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上鱼了。”
青龙溪边,见着溪里浮漂沉浮,青鸟连忙轻声呼唤了一声。
从莫名发呆状态清醒过来的徐凤年当即抬杆,手腕一抖,巧劲从小臂传延至鱼竿杆身,一条被勾在鱼线尾端的鲈鱼破水而出,准确无误的掉落在徐凤年身边的鱼篓里。
“今晚的晚饭倒是不愁了。”徐凤年笑着说道。
他们已在龙虎山下滞留了小半个月,他当街屠杀江南士子,连讨伐他的名头都给老赵家想好了,算算时间那人猫怎么也能从太安城赶来。
他都等了这许久,再让他等下去便是韩貂寺的不对了。
至于赵黄巢,他这半个月来不止一次登山观景,这老小子偏偏就不出来,徐凤年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无非就是怕死惜命,害怕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就等着韩貂寺先行出手试探。
左右不急,徐凤年便彻底安下心在山下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平日里要么水水群,要么钓钓鱼,日子过得也算惬意。
宁子期这厮自从上次把自己和老李他们从萧瑟那边接回来之后就没再有过发言,按照他之前说的,是进入闭关消化在提瓦特大陆刷脸刷到的机缘。
按照他的话说,这次闭关结束,他的实力能再上一个档次,再过不久或许就能渡劫踏足陆地神仙。
对此徐凤年倒是没什么感受,陆地神仙怎么了?再过不久,他也能到陆地神仙。
虽然人家的陆地神仙摘星拿月,拳裂山河,他的陆地神仙杀一万人都费劲,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境界的名字正儿八经的就是陆地神仙。
“徽山的轩辕先生已是第三次来观里请见,小年你真的不准备去看看吗?”徐脂虎晃晃悠悠的从观里走出,凑到徐凤年身边问道。
“不见。”徐凤年头也不回的道。
这小半月来,那位徽山的大少爷轩辕敬城,一连两次乘船跨江而至,想要面见徐凤年,可两次都被徐凤年回绝。
他知道轩辕敬城寻他所为何事,只是如今赵黄巢在侧,韩生宣将至,他实在是无心他顾。
“我瞧着这轩辕先生挺好的,学通古今,你不见真是你的损失。”徐脂虎叹息了一声,弟弟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好擅自替他答应下来,只能从旁规劝。
“……”
我见了他才活不久了。
徐凤年心头暗叹一声,轩辕敬城的情况比他想的要复杂的多,以他如今的能力连为他续命都做不到,若是现在见了,他便得再无牵挂的去找轩辕大磐搏命。
不过就这么拖着的确也不是个事,听八卦的赵老道说,轩辕家内部对于轩辕青锋的处理现在有三个声音:
一是按照老祖的意思,不管旁的,先把青锋送到老祖床上,等到双修之后再做计较;
二是按照长老们的意思,将她嫁与广陵王赵毅的第六子,剑州毕竟是广陵王的封地,与他联姻于轩辕家而言更加有利可图;
三则是在轩辕敬城求见过徐凤年之后产生的,有不少人觉得,相比较儿子众多的广陵王赵毅,已经成为北凉世子且未来必定成为北凉王的徐凤年更值得压下赌注。
到现在为止,因为轩辕家主轩辕国器的压制,这三种声音只在私底下流传,可任谁都知道,如果不尽快在第二和第三种选择里尽快择出一项,那么第一种选择就必然会是轩辕青锋的归宿。
“姐,还得劳烦你去与轩辕先生说上一声,请先生再等十日,十日之后无论如何我都会与他见上一面。”
“好嘞,我这就去说。”徐脂虎展颜一笑,小跑着就往观里赶,可把正重新挂饵的徐凤年吓得不轻,徐脂虎大病初愈,正是修养的关键期,他连忙道:“姐,跑慢点,别摔了。”
“知道了。”徐脂虎遥遥的一挥手,速度却丝毫不减,显然没把徐凤年的话放进心里。
“大郡主比在江南时活泼了许多。”青鸟清冷的面容上也难得露出几分笑意:“就好像当年在北凉一样。”
“会回去的。”徐凤年重新抛竿,靠上藤椅,他还等着抱大侄子呢。
……
夜半,驻扎在逍遥观外的三百玄甲精骑枕戈待旦,三日前世子便有命令传出,明言不日将有强敌杀至,故而这些天里,他们每百人一换防,务求十二时辰里,每个时辰都有百人看守。
而今夜,一道人影趁着夜色跨江而至,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在河岸边看守的两名甲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摘去了头颅,而后人影再度隐入黑暗,再现身时,是另一处哨位所在。
与先前一样,人影形如鬼魅,指尖红绳盘绕,甲士几乎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颈上人头便不见了踪影。
如此杀戮在夜色的遮掩下持续上演,短短数个时辰的功夫,今夜值岗的一百精甲便已折损过半。
一直等到黎明时分,来换防的第二支百人小队赶到指定位置,才发现了不见了头颅的袍泽尸身。
“殿下,昨夜折损玄甲军五十八人,百夫长陈河殉难。”玄甲军余下两名百夫长中的一个清点完昨夜战损,前来禀报。
徐凤年点了点头,下令道:“今夜无需值岗,收拢残部围聚逍遥观外,不得令,不出兵。”
“属下领命。”百夫长拱手退下。
“这种杀人的手法,莫不是太安城里的那位人猫韩生宣?”等到余下甲士们收敛完死去战友的尸骨,尽数退去,赵希抟才凑近世子身前低声问道。
他年轻时也曾闯荡过江湖,也曾跟随父辈去过那太安城,见过被韩貂寺所杀之人的惨状,瞧着这些兵卒脖颈间遗留下的气机,他能辨出与那些尸体上的一模一样。
“是他,我在龙虎山等他许久,没曾想他一来便送了我如此大礼。”
徐凤年脸色有些难看,论起杀人的法子,他的确差了这位春秋魔头不止一步,起码若是他昨夜上山,这些身经百战的甲士绝不会死的如此无声无息。
“嘶……”得到肯定的答复,赵老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简直都要怀疑世子殿下脑子是怎么想的,明知道离阳那边要杀你,你还傻乎乎的在这等着,一等还就半个多月,生怕人家找不到你。
“要不咱们往山上避避?”赵希抟提议道,他也没傻到说让徐凤年快跑,以韩生宣那阉人的杀人手段,徐凤年手上仅剩的这一百多骑都不够他一夜杀的。
“老天师觉得山上就没人想杀我了?”徐凤年好笑的问道。
赵老道不说话了,他心里也清楚,凭借龙虎山和离阳皇室的关系,不趁机落井下石就算给他这个本家的老天师一分薄面了。
“那该如何是好?要不殿下你带着黄蛮儿和大郡主他们先走,贫道和老黄留下为你们断后?”好半晌,老道才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地说道。
“馊主意,老道你这几两肉也不知能挨上人猫几爪。”徐凤年摇了摇头:“天师的心意凤年心领了,舍弃长辈与朋友自己逃命,这可不是我的作风。”
“那贫道没辙了,咱们一起躺好等死吧。”赵希抟神色戚戚的躺倒在藤椅上,两腿一伸,彻底躺平。
“何至于此。”徐凤年轻笑一声,手中白蟒清吟,刀气勃发,今夜或明日,且看他如何打碎韩生宣的全身骨头,罪人有五名,且叫人猫先行一步。
……
又入夜,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观里的众人都已知晓,虽谈不少人心惶惶,却也难免难以入眠。
除了早已进入梦乡呼呼大睡的老黄之外,包括徐脂虎在内的诸位女眷们皆是夜不能寐,姜泥默默积攒剑意,青鸟持枪静待,赵玉台亦是擦拭着手中青釭剑,时刻准备驰援正坐在道观顶上,拄刀而立的徐凤年。
“不来吗?”徐凤年侧头阖目,千丝绕的气机将方圆五里尽数铺盖,一直到黎明过后,太阳升起,都未曾寻到韩貂寺的气息。
他知晓这位人猫的想法,他是想一点一点消磨掉自己的精力,一点一点让自己在绝望中死去。
可徐凤年怎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发出一声讥笑,迎着朝阳,掌中随即出现一个锦盒,他随手拨开锦盒的盖子,拽住露出的马尾,将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取了出来,朗声道:
“韩生宣,今日午时,我在翕江以头为饵垂钓。”
徐凤年的声音在气机的加持下荡遍山野林间,即使是一岸之隔的徽山轩辕家也都听到了动静,纷纷派遣门客来到翕江边上观望。
而就在龙虎山上的一座道观之中,韩生宣目眦欲裂的握住青石桌沿,整个青石板便被他抓成齑粉。
“好一个北凉世子,好一个徐凤年!”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阴戾的在观中响起,原本他是准备多留徐凤年活些时日的,今日他主动寻死,便怪不得他了。
正中午,翕江西岸一袭白衣腰悬白刀,孤单影只的坐在那里握着鱼竿垂钓,身前的盒子里正是一颗仿佛刚刚才从尸体上取下的头颅。
而翕江东岸则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世人不知韩貂寺本名韩生宣,只道是有江湖高手在翕江左右约战,轩辕世家同样如此,他们来此,并非是为了韩生宣,而是为了徐凤年。
“姓徐的?”
轩辕国器的身后,轩辕青锋那双秀气的眼眸瞪得大大的,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北凉世子的模样,可这一眼却是让她面无血色,心惊胆颤。
她也听说过族中要将自己许给北凉世子做侧妃的声音,再想想一年以前自己险些将这人追杀的狼狈逃窜,若是他存心报复,故意应下这门婚事,待她随他回到北凉,还指不定要受到怎么样的折磨。
有道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轩辕青锋正想着,便见到大江对岸的徐凤年抬眼来看,一时间四目相对,直看的轩辕大小姐手凉脚凉,退后两步,险些跌倒在地。
“青锋,怎么了?”自家孙女的异样轩辕国器自然注意到了,连忙回头问道。
“祖父,我好像惹了大祸。”轩辕青锋苦笑着说道。
“是北凉世子?”见轩辕青锋低头默认,轩辕国器叹了口气,慈祥的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傲然道:“孙女儿放心,你这祸事,祖父替你担了。”
“祖……”轩辕青锋感动的话语尚未说出口,就听一旁一阵躁动——
“河对岸,河对岸来人了!”
“他就是北凉世子口中的韩生宣?”
“那老头是什么身份,竟然身着蟒袍!”
轩辕青锋抬眼看去,果然,在翕江西岸道路尽头的山上,缓缓走下一袭触目惊心的鲜艳蟒衣。
而在见到此人的一瞬间,轩辕国器的面部表情整个僵硬住。
“祖父?”轩辕青锋不解。
“韩生宣,就是韩貂寺!人猫韩貂寺!”轩辕国器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么一句话,他的身后,轩辕敬城、轩辕敬意、轩辕敬宣三兄弟纷纷侧目。
韩生宣就是韩貂寺?那北凉世子又是哪来的底气邀战这位春秋以来第三大魔头?
“原来是躲在龙虎山上,我说怎么找不到你。”直视着眼前的韩貂寺,徐凤年嘴角一勾,随手将座位边上的锦盒丢掷给他。
“本意是让你多活几日,你偏要自己寻死。”韩貂寺接住锦盒打开来看,里头果真是他那徒儿的首级,大宦官的脸上不见悲伤,唯有极为狠厉的杀意流淌。
“寻死?”徐凤年放下手中钓竿,撑着白蟒刀站起身:“今日死的只会是你,黄泉路上切莫急走,免得赵淳赵稚识不得路。”
“找死!”韩貂寺一线直奔,大红蟒袍随风飘摇,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徐凤年的身前,被红丝缠绕的阴戾爪子直逼世子咽喉。
徐凤年一声冷笑,右手抵住韩貂寺红爪,名为千丝绕的指玄秘术在周身形成沉若死水的场域,大红蟒袍的身形猛地一滞,掌臂之间似有万顷重力阻他前压。
“武道天象,我道你哪来的底气。”
角力之间,韩貂寺掌力一扯,左膝趁势前顶,徐凤年不躲不避,一口气机凝在胸头,在膝盖及胸的瞬间吐气成剑。
一声沉闷的声响,徐凤年被顶中胸口连退几步,韩貂寺也被这一口气剑击中面门,倒飞出去,披头散发好似疯魔。
“天象而已,岂不闻老夫最善指玄杀天象。”韩貂寺卷起袖管,丝丝缕缕的纤细红绳缠绕在其双臂之间,浮游如赤色小蛇,如蜉蝣扎堆,密密麻麻,让人望而生畏。
徐凤年没有多话,握住白蟒刀柄缓缓抽刀,酝酿了一夜的刀势终于在刀身完全出鞘的那一刻倾泻而出,一条白鳞大蟒赫然成型。
“这北凉世子竟是如此高手?”翕江东岸,轩辕国器目光一凝,凭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位恶名传天下的纨绔世子竟然在武道造诣上远远的将他抛在身后。
“祖父,姓徐的能赢吗?”轩辕青锋问道。
“不好说,不好说……”轩辕国器没有答话,这两人的武功远远超过了他,他完全看不出二人孰强孰弱。
“世子若无底牌,迎面只在五五之间。”轩辕敬城一言既出,便惹来身旁二弟三弟的讥笑,但他不以为意,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河对岸厮杀中的两人。
只见白光一闪,徐凤年瞬间出现在韩貂寺面前,白蟒刀携带着万顷刀势当头直劈而下,韩貂寺侧身躲避,手中万千红丝如毒蛇吐信直逼世子面门,世子横刀上挑,在斩断红绳之后,环身拦腰横削,韩貂寺脚尖一点,身形高高跃起,却在半空中看到世子回刀反撩。
叮的一声,红绳与白刀激烈摩擦产生出大片的火花。
借着这股力道,韩貂寺抽身而出,一气未尽的他在落地的一瞬又踏步上前,再度近身,左手红丝缠过白蟒刀身,单掌如刀生生撕开千丝绕的气劲场域,右手捏爪直掏世子左胸,一掌印下,徐凤年身形爆退,胸前出现整整五个鲜血淋漓的血窟窿。
“昔年,我便是以此招将那叶红亭剥皮抽骨,今日便让世子殿下试上一试。”
韩貂寺狞笑一声,抢先换气,来至徐凤年身前一脚重重踏下,徐凤年横刀一挡,借力向后滑退一步,将气劲拨向地底,待到气劲散去,他一气又生,复而又进,迎着中门大开的韩貂寺,从下而上,斜着斩出一刀。
不周断!
刀光荧荧,千丝绕所布气劲尽数被这一刀收敛再斩出,是以刀气未到而杀意已起,韩貂寺双臂交叉护在胸前,双手间赤蛇红丝狰狞,刀气白练落到韩貂寺双臂的一刹,骨骼的破碎声如此清晰的在二人耳边响起,紧着着一袭赤袍便被顶到天上。
直视韩貂寺择人而噬的眼神,徐凤年迎人而上,扣住大宦官的手肘将他狠狠的砸落在地,而后自上而下猛地挥刀落下,白蟒刀身刀气翻涌,刀落之时,罡气澎湃,好似青龙虚影探爪而出。
正是学自李老剑神的两袖青蛇。
韩貂寺躲闪不急,双掌推出,无形的气劲呼啸而出,两股气劲便在大宦官的身前炸开,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韩貂寺被重重砸进地里,万千刀意在他透过他的身躯将他身后的大地撕裂,他自身的气机涟漪亦是紊乱如油锅。
“好一招两袖青蛇,李淳罡数十年未曾现身,竟是藏身于北凉王府。”韩貂寺挣扎着起身,呕出一口淤血,银发狂飞,胸前一道刀痕自左胸延至右腹,血肉翻出,脚下满是黑红色的血液。
呼吸之间,他的气机回涨,若是熟悉他的人在此,便能知道,他真的要开始搏命了。
翻飞的红丝一道接一道的缠绕回韩貂寺的双手之上,万千道红丝缚紧,远远看去就像是被剥去皮骨,血肉模糊的一双肉掌。
徐凤年心境古井不波,右手扶摇轻动,刀意攀升,兀自迎上。
叮!叮!叮!叮!
白刀与肉掌相触,每一刀的背后都是无尽虚影,每一爪的都是滔天杀意,一招一式间,即使是轩辕国器这种指玄高手也根本看不到痕迹。
两人自岸边打到山峰之上,留下满地沟壑与刀痕。
抓住一个机会,徐凤年双手握刀直刺人猫胸膛,人猫狞然一笑,悍然出掌,以掌心推在了白蟒刀刀尖上,五指成钩,攥紧白蟒刀,不等徐凤年松手,韩貂寺抬手提刀,接连几脚都被徐凤年提膝格挡。
两人就这样,舍弃一刀一臂,单以拳脚相拼,尘土飞扬之间,两人尽是筋脉皆伤,肺腑俱裂,酣战数十息,全凭胸中一口真气。
轰——
山石粉碎,浓烟卷起,狂风席卷后,半个山体塌陷,消失不见。
待到韩貂寺一气见底,徐凤年手腕拧动,刀气延刀身突刺而出,人猫双手掌心红丝哀鸣,刹那之间血肉模糊,韩貂寺以不变应万变,松开刀尖,任由手心刀锋翻滚肆虐,眼神阴鸷,声音阴柔渗人:“赵楷坐不上龙椅,你徐凤年也配当上北凉王!?”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韩貂寺撤去左掌气劲猛地向前一推,白蟒刀齐根而入,甚至在刺穿其手掌之后再度刺进肩膀三指,任凭气机在肩膀上炸出大片的血雾。
此时的韩貂寺如痴如癫,走火入魔,右手横掐徐凤年脖颈,被推到刀柄处的左手更是紧紧掐住徐凤年的右手,一时之间,两人几乎贴到一起。
“黄泉路上,等我再杀你一次!”韩貂寺狞笑着狠狠撞在徐凤年的头上,待到两人一齐后仰,气机鼓荡之间,赤红色的蟒袍炸裂成碎屑,只见那隐藏在蟒袍之中的枯瘦躯体下,血管经脉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一道一道蛄蛹在他皮肤之下的赤蛇红丝。
红丝涨开犹如蛛网,徐凤年又在钳制之下无法脱身,眼看着红丝构成蚕蛹将二人牢牢包裹,姜泥已然忍不住拔剑出鞘,却在下一刻,徐凤年左手食指上纳戒光芒一闪,一张淡黄色的符箓出现在他掌间。
“徐凤年!”看着那张异常年轻的脸庞,那双异常冷漠的桃花眸子,韩貂寺涌起一股剧烈憎恶,他沉声低吼,却无济于事。
只见符箓在气机的作用下自燃而起,一道极度锋利的剑气当空炸开,刹那之间,红丝便做柳絮纷飞,近在咫尺的韩貂寺胸口更是被当场炸成筛子。
“你且先行,他们随后就到。”徐凤年毫无起伏的声音传到韩貂寺的耳中,韩貂寺竭力挣扎,想要抬起头颅,却见徐凤年抬起手掌,猛然落下,仙人抚大顶。
人猫的大好头颅,当着龙虎山一众天师,当着翕江东岸轩辕世家的面,被北凉世子像是拍西瓜一样,轰然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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