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石印术
早几日观俗堂掌柜就贴出告示,预告要卖几本装帧内容都特别的书。来买纸的文人见了,自然要与朋友讨论一番,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很好奇会是什么样的书。
尽管告示已经明确说了在哪天售卖,仍有不少人想凭身份提前买到。也有人怕书被提前卖出去,每天都派仆从来询问。因着这些人,观俗堂才开业五天,客流量却甩了旁边书肆几条街。
终於到了预告的日子,不少士人都放下书本,跑来凑这个热闹,有得实在来不了,也要托认识的人或仆从来看,好第一时间知道那书到底哪里特殊。
这些赶来的人还不忘买些竹枝纸回去,这纸质量好又便宜,只可惜每天限量。
开店不到一个时辰,竹枝纸就售空了,掌柜紧张得直擦汗,眼看着离说好的时间越来越近,外面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东家还没把书送过来。文人们议论纷纷,店里人挤人,外面的人还想往里挤,全靠夥计拦着。
这幅混乱景象一直持续到唐西妗过来,她走到观俗堂所在那条街就意识到不对劲,街里人一直排到街口。有些富家学子甚至带着好几个仆从,自己好好坐着,让仆人们去推搡。
她艰难挤过门口堆着的人,把自己塞进堂内,又是一番挣扎才走到柜台内。终於到了空地,她扫视店内,看东西都买完了,朝掌柜喊道:“李掌柜,让夥计把人请到店外,在屋里挤着不好展示。告诉他们别再推搡了,等会儿每人都能看到。”
“唉,好!”看东家终於来了,掌柜有了主心骨,忙招呼夥计按要求去做。
“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随着人群退出,唐西妗不用再大声说话,按她预计有能来五十人竞争就不错了。就这堵到街口的架势,来的人有三百不止。
掌柜也纳闷,他只是按东家吩咐贴了告示出去,连要卖什么样的书都不晓得。他想起刚才几个商人打扮之人的口角,推测道:“来的不止书生,还有好些商人,我方才甚至看到些有名的工匠。我听几个人口角之争,说这书中有了不得的技法,装帧也是新法,要是早些学会,就能到南边赚大钱。”
唐西妗汗颜,这些商人信息来得挺快,就是传得太神了。拿到技法后,还要有足够财力做才行。这些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要卖出去八本书呢,总不能押的八个宝全部落空吧?如此一来,来的人越多她赚钱越多。
那八本书被她堆在桌子上,吩咐道:“让那两个夥计拿着书出去转一圈,记着别让人扯到,内容随便展示就行。”
“得嘞。”掌柜推出事先准备好的架子,将馀下六本书展在上面,另外两本被夥计拿出去展阅。
外面站着的人们终於盼到书,又是一阵嘈杂。
唐西妗跟着夥计走动,看有人想要碰书,提醒道:“各位,本店卖书保证内容属实,外形装帧你们都能看见,有线装,不易散页,又方便翻看。为了保证卖出时品质完好,这些书不能传阅。若是想了解更多,等会儿买下想研究到什么时候就能研究到什么时候。”
想跟风强拽的人悻悻收手,留第一个伸手的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恶声恶气道:“谁知道你这书是不是真的,现在说的好,以后出了问题你准不认账!”
唐西妗浅笑,转身朝大家承诺:“我观俗堂卖出的书都有防伪图案,上面编有特殊符号,若是后续有问题,你拿着图案来找我,我们一定负责。若是因为操作不当无法覆现,与观俗堂无关,但我们仍会派人前去指导,更深入还请书籍拥有者自己研究。”
看过书的人大声起哄,“掌柜的,快卖啊,别墨迹了。”
他们能看出来这书的特殊,有些人明白以自己的财力恐怕没希望得到,知趣离开,剩下的都是有自信能得到这书的,自然想早些拿到手里研究。
唐西妗伸出五根手指,向众人示意:“这书最低价五百文,若是无法接受,还请先行离去。”
众人一片哗然,有好事者怀疑道:“这一本书就卖出如此高价,只凭一种新技法?还不是只卖给一人?”
纵使有人不配合,唐西妗没乱阵脚,扯出一抹笑容,朝那挑刺者回覆:“只凭这法子在我手里,我想卖多少,自然由我决定。若是连五百文都出不起,我怎么能确定你能用上这技法?既然用不上,就莫在这凑热闹了。”
“就是,你别耽误时间了,我买得起。五百文还扯皮,让你拿手里你也是倒卖出去。”开口的是个身着锦衣的少爷,年纪不大,心直口快。
又是一阵哄笑,好事者没再开口,这东西摆明不是卖给他的,他再说也没用。
最低书价报出,不少人自觉退得远些,留有能力的人竞争。他们都还想看看热闹,没多人离开。
见众人有了秩序,唐西妗继续道:“石印术今日卖出,以后不再售卖。但以后店内还会卖同一装订方式的书,都是以活字法印刷,价格会比其他书肆低许多,下一版书前十名半价,还请诸位照顾小店生意。”
说完,唐西妗让剩下几十名有意竞价的人靠近店门,她将人分成士人丶商人丶匠人三组,让他们分开进店。分别报价,价高者得。
商人组不负众望,报出了最高价,整整一千文,最低也有八百文。士人组分了三本书,价格都在八百左右,匠人组只有两本书,最高价只有六百文。
总体结果还不错,唐西妗一一叮嘱道:“这书可以倒卖,但我希望它能发挥用处,石印术用材不多,不至於耗人钱财,如果用好了,它能做许多事。”
那锦衣少年以八百文拍到一本,他挺起胸,自信道:“你放心,我必定用这法子做出一番事业。”
他零用钱多的是,家里长辈又不管他开销,这书店老板的委托,正激起了他的责任感。
八本书全部售出,观俗堂恢覆了冷清。唐西妗在屋内转过一圈,对店内装潢有了概念。从观俗堂建好,这是她第一次过来。
观俗堂店面不大,两侧隔出书墙,中间放着两个个有角度的台子,台子用来放纸。书墙上没多少书,只摆了几个花瓶。后面本来要隔出做休息间,因为没人使用,就做了库房,放后面几天要卖的纸。
想着这是自己的店铺,她越看越满意,干脆在店里算起账来。八本书总共卖了六千二百文,平日售卖竹枝纸只为传播名气,并不进账,但李掌柜与两名夥计的工钱由崔家付,她也不亏。系统给的经费还没花完,还剩三百石没兑换,这是应急金,她不想轻易花出去。
她想组个属於自己的印刷队伍,现在钱不够,只能先借崔府的设备。
“李掌柜,我回崔府了,有事派人来传话。”理清思路,唐西妗起身告辞。
“东家慢走。”李掌柜在盯账目,没有起身相送。
“滴,主线任务二已完成。宿主成功做出活字印刷机,并将石印术的种子播下。任务奖励:书籍追踪统计功能。”
这次竟然不用她主动提出结算,不过……这个追踪统计是什么?
“这个功能是干什么的?”
“由观俗堂售出的书籍或刊物,系统都能追踪记录。系统会统计归类,做到数据可视化。例如,我能统计出书物在各阶层拥有量,即受欢迎程度。宿主可根据数据适当定价。”
这功能不错!唐西妗脚步都轻快了几分,以后卖书不至於两眼一抹黑。系统统计的数据定不会出错,她还能根据数据做广告。
“下一个任务呢?还有支线任务,都来都来。”系统的辅助功能都不错,她想早日解锁。
“主线任务三:印发一份日报。支线任务二:观俗堂售出五十本书。宿主积极性越高,系统就能发更多任务。主线任务二完成很不错,请宿主再接再厉。”
系统整天激励她,生怕她摆烂似的,她还就吃这一套,整天夸夸,她现在对系统任务接受度高多了。
观俗堂卖出五十本书不难,难的是印刷速度。至於日报,不仅考验印刷速度,还考验排版能力,得让王刻工多刻点不同的花样出来。
鲁钧已经快做出排字盒了,之后再让他做一架印刷机。一架让洛二排诗经,一架她用来排报纸。
铸出来的铅字越来越多,她得跟崔祎安商量换个更宽敞的院子专门放活字。还有石板印刷,她还得抽空印些防伪图案。
还没走到做工的院子,她竟然遇到了崔祎安。他似乎就在这里等着她路过,压下疑惑,唐西妗上前说出需求:“崔兄,正巧遇到你了,放活字的地方不够了,能再给一个院子吗?铸造的活字越来越多,你想印什么就把范本和需要的数量送过来,即刻就能开始印。”
崔祎安似笑非笑,把唐西妗盯得瘆得慌,他缓缓说道:“自然可以。我先送些人跟你学怎么排字,免得以后只有你一人忙。若是我要印书,自会与你提前说。”
“好,”唐西妗说出自己想法:“崔兄你对印刷机没概念,若是利用得当,十天能生产好几本不同的书。别就这么放着,便宜全让我占去了。”
她是想多用印刷机,但她也希望崔祎安能重视,他有钱有人手,能印出来的东西比她多多了。这么一个厉害东西放着不用,她都心疼。
“多谢西妗为我着想,只是你的身份当真吓我一跳啊。”
唐西妗:?
他喊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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