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富水

《郢州富水》

37. 夜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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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郁上马车后揭帘却发现林怀治不在,箫宽告诉郑郁,林怀治等会儿就来让他稍等片刻。

郑郁哪敢去管林怀治到底干嘛了,只知道他一会儿反正是要回车上,就进去坐在榻上毕竟一回生二回熟。

坐在榻上半晌都不见林怀治上来,郑郁掀帘准备问齐鸣,马车却在这时启程前行。

郑郁问齐鸣:“成王殿下呢?”

“殿下骑马在前,说是坐车闷得很。”齐鸣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说,“殿下说让你在车里好好坐着,别出来,受伤了他不好交代。”

郑郁疑惑:“他骑马怎么不说,我一个人坐亲王车架于礼不合吧。”

齐鸣无奈道:“属下也不知道,队伍都启程了,也不可能停下。二公子你就好好呆着吧,如果你要......”

郑郁放上车帘,心想林怀治自己一个人骑马,把我扔在马车内做什么?不想与我待在一起吗?想到这里他气闷的得紧,用没受伤的脚踢了下那矮案。

矮案上的香炉随人的发泄轻晃几下,香炉在案上晃悠几下后立稳。

随后他又细细思考起方才自己跟袁亭宜的话,他当日气晕冲了头,后面仔细想来如果真是刘千甫的私章,又怎么会让刘从祁随意雕刻给袁亭宜。

他这些日子一直想着这事,想与袁亭宜了解清楚。

白日里大家都在赶路,晚上到了驿站后人多嘴杂且这几天他脚伤未愈行动不便,自己与王景阳一屋实在不好问话。

今日袁亭宜来找他,周围只有齐鸣在,他就似是随意的将这个疑虑问出来,袁亭宜心性纯直,不会查出其中不妥。

那章是刘千甫的这下肯定错不了,可是为什么会怎么巧合出现在袁亭宜手里,还偏生被他看见,这一切都来得太巧合,自己苦寻未果的东西,一下子就清晰的出现在眼前。

答案来的太快,令郑郁有种忧虑,忧虑会不会自己做他人的棋子。

可能够接触到这个章的人只有刘千甫及刘从祁,刘从祁是刘千甫亲儿子,自己在得知刘千甫事迹后必会反扑。届时整个刘家重则夷族,轻则全家斩首,刘从祁不像是会害自己老子的傻儿子,这个章既然长安乃至大雍只有他刘千甫一人有,又怎么会留下这样一个把柄在赵定家。

思虑间郑郁头疼得很,马车里林怀治不在,他就斜靠在榻上看书。

清香萦绕似有安神之效,身下毯子又柔软厚实,再加上连日来被王景阳的折磨,不过片刻郑郁就睡着了。

郑郁是被齐鸣唤醒的,揭帘一看发现已是暮色渐浓,队伍一行也到此地驿站。

下车后郑郁慢挪着脚过去,驿站门口见驿长神色惊恐,一直俯身揖礼的朝林怀治说着什么,林怀治面无表情点头没说话。

走近后郑郁才从话中得知,因太府寺少卿家母病重回去探望、大理寺丞回家祭祖庙、左拾遗回家成婚、税收实物押赴长安、北阳战况、边地军报等众多人员的往来下,以致这家驿站只剩两间空房。

“既如此你们谁与我一间,来往路途辛苦,应好生休息。”

林怀治对郑郁、许志荻、苗修、王景阳、袁亭宜五人说。

众人:“!!!”

“我不敢,大堂挺舒服的,小人承蒙殿下厚爱。”袁亭宜忙拒绝回道,生怕自己说晚了就跟林怀治睡一间房,那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郑郁想开口时,苗修却比他快一步说:“臣年龄大了,这两日与许太仓抵足同床而眠已习惯,不劳殿下挂心。”

“对!殿下,臣与苗祭酒确实如此,怎敢再劳殿下挂心。”许志荻附和苗修的话。

谁会想跟成王睡一间房啊!

郑郁道:“殿下,我......”

“殿下,臣跟袁三公子在大堂对付就行,不用殿下惦念。倒是郑御史脚伤未愈,大堂人多万一再受伤就不好,不如就郑御史跟殿下睡一间房。”王景阳抢先在郑郁前头迅速将说完。

王景阳虽然是武人但也浸淫官场十几年,身为皇子的成王都这么说了,今天必须推一个人去跟成王睡,否则这不是驳成王面子吗?

其实按理苗修是最合适的,只可惜他抢先说与许志荻关系好,成王也不会做出拆散人好兄弟的事。袁相之子袁亭宜也已经推了,不如就让郑郁去,谁让他还没出言反对呢!

众人一致附和:“对呀!臣也觉得如此最合适,郑御史小心你的脚。”

寒冬腊月中,郑郁犹如被浇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我还没说话呢!你们怎么就安排好了?他此时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想哭哭不出,想笑又不敢笑。

“郑御史不愿意?”林怀治转头看郑郁。

“怎会......只是这......有违礼制宗法吧!”支支吾吾半天,郑郁才从嘴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九郎,殿下都这么说了,肯定已经是思虑周全。”苗修拍了拍郑郑郁肩,非常贴心地说,“现在驿站只有两间房,你要是与我和许太仓一起睡恐怕伤着你的脚,还是与殿下一起吧。”

郑郁很想说其实我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此时他也明白要是他再拒绝那就是打成王的脸。

堂堂皇子体恤下属官员,不忍你受苦邀其同睡一屋,你这个八品监察御史还推三阻四,回京之后被德元帝知道只会觉得我儿子都这么说了你还矫情什么。德元帝不爽底下有的是闻着味参你的人,且这也是事出紧急不得已而为之。

在一众外力下,郑郁思索片刻,苦笑道:“那臣今夜只得打扰殿下了。”

是夜,郑郁坐在榻上脚上的药已在用完晚膳后换过。

林怀治坐在另一侧借着烛光看书,屋外此刻飘起盐粒般的雪花,随着呜咽的寒风回荡在庭院里。屋内炉火生的旺,暖意洋洋的也不觉寒冬降临。

林怀治折翻一书页后,说:“郑御史不困吗?”

纤长如玉的手捧着暖炉翻来翻去,闻林怀治此言,郑郁一怔随即说:“还好,殿下要是困了不如先睡,明日还要赶路。”

“你先睡吧,我看完就睡。”这句话就像是平常家中夫妻之间的对话一般,带有点温情绵柔。

郑郁看林怀治手里剩余的书页,约莫还要半个时辰才能看完,心想那自己现在上床闭上眼睛睡觉,等他看完自己也就睡着,一觉醒来便是天亮,这样就避免两人会对枕尴尬。

碰巧他现在确实泛上困意,想好之后起身走向屏风后,宽去衣袍上床扯过一床被子,盖身上睡在里侧。

屋外风还在呜咽地吹啸,郑郁此时在床上不知躺了多久,但就是睡不着。

明明方才自己困意连连,可一躺床上就睡意全无。心里暴躁抓狂要再睡不着,林怀治就该上来了啊!

时光又过了许久,郑郁还是精神不已,他看着青灰色的床幔出神,耳畔传来箫宽劝林怀治早些休息的声音。继而是书被合上,人起身离榻,主仆走至屏风前,箫宽给他脱衣服的布料摩擦声,箫宽放下衣服退下。

郑郁此时闭紧双眼,心里默念快睡着!快睡着!!!

可惜在极其强烈的暗示以及他剧烈跳动的心中,他根本睡不着。

郑郁感到林怀治走到床前,床重沉下去发出声响,继而是林怀治盖上被子的声音,他躺上来了!

此时此刻,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郑郁不敢睁眼去看,只能在心里默想快睡着,可身旁的呼吸及萦绕在床间的淡淡熏香让他的心狂跳不停。

因睡的不是上房,这床略窄些,更莫说两人还是成年男子。

两人还是一人一床被子的盖着,这床就更狭窄无比,他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隔壁被子里林怀治的手臂。

过去许久,他听见林怀治平稳的呼吸声,心中松了一口气,扯紧被子翻身朝着墙壁。

“你还没睡着?”林怀治仿佛轻呼一气问。

郑郁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没想到这么久林怀治还没睡着,睁眼盯着面前垂下的床幔,说:“嗯,殿下不也是吗?”

床太小两人又挤在一起,林怀治动了动,缓解下麻木的身体,沉声道:“除夕一过就是德元二十年了。”

“生于天地间,如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1]。”郑郁不知怎么回答林怀治这句话,便随意感慨一下。

“你我相识已有八年。”林怀治清冷略带哑意的声音,在这个孤寂的雪夜响起。

郑郁心又开始不止地跳,从德元十二年在长街上两人初见到如今已是八年。

郑郁不知林怀治此话何意,平复好心后,从容道:“日后殿下与我还有不止八年的时间,同为朝中官,何愁来日不相见。”

林怀治突然问句:“你累了吧?”

郑郁不解:“什么?”

觉得这样背对林怀治说话不好,旋即翻身躺平看着头上床幔,微微侧头发现林怀治跟他保持同样的姿势看着床幔。

“赈灾的事情。”林怀治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放在胸前交叠。

郑郁笑着说:“哪能很累,若是大家都觉得累,谁去做呢。”

他觉得这个床实在是太小,他都不敢乱动而且这床被子有点薄,又因冬日里有些潮湿,盖在身上相当于没盖一样。

林怀治道:“回去之后刘仲山怕是对你有所参奏,你要小心。”

郑郁知道,本来这次赈灾之事应是刘千甫推举的那位官员去,但不曾想却被自己接手。刘千甫既然想推举那位官员或许是一党,回去之后刘千甫对他恐怕会有参奏之言。

“虽然我不应冒犯,但右相支持太子,视其余皇子为敌。”郑郁说,“殿下在朝中才是更要小心,此前宁王已被陛下多番斥责,后面......此次回去后右相会对殿下心生戒备。”

郑郁忍不住劝解,他知道刘千甫敢对林怀清下手,弹劾打压宁王,亦不会放过成王。

德元帝想维护朝中平衡扶持林怀治,刘千甫难免不会进行针对,朝堂之中君臣之间,那是一步错步步错,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

林怀治侧过头,看着郑郁说:“知道了,刘仲山虽支持太子,可他最大的君主是父皇。”

郑郁感觉林怀治看向自己,他侧过头看向来人。灯火灰暗床头有几缕月色折射在床尾,他在月色折射的光亮里看到林怀治脸部俊美的轮廓,还有那双暗夜中也亮如星辰的眼睛。

这让郑郁想起他醉酒后梦见的林怀清,俩兄弟眉眼形似这一瞬他有记忆开始重叠,自己那一晚梦见的到底是林怀清还是林怀治?

可若是林怀治,就算是在做梦他怎么可能那样温柔对自己,后面最离谱的是,居然梦见与他像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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