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庐一楼,当那一袭白衣瞬身返回,云层的涌动雷霆戛然骤停,一阵狂风之后,乌云四散,露出一抹灿然月光。
一袭白衣,双眼直直看向止幽。
方才将那中年人拉去自个儿本命剑神通之内,一方天地尽数受我压制,即便高我一境,也要乖乖低头。
虽说方才那中年人境界太高,可刘清借着刘小北那最后一缕神意,剥离其三魂七魄,碎其肉身,也就是挥手而已。
一柄正儿八经的本命剑,与孟晚山那柄九泽有这异曲同工之妙。孟晚山的本命神通,九泽就是九处天地,广而袤。按刘清猜想,那家伙的九处大泽,该有九种不同神通才是。
刘清这把剑不太一样,如今来看,是比较鸡肋的。
在场众人,也就谢落落与花簿晚还能嬉皮笑脸问一句:“咋个回事儿?那老梆子哪儿去了?”
刘清转过头,笑道:“无事,与他闲聊片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退了。”
谢落落撇嘴不停,心说鬼才信你。
其实他更好奇,刘清的本命剑,到底拥有何种神通。
剑修之本命剑,其实类似于将气魄之一分化出来,故而一旦本命剑有损,就是伤及精魄。
本命剑多有多得好处,壁如刘清如今可以有两柄本命剑,那就代表着,他起码能有两种本命剑的天赋神通。可一旦两柄剑俱损,他就相当于要失去两道精魄,只剩下三魂五魄。
一切由自身而来的东西,尽管玄之又玄,也不大可能是无中生有。
壁如修士分神,大多分神修士只要稍加练习,便能做到以死物做分身。只不过那等死物化作的分身,毫无独立思想,最多也就能充当障眼法。
而由三魂分出去的分身,每一个都可以被看作本体。
甚至有那猛人,三道分身天南地北,直接自斩三者联系,将分身作为独立个体去修行,待一定境界之后,以某种秘法将分身重合一体,便能硬生生拔高一境。
只不过此等法子,条件过于苛刻,极难掌控罢了。
止幽一开始是想着,既然那中年人退去,那宝物,自个儿还是要争夺一番的。结果那白衣年轻人返回之后,好似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
劝退了之类的鬼话,止幽是打死也不相信的。至于刘清能不能一直拥有那份剑道修为,止幽想了又想,觉得应该不是。
可那年轻人一双眸子,硬生生打消了她抢夺宝物的心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以一件宝物换她止幽性命,她是不会觉得值当的。
止幽微微一笑,轻声道:“刘公子平安无事是最好,我等先行告退了。”
刘清也满脸笑意,故作疑惑道:“那宝物,止幽姑娘不要了?”
止幽也不生气,一样笑道:“身外之物,哪儿有一条命要紧?”
刘清便转身抱拳,轻声道:“来日必去叨扰。”
三位女子瞬身离开,刘清又看向龙丘桃溪。
“帮忙去一趟止水武馆,无需多事,只要隐藏起来。若是见着有人来了,先看看什么事,看不下去了,出手便是。”
龙丘桃溪点了点头,也瞬身离去。
刘清又对着紫珠说道:“你带着苏贠苏冬歇息就是,没人敢来酒仙庐寻事了。”
谢落落赶忙开口:“别让我去药铺啊!我可不去了。”
刘清并未答话,而是对着鱼娇娇与花簿晚说道:“烦劳你们两个去把那玊狱看住,要是他敢有跑的心思,你只管与他说,跑的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六合八荒之外,没有他的容身处。”
最后才看向谢落落,“你跟我走一趟。”
谢落落心知不妙,讪笑道:“去哪儿?”
刘清淡然开口:“海归山。”
……
扶舟县的酒仙庐,还是两个侍女两个伙计,一个从未回过风泉镇的客儿,外加一个从不愿露面的厨子。
虽说这处酒仙庐,已经算是黄椿的私产了,可他还是搬去了梨茶镇,与高柚儿在梨茶镇的酒仙庐卖面皮儿。
乔恒现在可是大忙人,金萍渡口正在修建,几处山峰也在动工,北边儿那座大渺山,工部已经在紧锣密鼓的修筑小南岳。好多处地方需要乔恒盯着,一天天的,忙的要死。
不过好说歹说,金萍涧的白蝶总算愿意作为清漓山的客卿,以后金萍渡口修筑好了,她依旧可以住在那儿。白拿一份钱财,若是修行中有什么问题,清漓山半点儿不会吝啬。那个爱看话本,一肚子侠骨柔情的白蝶,又不傻。
溪盉回到清漓山之后,每天就是练剑,读书。柴黄打架不咋地,除了那一手唬人的唾沫掌心雷,还真没有溪盉能瞧得上的地方。好在这家伙学问尚可,教溪盉读书认字还凑活。
迦米尔对柴黄依旧冷冰冰,唯独一样,她觉得柴黄做的极好。
就是教溪盉读书时,只解字义,书中有什么隐喻,他从来不提,全靠溪盉自个儿见解。
其实迦米尔不晓得,这是刘清早就叮嘱好的。
无论是什么书,书中道理要自个儿去找寻,书上文字相同,可读书人不同,书中意思就会有偏差。
然后溪盉除了每日读书练剑,就无所事事了。
打从紫珠走后,溪盉就没上过寸锦峰,倒不是她讨厌钟灵儿兄妹,只能说平平淡淡,聊也能聊,就是没什么好聊的。
偶然之下,小丫头踩着竹麓飞到了正在修建的金萍渡,想着替师傅监工一番,免得有人偷懒,偷工减料,不好好干活儿。
结果,一碰到白蝶,瞧见那个长得还可以的姑娘是一只白净如玉的蝴蝶,当即就来了兴趣。自那儿以后,溪盉三天两头儿偷偷飘出来,踩着竹麓飞走,就是去寻白姨侃大山。
如今的梨茶镇,已经慢慢热闹了起来。
先前栾溪花了足足三百枚泉儿,购置布阵所需耗材,绕着一座木秋山,算是布了个障眼法。
于山外看去,依旧梨山是梨山,茶山是茶山。
胜神洲百花总阁落定梨茶镇,搬来此处的大宗门,愈发多了。赵氏父子将那无人定居的风泉镇方圆三十里也划给了清漓山,当做是以大渺山修建小南岳的补偿。又加上风泉镇落地之处本就离金萍涧极近,所以也有不少胜神洲仙家铺子,准备将那分店开在两座镇子了。
按乔恒的意思,山主归来之前,他要把梨茶镇与风泉镇连在一起的,最好也将扶舟县连在一起。这想法正好与秦国将扶舟县作为道府衙门驻地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乔恒要忙的,还有与工部接洽,谈好以何处为界,各自出钱多少。
还有那个闲的没事干的春熙,偷偷摸摸跑去海上,将那座水晶宫搬回东海。当然不敢离河水太远,就在胜神洲大河入海口。
结果被一个从赡部洲返回,满脸赘肉,腰悬双锤的汉子差点儿扒了皮。好说歹说,才求人家把那水晶宫重新翻转过来,然后顺着河水反复巡游,生怕哪处水患自己没注意,就被那狗日的照着脑袋一锤。
春熙真是欲哭无泪,心说好歹也是我老爹的朋友,老子按辈分还要管你叫叔叔,怎的就下手没个轻重?
终于等到张卓康离去,春熙这才偷偷摸摸跑回清漓山,与黄椿兄弟诉苦,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这会儿就坐在酒仙庐内,少年模样的春熙,提着一壶酒,可怜兮兮道:“黄椿老哥,真不是我说啊!咱家少爷也忒没谱儿了,丢个水神官位给我,自个儿跑的没个踪影,我给人欺负了都没得法子!”
黄椿其实不晓得这家伙到底是谁,只听他自称水神,又管刘清喊少爷,便觉得是自家人了。
“春熙啊!谁欺负你了,喊上乔老哥,再不行,把栾溪仙子她们喊上,去找场子啊!”
不是玩笑话,黄椿觉得,我们不先欺负人,可谁欺负我们,就要看看人丁不旺的清漓山,拳头究竟几斤几两。
春熙无奈,也不知怎么解释,便只得喝着闷酒。
按春熙猜想,那死胖子往东海去,东边儿除了几个零碎无人岛屿,还有个锤子?那家伙多半是破天而去,到了那传说中的大荒了。
战事从未停歇,只不过不在这三界之中罢了。
结果有道爽朗声音传来,春熙转头看去,是个腰悬长剑,短裤草鞋的汉子。身旁还有个少年人,罗杵。
孟晚山快步走来,一把夺过春熙手中的酒水狂灌一通,然后才开口问道:“啥子情况?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们春熙前辈?走,咱去揍他,场子找回来。”
春熙翻起白眼,嘁了一声。
你倒是有胆子,我他娘的倒是得敢!
……
刘清与谢落落御剑北上,速度不快,可越往北地,气候愈加寒冷。不过北上三千里,已然大雪纷飞,此时可还是盛夏。
临走之前,刘清去了一趟城外,与那皇帝二大爷有一问一答。
问:“如何自救?”
答:“不醉人。”
临近那座八百里海归山,两人御剑半空中,放眼看去,独茫茫矣。
年轻人猛地皱起眉头,瞬间拔出青白,却还是被一击砸的暴退数百丈。
有一道清冷人声传来:“那小妮子成了大剑仙,就敢让人持她佩剑来此寻衅?”
年轻人缓缓起身,擦了擦嘴角鲜血,却是不合时宜的自顾自念诗。
“夜雪止不住,游人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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