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迟听到穆音的想法，笑嘻嘻走到她身边，拿起盒中的凤凰金簪，举起来朝着光亮出看了看：“父皇，娴妃好歹也是礼部尚书嫡女。你就弄这么个东西糊弄她？”

皇上转过头，声音不高：“你是不是觉得，有了你娘这道护身符，朕就不敢杀你？”

一听就是动了真怒。

旁边黄公公赶紧劝道：“皇上，轩王殿下就是这个别扭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哪天不为了些琐事故意和您吵上一架呢？”

“我上回出宫办事，听外头的大夫说，那家里的孩子故意捣蛋，就是想让爹娘多看他一眼。”

“轩王殿下，不过是小时候没有娘亲的照料，想多要一点皇上的眷顾而已。”

皇上“哼”了声，脸色没那么难看了。

显然，这一番话把皇上的气顺了。

谁知，花落迟并不买帐，继续说：“娴妃，你没料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用个假货糊弄你吧？”

娴妃一脸惊讶，看看花落迟，又看看皇上。

皇上：“你说什么？”

他一把抢过发簪，仔细端详。看了半响：“黄进，把内务府的小谨子叫来。”

黄公公听吩咐去了。

皇后在一旁也十分惊讶：“迟儿，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父皇给出去的定情信物，怎可能是假的。许是这里光线不好，你看差了。”

花落迟瞥她一眼，并不答话。

皇后又劝皇上：“皇上，您自个儿送出去的东西，自个儿还不知道吗？怎可能是假的？”

“小谨子那边还忙着今秋各宫的首饰，就别折腾他了。”

皇上看她一眼：“什么时候，朕也要迁就一个奴才的时间了？”

这下，皇后不敢再说话。

不一会儿，一个五大三粗的太监跑来。他脸上很多褶子，太监宫服外头，还罩着个黑乎乎的围裙。

小谨子：“见过皇上。”

皇上：“你来看看，这发簪，是什么材质？”

小谨子上前，接过发簪，对着光亮处细细看了看，又用指甲掐了下，再把发簪用力折了折。

“皇上，这发簪是黄铜做的。”

皇上踱步到小谨子面前，拿过发簪，摩挲了下，猛地朝娴妃脸上扔去：“你就是这样保管朕赐给你的东西的？”

娴妃惊叫一声，被发簪划出一道血痕。血珠慢慢渗透出来，沿着伤口往下滴。

她顾不得管伤口，扑通跪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求皇上恕罪。”

皇上在屋里踱来踱去：“朕给了你们真心，就是这样被践踏。”

“来人。把娴妃拉下去，关在储秀宫里，没有我的口谕，不得出宫。”

娴妃一头冷汗，跪在那儿不出声。就在侍卫刚刚抓住她胳膊、想要往外拖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皇后！是你对不对？你今日布这个局，就是为了让我主动把这被调换的发簪拿出来，对不对？”

“你一定早就知道这支发簪。换掉发簪的人，也是你，对不对？！”

皇后一脸莫名：“哪来的疯狗？来人，还不快点拉出去？”

娴妃被侍卫拉着，却不肯出门，硬是僵持着：“皇上、皇上，几月前，储秀宫曾有过被盗痕迹。臣妾以为是小居子手脚不干净，把他轰了出去。现在想来，定是皇后！是皇后派人去储秀宫，把这发簪换了的！”

“问小谨子！皇上，问小谨子！这假冒的发簪手艺如此之好，不是闲杂人等做得出来的！”

小谨子突然被点名，不由自主挺了挺背。

皇上一抬手，侍卫拉扯的动作停了下来。

“小谨子，你再看看。”

小谨子从地上捡起发簪，又看了有一炷香功夫：“回皇上，这凤凰羽翼，采用了掐丝制法，能把羽翼做到如此栩栩如生的，应该只有奴才的师傅一人。”

皇上笑笑：“哦？真、假两支发簪，竟然都是你师傅做的？”

小谨子不敢说话。

皇上：“你师傅......”

小谨子赶紧答：“师傅今日在西角门当值。”

皇上：“唤他过来。”

还没等小谨子答，他又道：“等等，不用了。”

“小谨子，你师傅今年多大了？”

小谨子：“师傅今年50有2。”

皇上：“嗯。入宫多少年了？”

小谨子：“37年。”

皇上：“这么久了。我还记得，朕小时候，被皇兄欺负，还是你师傅编了个草蚱蜢，逗朕开心。”

“一晃，这日子就过去了。”

小谨子：“皇上，师傅他.......”

皇上接上这话：“你师傅他这些年，也不是只听朕一个人的吩咐了。”

小谨子扑通跪下：“皇上开恩。”

皇上：“这么久了，我都快不记得你师傅的姓氏。好像......和皇后是一家的？”

小谨子头不敢抬起，低低应道：“是。”

皇上重回椅子坐好，瞥了眼身边的皇后：“你来解释吧。就别去辛苦人家上了年纪的老师傅了。”

“也别想着抵赖，你说的是真是假，回头让小谨子去一问他师傅便知。料想那老头子还不敢明着抗我的旨。”

皇后缓缓跪倒：“皇上......”

皇上看都不看她：“若不想交代，这一屋子的人，都陪着你。陪到你想交代为止。”

皇后咬咬牙，缓缓道：“半年前，臣妾听闻娴妃那里有个皇上亲赐的凤凰发簪。臣妾不敢信，日夜不能眠。就叫人去了储秀宫一趟，果真看到了那簪子。”

“我料想，若是皇上送出去的东西，那必然是最好的，整个皇宫里，也只有小谨子他师傅的手艺能入皇上的眼。我让人把他唤来一问，果然如此。”

“我心里不忿，连夜让他用黄铜赶制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又叫人去把那金的换了出来。”

“谁知，第二趟去的时候，被娴妃察觉。她把首饰盒藏了起来，还加派了人警戒。”

“我回头想想，当日调换发簪的事实在愚蠢。决定把原来那件还回去。可怎么都没找到机会下手。这才想从娴妃那里把东西要出来......”

皇上：“你不怕她给你一个空的首饰盒。”

皇后：“臣妾也是想一步做一步，先把真的还回去。娴妃没有证据，定不会随意将这违制的发簪拿出来声张。以后若找到机会，臣妾再把假的拿出来。”

皇后一磕到底：“此事是臣妾愚蠢，还请皇上赐罪。”

皇上又转起了佛珠，并不说话。皇后也就不敢起身。

好一会儿，皇上才说：“皇后把真簪子还给娴妃，就这样吧。”

“今日乏了，朕回养心殿。你们各自回宫吧。”

说完，站起身要走。

黄公公：“起驾。”

皇后抬起头，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娴妃看了看皇上脸色，也不敢多说什么。

穆音看着眼前一幕，转头看看花落迟，用口型悄声问：“我呢？”

花落迟还没来得及答，就听皇上说：“穆家那个丫头，跟上来。”

穆音赶紧跟上。花落迟跟她一起。

出了坤宁宫，穆音一路走着，心里头嘀咕：

【再不问就没机会了。】

她两步跟上前，凑到皇上身后：“皇上，民女上次见到沈大人巡街，总觉得有些古怪。”

皇上：“哪里古怪？”

穆音掂量了下措辞：“好像......跟以前的沈大人不太一样。”

皇上：“他受伤在外几个月，经历了不少搓磨。气质略有变化，也是正常的。”

“听你这么说，你对沈大人很熟悉？”

花落迟轻轻撞她肩膀：“许是没见过沈将军的铠甲装束，一时不习惯。”

穆音瞥他一眼，见他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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