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道:“那您看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就问我吧,这家里的事我都知道。宁宁她学习比较紧张,我得先让她去看书了。” 她说着转身催促女儿:“宁宁,你今天怎么回事?跟爸爸顶嘴不说,连学习的时间都给耽误了,看看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傻站着呢?王阿姨,帮宁宁把书包拿下来,让她坐这里,我看着她学。” 王阿姨答应了,很快拿着李殷宁的书包、练习册和一个学习机出来,放在了沙发上,那个学习机还是她们自己家公司出产的。 林雪旷心道,我们在这里说话,你让她在旁边看书,怎么可能集中注意力?这其实是变相逐客吧。 不过这时候他该问该看的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心里有了一定成算,于是识趣地表示没什么再需要知道的问题,起身告辞。 宁宁已经坐在茶几边打开课本和学习机了,任素一直推着轮椅把林雪旷送到了门口。 “任女士客气了,留步吧。” 林雪旷冲她一点头,目光不经意从对方脸上扫过:“您长期在家,缺乏锻炼,还是应该定时去医院进行体验,才能及时掌握自身的健康状况。我看任女士脸色不佳。” 任素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提醒。” 她送走了林雪旷,看宁宁坐在那里认真读书的样子,总算满意了:“这才对。” 宁宁从课本中抬起头来,仍是用礼貌地口吻微笑着说:“妈妈,如果我学习不好,不懂礼貌,是不是就没有资格当你的女儿了?” 任素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呢?无论你什么样子,妈妈都爱你。妈妈只是希望你更优秀,以后能生活的更好呀。” * 林雪旷走出了李家的大门,但是一时没有离开,好半晌,他才转过头来,久久地望着那栋昂贵精美的三层小别墅。 视线之中,这栋别墅的房顶上方有着丝丝缕缕的气,正在不断舒卷翻腾,但看起来却既非祥瑞,也非凶煞,杂乱无章,古怪之极。 林雪旷微微闭目,片刻之后,找准方位,并指结印,冲着虚空中某处“铮”地一弹。 刹那间,空中无风,却有一股无形的气流汹涌而起,铺天漫溢开来,而李家房顶上方的“气”,也在瞬间凝结成了“象”! 上方一只垂死的凤凰,低垂着颈项,爪下踩着只乌鸦,却是精神昂扬,仰首长鸣,不断挣扎。 弱与强、上与下、凶与吉、善与恶,完全倒转,不辨头绪——他从未见过如此复杂之象! 林雪旷沉吟不语,凝神细思。 从被仿造的法器开始,到九中半夜蔓延的阴气、多功能馆内被篮球架砸倒的少女……骤变的性情,异化的家人,这中间是被什么线索串联起来了呢? 他在这里久久凝思,倒是把在小区门口观望的谢闻渊给急坏了。 怕林雪旷察觉,他不敢离的太近,这个角度看不见李家的别墅,也看不见林雪旷的手势,只能望着他的背影立在一棵树下,迟迟不动。 他怎么了?在想什么,还是身体突然不舒服?在李家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或者……是受伤了? 谢闻渊心里胡思乱想,明知道这些都不大可能,但还是止不住地担忧。 要是平常,他早就已经跑过去关切询问了,现在却已经反复警告自己不能再去纠缠林雪旷,一颗心却说什么都放不下,因而觉得格外煎熬。 他究竟应该怎样做,才是对林雪旷最好的选择? 就在谢闻渊几乎要忍不住下车跑过去的时候,林雪旷总算是动弹了,他转过身来,系上大衣的扣子,走出小区,脸色平静,步伐也迈的很稳,径直打了辆出租车坐上去了。 谢闻渊松了口气,也缓缓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林雪旷还记得之前霍子航说过,那个体育课上被篮球架砸到的女孩名叫郭瓷,但是也只知道个名字而已,他甚至连霍子航在哪个班都没问,要是打听起来还得废不少功夫。 林雪旷想了想,索性直接给霍斌打了个电话。 “喂,雪旷?”霍斌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有事吗?” 林雪旷道:“霍老师,打扰了。我想问一下,我记得您提过,您家的孩子是在一中上高三吧?” 霍斌道:“对,怎么了?” 林雪旷面不改色,瞎话张嘴就来:“他们学校有两个学生,上星期在西滨路口把一个摔在街边的老人送到医院去了。老人的儿子是我的朋友,今天刚从国外回来,想跟那两名学生当面道个谢,可惜只知道名字。现在也放寒假了,学校那边不好联系,我朋友托我找一中的人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认识她们的。” 他这故事讲的过程曲折,前因后果都挺清楚,要多顺溜有多顺溜,让人很难想象是随口编出来的,比电话诈骗还要专业。 关键是林雪旷心理素质也挺过硬,对着老师还能这么胡天海地地编,反倒让霍斌怀疑不起来了。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递:“来,子航,我有个学生想问你点学校的事,你叫他林哥就行了。” 林雪旷怕霍子航露馅,难得跟人抢话,手机一拿过去,便迅速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这两个人一个叫郭瓷,一个叫谢渊。” 林雪旷编完后面的名字,自己倒是一顿。 好在霍子航也挺机灵,刚才本来挺紧张,以为他这是食言跟自己的父亲告状来了,听林雪旷说完之后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找郭瓷有事,不知道是不是要救她。 他心里涌起期待,说道:“啊,那个郭瓷,郭瓷我认识啊!她家开了一个水果店,就在我们学校外面……” 林雪旷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跟霍子航道了谢,又顺口问了句:“你没事吧?你的声音有点喘。” 霍子航连忙道:“没事,没事,就是上火,嗓子干。” 他挂断了林雪旷的电话,想起郭瓷,觉得有些宽慰,但是一抬头,只见霍斌手里的筷子上夹着一块里脊肉,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打完了?”他说。 ——原来父子两人正在吃晚饭。 霍子航道:“是,打完了,那个……那个林哥说的一个人我认识,告诉他了。” 霍斌微笑道:“怎么认识的?” 霍子航说:“我们班的,没怎么说过话,就是知道名字和家里一些情况什么的。” 霍斌“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那就好,学习要紧,你不要分心。” 霍子航点了点头,眼看着霍斌将那块里脊肉放进了嘴里咀嚼,像是不打算追问了,心里刚松了口气,霍斌忽然毫无征兆地站起身来,手在桌子底下用力一掀—— 霍子航一口饭都还没来得及吃,吓得连忙惊跳而起,向后连退几步,但还是被倾倒下来的汤泼了一身。 霍斌一脚踢开一个碎碗,大步朝他走过来,攥紧他的衣领,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竟然单手把他已经上了高三的儿子双脚离地提了起来。 “你说的都是真的?”霍斌问道。 霍子航吓得浑身哆嗦,连连点头:“是、是真的。爸爸,我不敢骗你,真的!” 霍斌这才笑了笑,说:“你真不敢骗我吗?爸爸就你一个儿子,爸爸一直挺怕你恨我的,我都是为了你和你妈好,你知道的,是吧?” 霍子航道:“我知道,我明白,爸你冷静点,我没怎么样啊,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原来和你说过,人不应该有太多的社交,人性是很可怕的,你多去跟外界接触一分,就多一分的情感消耗,多一分的危险。” 霍斌苦口婆心:“你妈妈就总是不肯听我的话,到死都不听,你说她死的多冤枉,留下咱们两个人心里多难受。所以爸爸希望你听话。这是为你好,你可不能记恨我。” “是,是,我知道了。” 霍斌听了霍子航的保证,总算把他放开了,低声说:“你知道就好,快吃饭吧。再点个外卖。” 霍子航看了看地上的饭,心惊胆战地说:“爸爸,您、您也吃,我帮您点。” 霍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自己吃吧。” 说完之后,他就回了自己的书房,“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霍子航听见了这关门声,整个人才像脱力似的,后背靠着墙根瘫了下去,面无人色地大口喘气。 他畏惧他的父亲,也厌恶他的父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霍斌就是个变态,他不是对今天这通电话有什么意见,而是随时随地,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发作起来。 霍子航喘着气,眼前突然浮现出林雪旷那张淡定的脸,于是他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霍斌那些学生们还真以为他们这位老师是个斯文温和的大学教授呢,要是让他们见到霍斌在家的这一面,多冷静的人恐怕也得吓成自己现在这副鬼样子。 只是那个人……他好像是会一些法术的,郭瓷的事,他真解决得了吗? 不会把他自己给搭进去吧? * 被他记挂着的林雪旷得到了霍子航提供的消息,已经到了郭瓷家的水果店门口,毫不意外地,也在这里看见了那些萦绕回旋的“气”。 只是此处靠近街边,行人来往,林雪旷却没办法像对李家那样进行仔细地观察了。 这家水果店他以前路过一中也是见过的,上一世还在这里买过几回水果,依稀记得生意不错,好像有个烫大波浪卷发的老板娘,总是坐在柜台后面嗑瓜子。 只是这一回,她不在那里,只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负责结账,林雪旷一眼望去,就看见她身边内侧的一把椅子上,放着个粉色的书包。 书包半敞着,里面隐隐露出个什么东西的边,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却又记不清楚曾在哪里见过。 林雪旷走到柜台边,从地下的泡沫箱子中拿出一个橙子,放在手里打量。 他的五指骨节分明,生的修长而白皙,指尖却在灯下浅浅泛出一些红色,像是一件十分精美的工艺品,连带着那个被拿起来的橙子都显得异常精致了。 有顾客忍不住挑了几个,结账的小妹也向着林雪旷瞧过来,笑了笑说:“您要买点吗?今天新上的。” 林雪旷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将橙子放回去,道:“不用了。我上回听王姐说,这几天会有褚橙,想来买点,但好像还没到。” 那收银员道:“那等王姐回来我帮你问问吧。我还真不太清楚,她女儿这几天生病了,她都没有来。” 林雪旷惊讶道:“小瓷生病了吗?上周见她还好好的呢。” 他言谈之间显得跟这家人特别熟稔,收银员也不疑有他,叹气道:“是啊,王姐都急坏了……” 确定了,确实是郭瓷家的水果店。 她说话的时候,林雪旷搭在柜台上的手指似是不经意地在上面轻轻一点,柜台连着地面一直到上面的椅子都同时晃了一下,郭瓷放在上面的书包一下子就翻了下来,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收银员“哎哟”了一声,连忙蹲下去捡,先拿起一样课本大小的东西擦了擦,上下检查:“这学习机贵着呢,可别摔坏了。” 林雪旷总算看清了这样东西的全貌,心头猛地一震。 ——这个学习机,他之前在李家见到李殷宁也有一个,正是荣方科技研发的。 李向强,这一连串的事件中,他一定知道什么,但难道他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害吗? 不过,刚才在李家的时候,林雪旷看他们夫妻两人的面相,李向强是阴盛阳衰,精元外泄,任素是面浮死气,身有重症,都不是什么好运道。 要是李向强真的会什么邪术,还能弄得全家人都混到这个地步? 林雪旷心头思量几番,离开水果店后,先给易奉怡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目前的收获告诉了他。 林雪旷的话把易奉怡听的好一阵沉默,片刻后问道:“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林雪旷已经想好了:“去找李向强。” 虽然有些事可能不是他做的,但他一定知道什么。 易奉怡道:“如果真的是学习机有问题,这件事可能与李向强的声望、地位和财富息息相关。现在荣方的发展势头正好,我看你直接去找他,他肯定不会愿意说的。” 林雪旷道:“世界上没有撬不开的嘴,我可以拿鬼恐吓他,或者直接揍他。”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易奉怡噎了一下,不认识的人大概很难想象林雪旷天天顶着他那张貌美如花的脸说这种狠话,简直是一种精神摧残。 他不禁扶额道:“我说你也是个文化人,能不能凡事不要那么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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