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邓昌从南部学艺归来。年纪正是时候,身上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锐气,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和憧憬。如那初升的太阳,光芒万丈,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这时候的他,心中怀揣着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渴望用自已的力量去改变世界。
自从他成为一名捕快之后,他对其的热情和责任就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被扑灭。每次有任务分配下来,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接受挑战。无论是清晨还是深夜,只要接到命令,他都会立刻起身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起早贪黑,无一例外,在市集都还未张开之时就已在府衙等候。时有人言:“捕快衙门出奇子,昴星报日争晟曦。”
而他更为瞩目的一面是他对执法的贯彻。言必行,行必果,然后再有公正。虽说他仍是在干些鸡毛蒜皮,寻猫觅犬,逮偷抓贼的小事,但他心内明白,这是上司对其的考究,他更加卖力的干着。
终于有一日,他的上司,满人,勒逊博逊氏,把他叫到跟前,说道:“子兴,汝亦办公久矣,今交汝一大事,如若办成,当记尔一功。”邓昌回复道:“愿闻其详。”勒逊博逊氏背手踱步道:“有一大盗,乃东陵人,善掘穴盗墓,几犯多次,今岁年初,捕获归案,又于三日前逃监,据悉此人当在野猪林附近,汝便去罢。”邓昌应道:“喏。”
野猪林,乃是城外三百里的一处野林,林内多鸟兽虫鱼,是猎人安生之地。野猪林西郊有一小镇,乃是毛皮购换之场所。
正是清晨,早市开张。货物礼品,琳琅满目。早茶早点,热气腾腾。市场之热闹,人声鼎沸。人流之大,如山峦起波伏,江汉下百川。
那东陵人,贼头贼脑的左瞧瞧,右看看,望了望那一屉屉散着白雾的大白馒头,又瞧见路边撑起的茶摊下,南来北往的客人,一手拿着馒头,一手举着热茶瓷器,呼噜呼噜下肚,吃的畅快。那也摆放着蘸料,无论是北地特产的酸醋,还是番邦新进的进口胡椒,一到早茶摊下,通通成了客人们咽下肚的良方。若觉没味,一口酸醋兑火红胡椒,这一股又辣又酸之劲道,惹人猛嚼馒头几许,慌忙下肚,荡开肠道,转瞬间,胃口大开。不禁感言:民以食为天,治病良方不若一道佳肴。
那东陵人瞧得心中欢喜,愈发饥饿。弓着身子,隐在暗处,待有客人索要包子,铺子伙计打开蒸笼,一只手无声息的伸了进去,胡乱抓起一个,放进嘴里。一旁的伙计发觉了,欲要上前,东陵人咬了一大口,扬长而去。待到一处暗巷,才敢细细的品味。那包子里的肉馅,放进嘴里,使劲的嚼。任是嚼个七七四十九遍和九九八十一遍仍然不够,他知晓吃了这一顿,下顿不知道要何时候才能吃上,继续嚼,继续品味,直到那一点肉馅在他的嘴里嚼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味道,苦涩的难以下咽方才咽下。
忽然背后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惊的东陵人肌肉一颤,继而闭目转头,双掌合十跪下,说道:“兄弟勿怪,只因腹中饥饿难耐,方才取了一只,恕罪恕罪啊!”
“什么一只二只?兄台切莫惊慌,某是衙门中的公差,专为百姓做主的。”
东陵人睁眼一看,果是身着衙门公差装束的捕快。东陵人转了转眼,说道:“差爷尊姓大名?听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那人点点头,说道:“我是石拓城人氏,因长期在外地南部,所以口音不同。吾姓邓,单名一个昌字。”东陵人眼球转了一转,说道:“我叫王……苏龙,是东……嗯……莞人氏。”邓昌抱拳道:“原来是王兄,失敬。说来也巧,我那上司叫我来抓的犯人与兄台同姓,叫王大龙,乃是一个盗墓贼。料想是一位草莽人物,比不得王兄这般相貌堂堂。”这位叫做王苏龙的长得油头粉面,虽说没有什么书卷意气,但胜在相貌出众。王苏龙一副所以然的说道:“然也然也。王大龙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蛮横跋扈之辈,不像我这般帅气英俊,整个天下都找不出我这样的人来。”邓昌汗颜,还是头一回见到这般自吹自擂的人。“吾观兄台火急火燎奔至这暗巷,不知为何,特来相询。”王苏龙摆摆手道:“只是一些琐碎小事。兄台,我观你与我有缘,不如今朝你做东,到那酒楼一醉方休。”邓昌允诺,刚转身走了几步,后腰就传来一股剧痛,疼的他眼泪滴出一滴,转身看见王苏龙拿着一把沾有鲜血的匕首,那匕首闪着寒光,自言自语道:“这匕首不是削铁如泥吗?近朝怎么刺不进去啊!”邓昌厉声问道:“王兄你这是做甚,为何被背刺于我?”见王苏龙支支吾吾的,额冒冷汗,颤颤巍巍的,他忽然间好像想起些什么。正在这时,那王苏龙忽然往他身后一指:“看,会飞的猪!”邓昌不疑有他,转头去看。“哪里有猪啊?”等到他慢悠悠地转过头来看时,王苏龙已是立在那墙头,一脸笑意的看着他。“蠢蛋!哪里有会飞的猪?我以为你有多厉害,原来就是个愣头青!实话告诉你,我就是那王大龙,人称东陵大盗是也。”说罢,哈哈大笑的扬长而去。
“什么?”邓昌好一会儿才从震惊当中回过神来,跺了跺脚,寻着踪迹追了过去。那边王苏龙还在暗暗好笑这愣头青,忽闻身后传来喝声,扭头去看,却是那愣头青赶来了。“兀那王大龙,竟给我通了个假名,当真无耻!”王苏龙心里还在暗叹这厮来的何其迅速,又听这愣头青在骂自已,不禁回怼道:“彼其娘也!我老早改了名了,你这官差不晓其事,胡乱骂人,当真黑心无眼!”邓昌骂道:“何时改的名!我怎不晓得,定是你满口胡言,张嘴乱说的。”王苏龙说道:“我今日改的名,如何不算数?”邓昌喝道:“你在我面前改的名?还有理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奔走,很快远离了城镇围墙,奔至野猪林。身后邓昌焦急的说道:“莫进深处,那里有猎人的陷阱。”王苏龙恶狠狠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为官府办事,说是说我等贪赃枉法,可谁又能知道,真正贪,真正黑的,是你等,如若活不下去,谁会去掘穴挖墓,这不是晦了自已吗?”刚跑没几步,就被一条绳索绊了一跤。“当心!”邓昌急忙将他推了出去,上头一排猎具,乃是有几十根锋利的木桩子整齐排列一起,猛然坠下,狠刺其腰间。王苏龙刚要转过头去骂,看到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心内有些触动,不过嘴上仍是说道:“看吧,这就是你们这些黑心的当差的下场!”转头走了几步,就被一个绳套套住,给倒吊在了树上。
“我说,闹够了没有?”王苏龙睁眼一瞧,那愣头青正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不禁错愕惊叹道:“你不是被那陷阱弄死了吗?”邓昌得意道:“我门术法当中也有类似铜皮铁骨的功法,我虽练的不精,但也练了七八分。”王苏龙叹道:“怪不得。”解救下来后,王苏龙一脸颓然道:“如今被你擒住,我已是无话可说。”邓昌喜道:“当真?”王苏龙坦言:“当真,可惜……”邓昌焦急地询问道:“可惜什么?”王苏龙忽然一改颓势:“可惜不是心服口服。”忽然蹬腿向上飞去,那是一招名叫水上漂的功法,两条腿使命的往前蹬去,如同飞起来一般。邓昌见了,不禁赞言道:“好功夫!”奈何邓昌不曾习飞行术法,并不会所谓的腾云驾雾,飞天遁地术法,所以只能在地上飞快奔走,一边奔,一边朝着那飞天的王苏龙叫道:“王兄,我承认你是条好汉,下来吧!”王苏龙刚刚还觉得腿蹬得有些累了,一听到这话,瞬间一紧张,腿蹬的更卖力了,飞得越来越高。俩人一前一后,一个蹬腿飞天,一个地上疾跑。一个是盗墓刨坟的东陵大盗,一个是正义凛然的愣青捕快。一个满嘴谎言胡话,只为求财;一个一诺千金百两,但为黎民。一个阅历丰富,受尽官府欺压,社会险恶,宁一错再错,至深渊不愿悔改;一个初出茅庐,但为公门,不谙世事,宁站高望远,至正者不怀抱恶。忽然瞧见前方浮现出山坳,那王苏龙蹬了几下腿就飞到了山上,回头笑道:“你来!”一边讥笑着,一边使劲揉搓自已的双腿,刚才蹬的久了,腿也酸麻了。邓昌瞧见一处大山拦在他面前,又望见王苏龙在山上对着他挤眉弄眼,不禁说道:“苦也!学了各种本事,却忘记学了飞天。”正兀自苦恼,低头瞧见一物,却是一只蜣螂,那乌黑发亮的蜣螂正竭尽全力地用后足推着一颗粪球,邓昌瞧着这一幕,久久不能收回目光,旋即想到本门术法中,也是有类似移山倒海的。嘴中念念有词,将右足附着灵力,往那山峦用力踹去,竟将那山峦移动了三尺,没来得及高兴,抬头一见,那王苏龙没事人一样兀自在那里哂笑,又踹了一下,山峦又是移动了三尺,王苏龙拼命抓住树干,才没有被晃出来,待停服下来,又是一阵嘲笑:“愣头青,别白费劲了,东陵大盗不死不灭。”惹得邓昌气急,用力踹了一脚,那山峦挪动了九尺,终将王苏龙晃下来,邓昌再一个起跳,掐住其咽喉,使他不能动弹,将其的脸朝地,说道:“犯人王苏龙,东陵人氏,因恶意窃取陵墓随葬,现今将你逮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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