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搬离别墅后,她的生活就会恢复到以前孤身一人的时候,虽然那时也曾被困于梦中,久久挣扎着要从黑雾迷绕的混沌泥泞中醒过来,可现下的日子却并不轻松。
在市中心之外,她在一宜居古镇买了房,这里的楼层并不高,大概也就四五层。碧蘅之前也没想到,在远离繁华的市区,竟有如此古朴的居所。
粉墙黛瓦,斜上延伸的檐角处偶尔有几簇花枝悄然探出,清风拂过的庭院内,草木生辉,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巷弄,向里走去,是曲径通幽。
还是偶然的一个机会,她才得知有这么一个地方,恬静却不失美好,朴素而有灿烂点缀,加之离市中心算不得很远,交通也还便利。
素静的江河环绕这座古镇大半圈,在一座拱桥的尽头,往左拐去,踩在光洁的青石板上,不到五分钟,面前就有一处三层高的楼房,碧蘅前不久就搬到了这里。
早晨有暖阳会洒进小阳台里,她时不时就搬来一个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对面是鲜花攀爬的楼阁,阳光倾落进阁楼里,有一丝暖色暗自盘旋。
空闲的午后,她会把一盆盆花草搬出来,仔细地给它们浇水除草,之后还精心地修剪一番。她种的花花草草基本上也是好养活的,平时只有在得闲时,她才顾得上它们。
白日里,四周氛围清幽舒适,她极其享受这里的安谧静默,可一到晚上,虽然有路人的低声细语会不时传来,但她此时居然只感受到了一片冷寂。
五十多平的房屋里,对她一个人来说,稍稍有些大了,但也不算特别空旷。白天有晓色做伴,清明透亮,那些暗色被金色的光泽一一掩盖,没了容身之所。但暮色降临,所有的黑暗便纷至沓来,通通袭向她的栖身之所。
她时常开着灯,想要驱赶不断聚集的夜色,可也是徒劳,因为那些暗芒早就无孔不入,她的心上已经蒙上了一团雾,可怖的墨色烟云一点点弥散开来,在她周身经脉里游荡。
她觉得嫂子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因为钟愿总是叫她去哥哥家里吃饭,而且不时带她去爬山,看日出日落,她们有几次还结伴去了海边,但不止这些,钟愿会偶尔抽出时间来陪着她,给她讲述生活某个瞬间的美好与温馨。
虽然钟愿没有明确指出来,似是无心之语,就连碧则有时也不得疑惑对方莫名其妙的心灵鸡汤,但有了两三回后,碧蘅才明白,原来嫂子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她不知道嫂子是怎么知晓的,但有一次吃完饭后,钟愿支开了碧则,单独和她聊了一下午。
不过,对于那个午后,大多都是钟愿在讲,而她只在一旁沉默着。
钟愿生得明艳,秾丽的颜色在她五官上渲染着鲜艳夺目的光彩,她平时在医院工作时,话说得轻快爽利,但同时也会注意照顾到病人的情绪,只不过她这时更加轻言细语。
柔和的女声没有半分攻击性,而且钟愿的眸光里也无一丝怜悯,只有舒缓动人的光泽,可碧蘅却觉得醒目极了,刺耳的话语不断袭来,她心里的情绪开始烦躁起来,但没有表露一丝一毫。
只不过女人最后一句话说完时,碧蘅心里积攒的烦闷似乎才消散了些许。
“之前你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哥哥一直在寻你,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好吗?我们都是你的家人,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无助时,可以转过身来,我们就在原地等你。”
闻言,碧蘅只低低呢喃道,“家人?”
“对!” 钟愿的眸子里尽是抚慰。
之后,两个女人窝在沙发里,久久未语。她们默默望着天边的云霞,享受难得的温暖静谧。
钟愿的话仿若再度在耳边拂过,至于听进去多少,就连碧蘅本人也不知。
钟愿在医院的肛肠科里工作,但大学时对相关心理症状也有了解过,而且她在医院的一个同事就是精神科方面的。对于碧蘅的心理异样,她也只是最近才稍稍发觉苗头。随着相处的时光渐渐增多,她也不免为之担忧。
在医院上班的时候,她想着尽可能抽出时间去精神科室打探一下治疗情况,钟愿曾经试探过碧蘅的态度,可后者对医院简直就是避之不及,更别谈接受什么治疗。
一个月后,碧蘅打开房门,一只橘猫被碧则抱了过来,说是钟愿看她一个人住,肯定闷得慌,养只猫做伴也挺好的。
碧蘅当然想拒绝,但碧则把猫送过来就跑了。
橘猫才一个月,小小的一只,白里带着一点橘,此时正仰着头看向她。
碧蘅无奈,只好赶紧在网上下单给它买了各种东西。
养猫虽然多了些乐趣,但钟愿瞧着碧蘅跟原来还是差不了多少,不禁心里着急。
此时正好有同事给她提了一嘴新来的男医生,海外留学归国,今年刚刚三十岁,人长得俊逸温和,恰好又在精神科就职。
精神科,还是单身,极其帅气的一张脸吸引了医院里不少护士专门前去偷偷看他,甚至有些姑娘还预约了多次,只为和他搭讪。
对此,钟愿有些意动。她亲自去打量了一眼,乖乖,果真不一般,人这么优秀,颜值那么高,竟然还单着,她有些不解。四处打听了一番,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不仅未婚,而且名下房子和车子都有。
于是,钟愿趁机在其间拉线,把男医生介绍给了碧蘅。后者自然不知情,还是在之后才察觉嫂子的意思。
男医生姓时,见面那天,钟愿拉着碧蘅一起,三人约在了咖啡馆。
时疏衡之所以答应钟愿的请求,无非也是后者多次恳求,说是她小姑子心理方面出了些问题,同时还提醒过他,小姑子可能很排斥别人知晓她的状况,也不愿接受治疗。
对于这一点,时疏衡并不感到诧异,许多这样的病人也是如此,他们不肯向人坦露自己的内心,也不习惯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他们似乎在心里更深处,构建了一个世界,那里只容允他们自己通行,其他人不得踏入。
这样的病人,时疏衡见过许多,曾经也接待过不少,但他未曾料到的是,这次他本意是想要开导别人,但却将一颗心遗留在了对方身上。
钟愿稍稍暖了一下气氛,然后便闪人了。
刚想叫住嫂子的碧蘅叹了口气,嫂子从前就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她本打算匆匆讲几句后便离开,但对面陌生男人的言辞就如一股股溪流一般,缓缓流进她心里。
男人说得不快不慢,清澈的音色娓娓道来,仿若清爽的穿堂风,一下子吹进她脑子里。碧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要听他继续讲下去。
他叙述了很多趣事,虽然其中一些也较为常见,但他描述得非常生动,让人想接着听他讲完。况且男人眼神端正,没有那些恶心的情色垂涎,偶尔闪过的几丝惊艳也颇为大大方方。
“时先生,你讲得真有趣,只是可惜我从来没有经历过。不过,我嫂子她…我并不知道是来和您—”
“我明白,要留个联系方式吗?” 他主动问道。
碧蘅神情凝滞了一瞬,摇摇头,“抱歉,我…那,时先生,再见!”
虽然男人给她的印象不错,而且她也蛮喜欢听他说话,就好似清风掠过,沁人心脾,内心的忧郁散了不少,难道是她太久没和陌生人有过聊天,所以才有这般兴致听人讲话?
估计是她一个人闷太久了,所以才会觉得和人说会儿话都是新鲜。
但是除了这些,她对面前的男人好像真的没有其它感觉。
女人的淡紫色裙摆在桌边划过,留下浅浅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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