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近一月时间,刘清都待在酒仙庐给两个孩子传授拳法剑术,但是没有教授炼气法门。刘清觉得还不是时候。
药铺那边儿,老郎中收了那个叫做午甲的年轻人做弟子,总要有个接班人的。有这种吓死人的隐秘修士做师傅,午甲即便资质再差,都板上钉钉能踏入炼虚境界,登楼的话,就有点儿不大可能了。
可能有一天,在远游路上,刘清会碰见这个终于可以遂愿做个侠客的年轻人。只不过刘清希望他所行之路,两岸尽是花开处,而无木叶衰。
当然,只是希望而已。人生一世,或多或少都会沾点儿酸甜苦辣。有了苦极,有人甜极,并不是老天爷偏心,多得都是自个儿选的。相较于天命不可违,更多人则是相信那句,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
车辙终究还是没有选择吃了两位两个自己,只是恳求游老前辈斩断自个儿与其余二人的联系,传授些炼气法门给苓城那位姑娘。
三十岁的年龄,想要引气入体,不容易的。即便成功,那位姑娘的容貌也还是三十岁的样子。
当时车辙嘿嘿一笑,轻声道:“反正在我眼里,她就从来是个漂亮姑娘。”
最近这些时日,教苏贠练剑的,成了谢落落。
苏贠对于拜谢落落为师并不抗拒,可他想问问刘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若是刘师傅瞧不上自个儿,那苏贠也不在意。刘师傅愿意传授剑术已经极好,让自己一家子免于挨饿受冻,这在苏贠心中,比什么长生路更要的。
苏冬反正认准了,死皮赖脸的非要去刘清的山头儿。
鱼娇娇破境元婴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天下渡,只不过耐着性子在这儿等着,要与龙丘桃溪一起去罢了。
花簿晚那家伙看样子是赖上刘清了,只不过这小子来意不明,也不晓得会不会是个坑。
最近酒铺客人不少,刘清便收拾了刻章摊子,去了楼上给自己的屋子。
忙活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凭着自个儿刻出来一个春夏秋冬。光是拿笔在纸上临摹就花了小半个时辰呢。结果蘸上印记,戳在纸上之后,刘清没忍住骂了一句闲街,骂自个儿。
脑子有毛病怎的?咋还能刻反了?
门外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敲门声音。
刘清笑道:“请进。”
是凌霄仙子与那位独臂刀客。
辛渝抱拳道:“没想到刘公子还有此雅兴?”
刘清撇嘴不停,打趣道:“辛渝前辈这是,遇事伏龙,无事刘公子?”
一旁的凌霄仙子赶忙给自家相好的解围,指着桌上印泥说道:“好章要配好泥,刘公子这印泥,算不得好印泥,光说朱砂一味,不是出自辰、锦二地吧?”
刘清诧异道:“凌霄仙子对此还有研究?”
一旁的辛渝满脸笑意,插嘴道:“我幼时家中是开书画铺子的,长年累月与我在一起,也就知晓了些。”
刘清扭头笑道:“原来是行家啊!那我得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辛渝笑了笑,轻声道:“今天来是要与刘公子辞别,我们二人要去一趟百花仙山。百年之期已到,我准备去百花仙山正式提亲了。”
顿了顿,辛渝抱拳说道:“成婚之后便重返天下渡。”
刘清笑着抱拳:“恭喜,无甚贺礼,先欠着吧,等日后我到牛贺洲,若是赶得上,定会备上一份厚礼。”
闲聊之后,两人离去,刘清也亲身,不知不觉就坐了一天了。
后院儿里,两个孩子练拳练剑,依旧不停。
刘清缓步下楼,去到后院儿,结果发现韦漾臊眉搭眼站在门口。
“刘掌柜,今个儿初一,我又来喝酒了。”
刘清嘴角抽搐,“要不要喊来鱼娇娇陪你喝?”
韦漾摇头似拨浪鼓,可就是站着不走。
支支吾吾好半天,韦漾长叹一声,轻声道:“能不能与我师兄打一架?”
车辙笑着从门外走来,瞪了一眼韦漾,转头看向刘清,无奈道:“师傅说,让刘公子帮忙打我一顿,可能破境归元,就在此一遭了。”
刘清颇为诧异,传音问道:“你不是没吃那两道分魂,怎的就补全魂魄了?”
车辙笑而不语,刘清便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
于是扭头儿对着两个孩子说道:“先停下来,我与车宗师对练,你们好好观摩,特别是苏冬,你再这样练拳,相当于白搭。”
苏冬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嘟囔道:“某些人不来教,还怪得了别人?”
刘清吃瘪,果然,天下女子,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刘清笑道:“车兄,三十丈方圆,打坏东西要赔的。”
车辙拉出个拳架子,笑道:“止水武馆,车辙。”
刘清撩起白衣插进腰带,一手负后一手朝前,轻声道:“清漓山,刘清。”
刘清依旧是一身白衣,而车辙,则是灰色粗衫。
车辙双脚用力,猛地暴射而来,拳拳直冲要害,气势一往无前。
山河境拳罡炸裂,这车辙出拳时,拳中居然有着丝丝雷电聚集,刘清压境与其交手,手臂略微触碰,便有些麻酥酥。
事实上,刘清炼虚三场破境都扯来十三洲运道,已经说明了其武道天赋。可拳法上,他确实感悟不算深。
一肘逼退车辙,刘清再次压境,以三境对战四境山河。
车辙明显察觉到了,甩了甩手臂,气笑道:“这么看不起人?”
好家伙,从六境压到四境,同境界还不行,还要比我低一境,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韦漾凑过去鱼娇娇身旁,咧嘴问道:“刘掌柜究竟是什么境界啊?”
鱼娇娇斜眼看去,“你什么境界?”
“武道二境啊!”
“哦!那刘大哥实际上境界高你四重。”
“什么叫境界实际上?”
“意思就是光是境界就高你四重,拳法杀力的话……”
说着看了看天空。
韦漾不解,投去疑惑表情。
于是鱼娇娇一脸可怜神色。
其实就是四个字,天上地下。
自锁境界,回到三境之后,不露拳意,只有拳罡。
今个儿,正好重新梳理一番。
刘清拉出一个拳架子,扎钳羊马,身子微屈,左手摊掌在前,右手握拳,屈臂胸前。
“此乃我拳法第一式,缠风。”
车辙咧嘴一笑,轻声道:“你自个儿压境的,吃亏别怨我。”
刘清微微一笑,静待拳到。
那车辙步下生风,如同离弦之箭,疾速而来,片刻便到了眼前。
抬起右臂一拳砸向刘清面门,一袭白衣微微后撤,侧身躲过拳头。车辙便左臂往刘清小腹去,右臂变拳为肘,直落刘清头颅。
刘清右拳砸去车辙右臂,微微侧身,提膝拦住其左臂,紧接着往前一步,右臂收回一记肘击,右腿落下一个扫堂,打得车辙在半空中一个翻转重重落地。
车辙觉得不妙,赶忙起身,以拳罡化甲,却被刘清交叉手别开双臂,紧接着便是短拳速击,如同暴雨梨花,一连打出去几十拳,轰碎罡气铠甲,最后变拳寸锦,三寸之间出拳,足足将车辙打飞十余丈。
刘清微微摇头,如此练拳,实在是无用,还不如先帮车辙喂拳吧。
恢复至神桥境界,甩去一壶酒水给车辙,刘清轻声道:“先喝酒疗伤,然后再来挨打。”
一旁的韦漾都觉得肉疼了,方才刘掌柜落拳,就跟新媳妇儿一样……粘人。
都知道清风拂柳,韦漾觉得,刘掌柜这拳法,果真如其名,细柳缠风。
龙丘桃溪走去苏冬身旁,笑着说道:“你是不是特别想拜他为师?”
小丫头撇了撇嘴,“才不要呢。”
龙丘桃溪哑然失笑,忽然想起那家伙的某个说法儿。
“拳法剑术并无高低之分,得看是谁在用。”
刘清其实早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九座山峰,对应名字,要留下九式拳法的各自修炼法门。如同寸锦峰与跌架峰,就要留这二式。日后的清漓山,但凡有人想要练拳,想要集齐拳谱,就得问拳过九峰。
如今率先开工的是缠风、星秋、寸锦、跌架、开山、靠山,此六峰。剩余的六合、八极、大莽,这三座山峰,刘清另有他用。
车辙灌了一口酒,沉声道:“恢复境界就有点儿不要脸了啊!”
刘清气笑道:“我他娘的压境,你说我看不起你。我以原本境界,你又说我不要脸,你说,要我如何?”
车辙神色尴尬,挠头道:“下手轻一点。”
刘清瞬身过去就是一脚,车辙躺在地上咳嗽不停,嘴里不断骂着,“你大爷!”
某人似乎找到了某种快感,如同当年在雾溪河畔被李乘舟暴打,在清漓山给张木流胖揍。
几步走上去,刘清撇着大嘴笑道:“能行不?不行就算了,破境什么的,可有可无。”
车辙沉声道:“你大爷!”
其实已经嘴角溢血。
苏冬嘴角直抽搐,没忍住回头看向龙丘桃溪,眨眼道:“这……刘师傅下手怎么这么狠?”
龙丘桃溪摇头道:“那你是没见过他挨打。”
接下来两人,几乎就是刘清薅住车辙打。
几拳之后,车辙已经爬不起来了。
刘清神色冷漠起来,沉声问道:“练拳为何?都没了争胜之心,回家种地去吧,与你心爱的姑娘种上十亩地,活的不比现在好多了?”
车辙挣扎着扭过头,满脸尘土,还是一句:“你大爷!”
然后就被一脚踢飞十余丈,如同虾米一般蜷缩起来,口鼻皆有血水溢出。
刘清嗤笑道:“所学什么拳?这不是给游老馆主丢人么?养你三十几年,养了个废物?你还不如吃了那两道分魂呢。”
车辙浑身颤抖,显然被刘清激到了,以脑门儿抵着泥土,硬生生跪起来,猛地大喊一声,颤抖着站起来,只不过身形摇摆。
车辙声若游丝,每次开口都会溢出一口血水。
“所学拳术,自止水武馆而来,叫做弓背拳。”
刘清并未出声,只听得车辙继续说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胜你。”
白衣青年点点头,咧嘴一笑,隔空一拳打去,再次将车辙打翻在地。
“我等着。”
一道佝偻身影凭空出现,刘清嘴角抽搐,心说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赶忙开口:“游前辈,车辙醒后便可破境,不用谢。”
游老馆主点头道:“道理我懂,但怎能不谢?清微一拳如何?”
一袭白衣如临大敌,瞬间收回一身符箓,拳意拔高到顶尖,却是没祭出那把本命剑。
游老馆主探手一拳,看似轻描淡写,却一击将刘清打飞数百丈,围墙都被撞出一个大豁口。
“武夫嘛!总是挨打越狠,破境越快。”
一道白色影子拉的极长,刘清返回游馆主面前,背对着众人,咽下一口血水,硬撑着鼓足真气,爽朗笑道:“说的极好。”
老人家嘁了一声,没好气道:“死要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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