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林怀治听见驿站外王景阳命禁军收拾行囊的声音继而转醒。他小心拿开郑郁搭在胸上的手,再将郑郁脖颈下被枕着的手臂抽出,方才翻身下床深呼几下穿好衣物出去。
午后队伍在一处休整用饭时,袁亭宜过来坐下将郑郁打量一番后,手摸着下巴好奇道:“昨夜你跟成王殿下没发生什么?”
“两个大男人能发生什么?”郑郁听到袁亭宜的话差点没被水呛死,神情故作镇定。
“可是,你今日看上去比昨日精神许多。”袁亭宜凑近后,将郑郁全脸看一遍后,皱眉疑惑说,“相反成王殿下就跟话本里被狐妖吸了精血一样。”
“哪里,你平日里还是少找连慈借话本看。”郑郁略有些不自然的离开袁亭宜打量的目光。
袁亭宜手上拿着饼,一脸坚定道:“真的啊!早晨我看殿下那副样子......”
“则直,别光说话快吃吧!”郑郁夺过袁亭宜手里的饼塞到他嘴里。
郑郁实在不想袁亭宜再说下去,毕竟现在人多嘴杂,万一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本奏折参上去,对他与林怀治都不好。更何况昨夜两人确实没发生什么嘛!
“砚卿,真的没什么吗?”袁亭宜取下嘴里饼后,继续不死心问道。
郑郁被他问的突然有些心虚,能发生什么啊!就算发生了,我难道会告诉你吗?不!就算发生也不告诉,其实他跟林怀治也不会发生什么。
“则直,昨夜你睡得好吗?”郑郁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对袁亭宜问道。
“不好,我现在知道为什么那几日你精神不佳了。”袁亭宜一脸痛苦,瘪嘴回应,“王长史鼾声也太大了吧!他夫人怎么受得了啊!”
郑郁拍拍袁亭宜肩,安慰道:“所以我今日才不像前几天。”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跟成王殿下一起睡。”袁亭宜拉住郑郁的手,激动着说,“砚卿,今夜我能睡你俩中间吗?”
“此事我无法做主,但我愿意跟你换。”郑郁抽出被袁亭宜紧拉着的手,微笑着说。
袁亭宜深呼一口气似是想了一下那场面,最后面露苦涩:“那还是睡大堂吧!我都想不出与成王殿下睡一张床的样子。”
郑郁笑着拍拍袁亭宜肩膀,腹诽你想不出那你昨天还推我出去。两人吃完后,队伍继续启程回京。
长安城外小雪飘飘,积雪未融,因临近除夕虽天寒但亦有百姓往来城中采取年货。
马车缓缓行进郑郁揭帘看向车外,发觉已到长安城外。
“殿下棋艺实在精湛,我又输了。”郑郁放下车帘后看着棋盘上的黑子笑着说。
林怀治拾起棋盘上的白子,说:“你又分心了,所以输。”
“也不算心事,今日抵京。”郑郁心生玩意,把黑子拾起说,“要与殿下分别,实在不舍。”
这几日相处下来郑郁愈发胆大,天气好时林怀治不怎么会坐马车,自那夜后两人便是共枕而眠。只可惜林怀治不喜欢说话,两人躺床上也是四目相对,加之白日里一直赶路,郑郁晚上挨床便睡,两人鲜少交流。
林怀治看他一眼,道:“既不舍王府还缺一位主簿。”
“那我还是连升两品了。”郑郁将黑棋放入棋奁。
林怀治也顺他话道:“嗯,郑主簿。”
郑郁失笑,外面人声鼎沸,伴有门卒审查公验的声音,显然已到城门口。
“卑职龙武军校尉段琴参见成王殿下。”马车外一道洪亮有力的声音响起。
林怀治揭帘看去,只见车外站着一眉目俊秀、肤色略深身着黑铁甲胄揖礼而站的男子。
林怀治问:“何事?”
段琴答道:“卑职奉圣命前来,圣人请成王与郑御史前往延英殿。”
“好。”林怀治放下车帘,对郑郁说,“赈灾之事你答,永王之事我答。”郑郁点头。
队伍一行进城王景阳带着余下禁军回北衙,袁亭宜也在入了长安城后回魏国公府。
延英殿内火炉旺盛,宫婢持小团雉尾扇,执着八宝香炉在旁。
德元帝坐在书案前翻阅奏折,郑郁和林怀治进去后德元帝挥手让两人不必拘束坐下。
郑郁和林怀治对德元帝详细详述了赈灾以及永王寿宴上的事,也心照不宣的略去了百平寺后山之事。
“阿史那莫居然还玩这一招,果然呐!能在他那些兄弟中坐上可汗位不一般。”德元帝听完后放下奏折笑着对郑郁和林怀治说,“赈灾之事也算顺利,杨仁上奏灾情已平,看样子不会耽误明年春播。”
林怀治抿口茶道:“他本意就想与朝廷借兵,只是担忧铁勒也与朝廷借兵,双方战场相见不好打。”
德元帝点头认可林怀治的话继而看向郑郁,问道:“砚卿此事你做的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为国分忧,是臣子本分。”郑郁揖礼朝德元帝说,“赈灾一事全因陛下让臣便宜行事,不究臣先斩后奏已是感激涕零,怎敢讨陛下赏。”
德元帝朝内侍招手笑着说:“赏还是要赏的,赐你银黑玳瑁腰带、绫绢四十匹,除夕御宴那晚记得前来,这几日你先回去好生休息,过了元正再去御史台吧。”
郑郁心想这德元帝怎么这么大方,他是八品官员腰带是黄铜,而银带是七品还配玳瑁。又让自己除夕夜去宫中御宴,那都是德元帝比较亲信的朝中重臣才有此殊荣,上次他家参与除夕御宴的还是他哥。还让他回府休息到除夕假日结束,以往日德元帝最多赐腰带和让你回府休息,这次怎么会让你参与御宴呢。
“臣谢陛下赏赐。”虽然郑郁满腹疑虑,但还是要起身谢恩。至少接下来几天不用去早起御史台,可以在家好好休息探查往事。
随后德元帝又与两人交谈一番,内侍通报严贵妃想见林怀治,郑郁才识相揖礼退下。
出了延英殿后郑郁接过内侍递来的银黑玳瑁腰带,腰带乃是一黑锦带,带上镶有九个透明血丝状的玳瑁孔,锁扣及环配处则是银饰打造。若是玳瑁由阳光照射则会通体呈现闲散如云的花纹,行走起来尽显朝官威严。
郑郁回到北阳王府已是申时,在外奔波近两月看到王府的乌头门时顿生亲切之感,刚下马进门张管家就急忙上来,说永州长史冯平生正在书房等他。
今年郑厚礼和郑岸领兵出征高丽无法来京,便是官居长史一职的冯平生来京述职。
冯平生与郑厚礼乃是多年旧友,性子果决狠辣。冯平生是来京述职及官员考课,并不住在王府而是住长安城中朝集使来的崇仁坊。
冯平生来京后要应对官员考课,还要将永州事务整理出届时向德元帝禀报。再加之郑郁来后没几天就去了并州,两人来京后都没说上话。
郑郁刚进书房就被冯平生拉到榻边坐下。
“二郎,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你在并州没吃饭吗?”冯平生从郑郁进书房后就将他打量一通,最后脸色沉重地说了这么一句。
虽然冯平生已快五十却因为整日里喜欢看医书,没事就会给自己开两幅药调养身子,整个人看上去也不过四十。相貌儒雅,双目亮而有神,肤色因常年随军操练呈小麦色,左脸上有一条食指长的疤是当年随郑厚礼收复苁州时留下的。
“哪有!冯伯,我可没有不吃饭。”郑郁想倒茶喝,提起来却发现茶壶已空了只得让齐鸣送茶水进来,便知道冯平生在这儿等他许久,又说,“那日我进宫出来后就去了并州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冯伯今日来找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冯平生一脸烦躁摆手说:“你回长安才几天,圣上就让你去并州负责赈灾,那几日我也在忙没顾得上说话,不碍事。”
说完又想喝茶,郑郁提起茶壶示意空了。
冯平生脸上燥意更甚,皱眉问道:“二郎,这次圣上赏你什么了?”
这时齐鸣将茶水送上,跟茶水一起送上来的还有本小册子,随后齐鸣退下关好门抱刀守在门口。
“赐我黑银玳瑁腰带、绫绢四十匹、除夕御宴,让我过了元正再去御史台。”郑郁给冯平生倒好茶后,也给自己倒上一盏。
冯平生端起那茶盏猛灌一口,愤愤说:“我还以为多大方呢!除夕夜谁想陪着他过啊!”
“冯伯,是父兄有事吗?”郑郁觉出不对,把已经端到嘴边的茶盏放下。
冯平生从榻上起身,在书房门口和窗户处查看,确认只有齐鸣一人后。在榻边来回踱步,对郑郁双手交叠拍打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脸暴躁道:“圣上老糊涂了!”
郑郁严肃道:“怎么了?”
“圣上升任户部度支司员外郎,那个什么叫程行礼的做永州刺史,还兼任殿中侍御史。”冯平生想起觉得气愤得很,坐下后又猛灌一口茶说,“现下那调令已经过了袁纮手,二郎,皇帝这招搞得好,刚打你爹这个永州都督的脸,转头给你点小恩惠把你安慰上!”
闻此言郑郁皱眉思索,大雍重要州县官设都督一职,他父亲郑厚礼不仅是北阳郡王更是任永州都督。
按理而言永州应设刺史掌管民政,只是都督管军民两政,所以一个州若有都督府在,便不会再设刺史而由都督兼任。
而北阳王府就在永州,圣上便在数年前让郑厚礼居永州都督。
郑郁问:“为何调任程知文?”
“我前几日打听,是圣上想给钱昭仪新修宫殿及阳昭长公主也想修道观从户部挪钱,但都被那员外郎驳回去了。后又因征上表税法政策解了江南之困被加以赞赏。”冯坐在榻上,沉呼一口气说,“这时碰巧你爹被御史弹劾说永州辖内的五州二十八城赋税有亏损拖延,朝中就有人说你爹现下掌管军政,无暇顾及民政。这本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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