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松木”两字,王蟒神色一变:“什么?用的是松木?”
“史溪怎么敢?!”
他加快脚步:“如果我没记错,皇上这两天命启源寺的高僧在朝荣塔旁念经,会有香烛灯油一类物品。”
穆音跟上去:“是。所以我才着急。”
两人一前一后,往朝荣塔方向走。
一路上,三三两两经过的太监、宫女对着他们行礼、退让一旁。穆音平日还有稍加回礼,可现在完全顾不得了。
距离朝荣塔还有一些路,他们突然听到前方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惨叫根本不像是人发出的,仿佛有什么生物被捏住了嗓子,发出绝望、惨痛却无力的最后呐喊。
紧接着,浓烈的烟雾在前方升起。大风刮过,浓雾顺着风吹来,空气中透着呛人的细碎颗粒。
穆音:“出事了!”
两人急急往前奔去。一直跑到朝荣塔,眼前的情境惊呆了他们!
塔旁那堆松木,此刻已被引燃。大火疯狂地燃烧着,在木材堆上散发着浓浓黑烟。真正可怕的,是火堆旁的那个人!
他整个人都被包裹在火苗中。火苗烧毁了他大半衣袍,露出身上肌肤来。可那肌肤已经呈现出乌黑色,混杂着深红色的血液,又瞬间燃烧殆尽。
被火焰灼烧的痛苦如此剧烈,那人拼命发出绝望的嘶吼,在地上不断打滚。
可火焰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王蟒:“是史溪。”
穆音也从依稀能看出的面容判断出来了:“他怎么会......”
王蟒:“我先去叫人帮忙。”
他快速跑开,留下穆音一人在原地。
穆音看着眼前拼命打滚的史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突然,她眼前晃过一个人影。那人身材瘦小、穿着宫中的太监服饰,一直躲在朝荣塔的另外一面,以至他们刚刚竟然没有发觉!
那人冲着穆音扑过来,她下意识一个躲闪,却被他用力一推,扑通一下,摔倒在火苗上!
一瞬间,火苗卷起来,立刻烧着了穆音衣袖。
穆音吃痛,叫了一声。可她余光瞥见,那人一溜烟地撒脚丫子跑了。
她立即站起,可只看见他的背影。就连刚刚正面冲撞时,都没看清正脸。
但她注意到,那人头顶上,顶着一个拼命晃动的【假】字!
眼看着那假太监的逃跑速度,穆音就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
她咬着牙,拼命扑打衣袖上的火苗。总算及时把火扑灭。
可衣袖已经被烧穿,留下一个不小的破洞。里头的皮肤也被烧烂了一点,渗出一丝丝血迹来。
穆音又怕又怒。
这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在宫中明目张胆行凶!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会是假的?
难道他不是太监?
而且,这塔本该在修葺中,那些匠人呢?
今日本该来念经的高僧呢?
就在她顶着一脑门的疑问时,王蟒带着一众太监跑来。
王蟒:“先救人。”
众太监纷纷行动起来。他们大多手里带着盛水器具,有人把器具里的水往史溪身上倒,有人把还未燃烧的木材搬运开,也有人去喊更多的人来。
穆音赶紧说:“刚刚有个太监衣着的人出现,往那边跑了。”
王蟒赶紧叫了几人去追,又叫人去通知御林军。抓人,就是他们的活儿了。
说完这些,王蟒才注意到穆音的伤处:“你被烧伤了?”
“我去叫太医。”
穆音:“没事,先处理这儿吧。我还能忍一忍。”
地上的史溪,翻滚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小,嗓子里也早就叫不出声音来。
哗!哗!一桶接一桶的水浇上去,他身上的火终于慢慢熄灭。
穆音赶紧上前查看。
眼前人已经奄奄一息,脸上竟然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穆音:“谁把你害成这样?”
史溪的目光空洞,仿佛在看远处不知哪里的地方,他嘴唇哆嗦了几下,发出一个嘶哑至极的声音:“吃........”
穆音贴近了些。
可眼前人再没能发出第二个音,就闭上了眼睛。
王蟒探过来看了看,摇摇头:“不行了。”
穆音皱眉:“他到底是怎么会烧起来的?”
王蟒看了下四周:“有人故意纵火。地上残留有酒的痕迹。”
穆音猜测:“有人把酒泼到了史溪身上,要灭口?”
王蟒点点头:“看来,这事比我们预料得复杂。”
这时,在众太监的帮助下,燃烧的大火已被扑灭。还好,大火仅仅蔓延到塔旁不远处,还没有烧到塔身。
王蟒看一眼穆音,眼神中看着庆幸:“幸亏你发现问题比较早。否则......”
“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转身,朝着匆忙赶来的皇上行礼。
皇上:“赶紧平身吧。王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蟒:“回皇上。”
“我和穆大人刚刚到这儿,恰好遇见歹人行凶。不仅点燃了用来翻新朝荣塔的木材,还将史溪史大人......活活烧死。”
皇上皱着眉:“行事如此残忍,到底是什么人?”
穆音:“回皇上。臣刚刚见到一太监衣着的瘦小男子逃离这里,但匆忙间没有看清他的正脸。”
皇上:“查!皇宫之内蓄意行凶,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这朝荣塔的翻新,是朕近日里最为着紧的一件事。负责督造的礼部侍郎,竟然招致了如此毒手。一旦查出是何人所为,必定严惩!”
一旁跟着来的新任御林军统领:“遵命。”
皇上又问:“穆音,你今日特地来找王蟒,可是提前知道些什么?”
穆音:“臣昨日前来朝荣塔,发现这里的翻新木材使用了松木。此种木材极易燃烧,并不适合用来建塔。臣心中有疑,这才来找王大人。”
皇上:“王蟒,怎么回事?”
王蟒:“回皇上,按营造计划,应是使用桧木。这种木材防腐蚀,耐久性也好,适合用来建造塔寺。”
“今日听穆大人提起,下官也很是纳闷,才一同前来查看。没想到,就遇上了史溪大人被害。”
“要是我们再晚来一步,怕是整个朝荣塔都要烧起来。”
皇上不满道:“纳闷?你辖下监管事宜,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你一句纳闷就想推脱?”
王蟒急忙跪下:“臣不敢。”
“臣必定尽快将此事查明。”
皇上“哼”了一声,看了看四周:“本该在此修葺的匠人,和念经的高僧呢?”
王蟒:“我们来时,就未见一人。想来可能是被史溪大人暂时支走。”
皇上:“他为何要把人全都支走?”
这下,王蟒也答不上来了。
皇上吩咐简丰:“杀人的太监,好好查一查。也许此事还有隐情。”
简丰:“是。”
皇上抬头看了眼朝荣塔:“好在塔身未曾燃烧,还有补救的余地。”
“如此说来,穆音倒是立功了。”
他看一眼穆音:“你手怎么了?”
穆音:“刚刚被火苗卷到,并无大碍。”
皇上:“宣太医。”
立即有人领命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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