你是先笑死,还是先被我打死。”
……
接任大典,南守之正在敬酒,一道剑气忽的自天幕斩来,南守之眯起眼睛,沉声道:“速速开启护山大阵。”
可那道剑气还是迅速斩下,三个蒲黄山炼虚修士飞身上去,轻松拦住那道剑气。
有个清冷女子御剑而来,女子一身绿衣。
南守之眯起眼睛,下方站起来的绿衣湖影?,更是沉声道:“朝云?”
朝云冷冷开口:“清漓山,跌架峰剑修朝云,来为我丘禾妹妹,讨回公道。”
护山大阵骤然开启,只不过,这大阵好像掉了个儿,乌龟壳朝内。
有个同是绿衣的女子,驾云而来,悬停半空中。
“清漓山,跌架峰阵师,栾溪,来为我丘禾妹妹出气。”
影?面沉似水,这两个人,从前可都是绿衣湖长大的孩子啊!
南守之一步向前,眯眼冷笑道:“两位师妹,也太瞧不起我蒲黄山了吧?两个分神境界,就敢登上蒲黄山?”
说着便对四座宾朋拱手,“诸位不必惊慌,两个黄毛丫头而已。若是想看我蒲黄山关门打狗,安心落座便可,若是觉得闹腾,也可以先返回居所,待完事儿之后,守之逐一拜访赔罪。”
此刻众人,眼珠子都看向了最前方三个人。
在场众人,其实有一半儿是奔着小杜大人与管次席来的,至于劳什子山海宗周剑仙,山高皇帝远的,还是老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
其实这些年一直有个说法儿,就说扶舟县的清漓山,吃里扒外的,结交之人虽然都是大宗门,可都是别洲人氏,说那个没爹没娘的年轻人,就是不懂得远亲不如近邻的意思。
可其实他们没想到,或许也不屑于去翻看兵书。
远交近攻。
照刘清的玩笑话说,要是附近山头儿都成了朋友,那日后要扩大地盘怎么办?拆了人家山头儿?怕是有些不好意思。
此刻坐在场下无动于衷的刘清,正在摩挲着下巴。因为还有个人认出了他,是那烟火岛的一个修士。其实是认出来了溪盉。
去过清漓山的人并且上过清漓山的,都晓得,能让那个小魔女变乖乖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清漓山山主。
所以那烟火岛修士不难猜出来,那个所谓山海宗周剑仙,其实就是清漓山的刘山主啊。
刘清对着溪盉咧嘴一笑,没有传音,“溪盉,怎么办?”
溪盉眨眨眼,“师傅说了算。”
刘清便故意看着那烟火岛修士,笑着说道:“灭口?有点儿不好意思。”
吓得那位烟火岛修士冷汗直流,急忙传音:“刘山主,我啥都没瞧见。”
刘清笑问道:“你是烟火岛管渡船的?回去告诉你们山头儿,以后烟火岛渡船,在金萍渡口停靠,费用一律七折。”
也没理会那人感激涕零,刘清扭头儿看向两个来了已经很久,但是只有刘清与姬秊知道来了的人。
刘清依旧是传音过去,笑问道:“二位大哥,考虑好了没有?”
两个自称斗寒洲散修,来见世面的青年,各自咧嘴一笑,拔地而起,各自击退一个炼虚修士。
福生扭了扭脖子,笑道:“我是服了。”
随后说道:“清漓山,福生。”
渌生则是摩拳擦掌,甩着大刀。
“清漓山,渌生。”
杜亭声没忍住说道:“真要搞这么大场面?”
某人眉头一挑,咧嘴笑道:“大么?”
(抱歉,今天更得晚了,带着奶奶跟女朋友找了个隐世老郎中看病去了。不得不说,世上有能人,只是我们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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