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一旦被释放出来,想要让秩序恢复安稳,就不是那样容易的事,毕竟有太多的既得利益被牵扯,被搅动,尤其是在一片新开辟的宝库,新进群体在构建属于他们的秩序体系,以确保利益最大化下,却在突然间闯进新的势力,搅动着局势变幻,关键是这一势力在这片地域下,还拥有着难以理解的影响力,碰撞与算计就在所难免的会出现。
在南洋这片地域下,有一处地方不容忽视,通过此地而产生的联系与影响,是能牵挂太多群体的。
而令人唏嘘的,是这处地方却远离南洋,相反却在大明治下,壕镜,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也不该忽视的地方。
广东承宣布政使司。
壕镜。
某处民宅。
“攻略琉球一事,跟那帮西夷谈的怎样了?”李旦眉头紧皱,看了眼堂内几人,声音低沉道。
“为了这件事,我等可都做了不少谋划,期间更砸了很多金银,甚至为吸引在东番的魏忠贤一行,还不惜发了很多悬赏,以在吕宋、金边等地海域,伏击往返运输粮食的海船队伍。”
“某把丑话讲到前面!”
“为了琉球,某与幕府及部分大名,特别是萨摩藩,那是做了保票的,如果到最后,该做的事没有做成,那倭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谁不是这样?”
刘香眉头微挑,看了眼李旦道:“荷兰人这边就因为这件事,某也是讲明了承诺,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成效,今后在南洋那边,某就是人人喊打之势了。”
“该讲的话,某适才都讲了,想要达成这次合作,那就把各自的算计与小心思,全都收一收,别觉得就自己聪明,别人是傻子!”
刘香这意有所指的话,叫李旦的脸色略显难看,而堂内坐着的其他人,有些也左右看了起来。
显然在他们各自都有算计与想法。
“行了,眼下不是讲这些的时候。”
许心素眉头紧皱道:“我等为何会聚在一起,甚至在此之前,如此大费周章的促成这样的局,为的究竟是什么,某希望诸位都不要忘了。”
“这才几年啊,明廷把持着东番,将琉球给夺了,甚至为将两地发展起来,魏忠贤还大张旗鼓的卖官鬻爵,放出郑芝龙、祖大寿等一批狠人,搅动着南洋局势持续变幻。”
“除此以外,在东南诸省持续动荡下,看似明廷损失不小,可实际上呢?这前后逮杀了多少人啊。”
“还有直隶新安州,在陈奇瑜的心血倾注下,那规模是不断增扩,更别提陈奇瑜现在成两广总督了,能够调派的资源太多了。”
“我等为何会聚在一起,甚至连倭人、西夷都因为我等而微妙联系到一起,还不是明廷重视起海事了?”
李旦、刘香他们表情各异,心底无不生出各异思绪。
如果是在以前的话,他们彼此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会聚在一起,毕竟他们彼此间的利益并不牵扯,更别提海洋足够大,即便他们的麾下都有规模不小的船队,那也不会轻易的碰到一起。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大明开海这件事,因为远在京城的大明天子,在这前后分派了一帮帮群体,分赴到不同地方去做各自的事,因为大明北方持续推动开海,筹建起对应的领域产业,还有专司征税的海关总署……这一系列的改变和影响,导致了有变化的不止是大明本土,就连大明以外的地域,也在潜移默化间受到对应变化。
“有一个丑话,某先讲到前面。”
许素心撩袍道:“如果这次没有能将琉球夺占,继而重创明廷的海上力量,那么等到所谓的海关总署,逐步在东番发挥动用成效,你们就看着吧,要不了多久直隶新安州会跟着筹设海关总署,到那时等直隶松江府凝聚起来,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这东南沿海诸地都将逐步筹设起来。”
“等到那个时候,想通过一些关系走私海贸?谁他娘的都不要想了!!”
“更别提魏忠贤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遭到这样的算计他们会不反击?哼,等到那时啊,谁知道南洋这边还会发生什么事。”
许素心的这番话,叫不少人的脸色难看起来。
原本还有些人的心里,是抱着侥幸心理的,可到此刻啊,一个个全都意识到一点,如果他们不设法破局的话,那就会一步步被明廷的变化给锁死。
在座的这帮人,有代表东倭海贸利益的,有代表东南走私利益的,有代表南洋汉商利益的,有代表西夷的,他们彼此间的利益,现在因为大明对待海事的改变,使得他们的利益持续受到侵犯与损失。
这在过去是不敢想象的。
是。
大明是在隆庆朝就再度开海,且从那以后就没有更改过,但是怎么说呢,虽说是开海了,但是中枢并未能有效掌控起来。
这导致了地方上的很多事,在层层上报期间,被这其中的一些群体,给有意识的隐瞒与篡改了,如此就导致涉海利益,中枢非但没有得到获益,相反还会损失一些。
可现在不同了。
朱由校在用另一种方式,以看得见,摸得着的方式,通过在各地落实不同政策,叫负责执行的群体,把对应的事宜做好,在这样一个缓慢过程中,持续不断地进行扩大,甚至进行彼此影响。
这就了不得了。
等到有朝一日,活跃在北方诸省沿海的海关总署,一步步将该秩序体系向南去推,那就等于拥有了一个完整闭环。
而在这过程下,还有负责缉私的,还有负责海上震慑的,还有负责对外开辟与渗透的,他们可也同样没有闲着。
一旦上述这些趋势,从过去的彼此平行,慢慢演变成交叉融合,那么大明针对于海事方面的内外屏障就有了,到时不管何处出现了问题,对应有司就会有针对性的进行解决,而非是出现了问题,却不知道该怎样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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