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婚事筹备的阵仗之大,加之这婚事本身的特殊性,可谓是万众瞩目。身处东洲的就近前往绥游,权当是游历途径;其余三洲路途遥远,便是确有兴致,未能拿到谢家的请帖,巴巴地赶过去多少有失颜面。
请帖送到萧玄舟手上,他打开看了一眼,随手放下。
‘她的婚礼,兄长会到场吗?’
为表三家情谊,纵然萧、谢两家并不亲厚,这封请帖也势必会来。他不必到场,以分身乏术推脱,免了成婚当日多方应付的局面。
正红的请帖扎眼。
萧玄舟目光被牵引,梦中见她死于洞房的场景恍然再现,满目赤红,新婚大喜转眼不详。
只是一个梦。
梦中自己可能还未恢复,负雪在场,宾客满座,凶手如入无人之境,修为起码在全心境。
药庐失踪手段特殊,萧玄舟已叫人注意这两人的动向。
沈归鹤去往关岭附近,此前尹飞澜请在场众人暂且保密,唯一一个不受世家利益牵连的便是沈归鹤,他并未全盘答应,而是委婉告诫尹飞澜行事不可偏颇。
青蛟演变到最后已经开始噬人,他担心尹浔做到此地步,却会被尹飞澜,更甚变本加厉。
沈归鹤对世家还不大了解。
当下关岭外,萧、谢、裴三家人手皆在,包庇或许存在,更甚却绝不容许。
世家是庞然大物,互相守望,彼此制约。
正如苏绛霄的遗留之物,各家不也是私下寻觅,从未共通。
计如微则去了绥游。
谢家主动邀请,据说计如微近来状况不大好。
桌面一角,空碗中药渍干涸。
萧玄舟拿起那封请帖,敲开了萧负雪的房门。
“请帖已到。”
这是发给萧家,而非单独一人的。
萧负雪无言地盯着那抹刺眼红色,神情怔然。
萧玄舟想好的话便都止住,寥寥数字:ap;ap;ldquo;我欲赴宴。??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萧负雪同他对视片刻:
“我与兄长同去。”
萧玄舟:“好。”
他环视屋内,道:“此处不宜你定心,婚事结束后,你自去吧。”
“兄长是怕我搅乱这桩婚事吗?”
萧负雪静了静,道,“我自有决断。”
萧玄舟脚步停了一瞬,迈步离去。
萧负雪展开掌心,朱砂玉簪静静躺着。
幻境中,他亲手取下,成了留存着唯一与她有关联的物品。
却是兄长送她的。
虬结难分,复杂荒唐。
多么可笑。
荆昆去绥游横跨半个东洲,除却先前那份贺礼,还要备一份新婚礼。
城中大阵笼罩,并未设置关卡,来往行人不少在城门处形成了短暂的拥堵。
萧玄舟在看绥游上方阵法倒影,灵力交织而成的丝
线交错,普通人肉眼不可窥见,犹如天罗地网笼罩着整座城池。
旁侧的马车掀开帘子,往城门口的视线一错眼落了过来。
“萧大公子。”
裴怀慎略显意外的语调,凤翎扇杵着车窗边缘,笑意融融,“想不到阁下也会来观礼。”
萧玄舟清清淡淡地道:
“我也没想到裴二公子会来。如此场面,怎么不见那位嘉兰姑娘随行?”
裴怀慎道:“她不好远行,在家中休养。”
萧玄舟略一颔首,不再搭话。
礼数周全,挑不出错处。
似裴怀慎这样的,一眼就看出差别:在照渔村萧玄舟还能有来有往,更非寡言少语。
素来八面玲珑之人,也会疲于应付么?
裴怀慎唇边笑容不改,眼中意味却淡了下去。
车内宽敞,再容下一人也使得,他忽然看不顺眼,挑挑拣拣地拿手左右翻腾,夹层里掉出来的花笺坠在他手边。
时日渐久,纵然是流落在外多年,裴怀慎着意培养,在一众世家子间对各类雅趣都能点评几许。依此眼光,这幅花笺只是看得过眼,远不及令人称道的上品:左边并不娴熟,右侧亦无灵气。
却是正好。
裴谢两家近来更多了产业往来,裴怀慎抵达后先去谢家主宅拜见,礼品流水一样地送进来。
“何须客气。”
谢惊尘道。
“这话该我说才对。”
裴怀慎调侃道,“一辈子就成这么一次婚,当然得给点面子。”
谢惊尘启唇,想说些什么,先看到了脚步略快走过回廊另一端的谢蕴。
“阿蕴。”
谢惊尘喊住她,“何事匆忙?”
谢蕴确实着急,才没注意到人。
“兄长!”
看见谢惊尘,她连忙跑过来,不忘同裴怀慎见礼,接着道,“凤冠上的明霞珠磕碰了。”
明霞珠光彩夺目,不宜用来照明,只因太过炫目耀眼,本身脆弱不堪,运送途中稍有不慎就要损坏,故而在其原本价值上又愈发昂贵。
谢惊尘并无慌张责怪,只是问:“碰掉了几颗?”
“一颗。”
谢蕴随之安定下来,“不过是顶上最大的那颗,我正要来找兄长,问问是否还有替换。”
“有。”
谢惊尘道,“镶嵌要费些功夫,工匠们前日已经接到了北居。一应我交代过管家,叫他拿去便是了。”
谢蕴松了口气。
裴怀慎习惯性地开扇,意识到这动静与古朴静谧的谢家格格不入,生生停住。
“你从尹萝那里来?”
谢惊尘问道。
谢蕴点头。
谢惊尘又问:“她吓到了么?”
谢蕴一愣,回想道:
“……应当是没有。嫂嫂在试耳坠子,发觉时凤冠已经好好地捧起来了,她本要一
起过来,是我走得快。”
谢惊尘道:“辛苦你了。”
在外人面前被夸,谢蕴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话并未将她当作小孩子,而是独当一面的大人。
谢蕴再次一礼,将要离去时福至心灵地道:
“嫂嫂瞧着很是喜欢这顶凤冠。”
谢惊尘眼睫轻扇,不甚明显地弯了唇角:“嗯。”
那日嫂嫂前来拜见母亲,兄长连嫂嫂不曾久动都考虑到了,叫她在花园里稍事等候,好让嫂嫂短暂休息,不至于在母亲面前失仪。
明霞珠也是嫂嫂说了喜欢,兄长才定下来的。
即便兄长不说,该是也想知晓嫂嫂反应的吧?
……
“还当时间紧迫,你恐要自顾不暇。”
裴怀慎开口道,“看来你准备得很是周全。”
要是明霞珠没有备用,他送的礼物里还有凤凰萃。不过,谢惊尘大概不会想用。
谢惊尘侧目,道:“你也说了,一辈子就成婚一次,自然要万无一失。”
裴怀慎展开扇面,点了点头:“费劲曲折走到这步,当是如此。”
弯弯绕绕,她还是嫁给了最初的婚约人选。
果真宿命么?
裴怀慎敏锐察觉到谢惊尘并不怎么想在对话中频繁地说起尹萝,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嘴才城门口遇见的萧玄舟。
“你们家和尹家都送了歉礼,他又来送贺礼和新婚礼。”
裴怀慎“唔”了一声,“你这宾客位置怎么排?要么把我放在他那桌?”
谢惊尘:“你当真?”
裴怀慎再度点头。
“我以为你与他水火不容。”
裴怀慎深以为然:“关系不好才要看他的笑话。”
“……”
谢惊尘大约不能体会这等乐趣,还是给面子地将他们排在了一桌。那宾客名单裴怀慎看过一次,泰半是预料之中的人物,谢惊尘平日甚少沾酒,这回婚宴估计是跑不掉。
裴怀慎来过绥游,该去赏玩的地方上回便去了,无聊之余不免觉得自己来得太早了些。
多日以来尹萝未曾露面。
梧桐院深,真将她锁在了里面。
裴怀慎去找谢惊尘下棋,知晓他一定在梧桐苑。
门口的护卫向他致歉:
“成婚前夜,习俗要新人待在一处。我家大公子今夜实在不方便赴约。”
……噢。
绥游确实有这么个习俗。
裴怀慎望一眼上方悬挂的红灯笼,想绥游这习俗真是奇怪,既不让成婚当日新人携手出门,又要婚前一夜整晚地待着。
走到分开街道的河前,萧玄舟与秦家公子自一家酒楼交谈着出来。
秦家掌的是东洲最南边。
裴怀慎懒洋洋“吁”了一声,抽出那张花笺,将它投在河面上。
并蒂花么。
假的也该开在水中。
药庐中总共就那么几人,不论是裴怀慎、谢惊尘还是萧玄舟,都断言其中一定有内应。
尹萝从未怀疑过。
如出一辙的手法,凭空消失。上次她晕了过去,这次保护得更加严密,他又用了什么样的媒介——如果是随心所欲地将她带走,不用等到现在。
“血?”
尹萝搜寻着记忆,“你故意装出病重的样子,是为了用血做引。”
不。
病重不是装出来的,计如微唇边还洇着血,目的达成他没必要继续伪装。
“竟然是你。”
尹萝又道了一句,声音发出却微弱不少,脚下以她为中央旋出繁复陌生的纹路,延展到整个空间,她惊觉自己动弹不得。
伫立在旁的计如微终于开口:“是我。”
尹萝挣脱不开,这个方法简直是超越了游戏的内置,无怪乎谢惊尘都防不住:
“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计如微失焦地眼睛抬起,明知道他看不见,仍有一种无机质的毛骨悚然。
“我不想杀你。”
他单手撑在身后石壁上,好像支持不住了,说话的语速也很慢,口吻渐渐低微得模糊不清,“……没有机会失败了。”
计如微的状况看起来简直比她还坏,正因为此,尹萝才能在愤怒与接近真相的不平间,仍然保持一丝冷静的理智。
“你的眼睛根本不是在苍溧海上伤的,更早以前,你就开始策划了吧?”
尹萝身体微微发抖,声音仿佛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装到现在,都如你所愿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静默须臾。
“我要令死者复生。”
计如微静静地道,“这是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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