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孟宁今天穿上运动装、背上双肩包出门,去的地方跟以前每次不一样。那家“3rd”咖啡馆,在她给岑玫瑰送出那张贺卡后,就不打算再去了。她去登山。市区山不算多,绮罗山是其中最高的一座,有供给游客的缆车,也有曲径通幽的小道。来往小道的人不多,大部分是一些本地老年人,来活动活动腿脚。孟宁背着双肩包开始攀登。山路不陡,就是长,弯弯绕绕的没尽头。她在一处平台暂歇,不远处的峭壁间是一道窄窄的瀑布,山风徐徐凉凉的吹过来。“姑娘,姑娘。”孟宁回头。一位慈眉善目的奶奶提醒她:“你往里头站站,这会儿原本有护栏,年头久了朽掉了,摔下去过人呢。你看你运动鞋都支出小半去了。”孟宁笑笑:“谢谢您,这山风吹得舒服,我就是贪凉。”奶奶见她长得眉清目秀,心里欢喜,从包里掏出个煮鸡蛋分她:“爬累了吧?歇会儿再走。”“谢谢。”奶奶先走了,孟宁望了眼石阶,也不拘着什么,坐下眺望着峭壁间的瀑布,吹着山风,吃完了整颗煮鸡蛋。回到家,正好祁晓和宋宵也回了。孟宁和祁晓照例到楼下吃了碗海鲜面,为时尚早,便决定去搭公交。夕阳满,欲沾裳。孟宁斜倚着公交站牌,双肩包随意的勾在另边肩头。黑长直发绾在脑后,运动衫领子翻出来,露出她清秀漂亮的后颈和小半块黑色曼陀罗花的纹身。祁晓也算跟她朝夕相处,这会儿仍是看得有点呆。孟宁的表情幽远得像天边一抹云,说不上她是在想事,还是在走神。这样的她仿佛触手可碰,又仿佛遥不可及。祁晓问:“宁啊,你想什么呢?”年轻的女人身姿欣长,靠着半锈的公交站牌:“我在想,待会我要去找她。”******孟宁休假前的两天,温泽念并没在海岸线出现。算上休假的时间,孟宁已有四天没见过她。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若先前的一切绮旎,都是自己的臆想。可她回宿舍洗了澡,换上运动款制服,她的口袋里,分明又装着温泽念的房卡和打火机。她坐在窗前一手撑着头,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没擦燃火石,只是拇指和食指拈住,中指帮点小忙,在指间旋一圈,又旋一圈。祁晓去找雎梦雅了,她回来时孟宁正准备出门,她一脸严肃的提醒:“你复习复习,别忘记动作要领!”孟宁知道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故意提醒:“祁晓,看了这么多学习资料后,你为什么连初吻都还在呢?”“喂!打人不打脸!虾仁不猪心!”孟宁已笑着走出房间。她总是耗过了午夜才往温泽念的房间走,仿若那充满仪式感的时分意味着一个梦境的开始。员工电梯里这个点是不会有人的,可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令人紧张。直到她“滴”一声刷开温泽念的房间门。里面万籁俱寂,一片幽黑,只有窗扉洞开的露台透出海岸线的路灯。温泽念又不在。孟宁想到过这种情况,毕竟温泽念总是很忙。孟宁走到露台吹了阵风,虽然这时海岸线已关闭,但她忽地想,要是有不听指令的客人贸然闯入,会不会瞧见她?这么想着,还是转回了屋内。黑曜石的矮几上放着温泽念的烟盒,但没有打火机。一只细颈的高脚酒杯,白葡萄酒在杯中剩了个浅浅的底,另有几页凌乱的文件。看来温泽念怕泄露什么商业机密,今天没许人来打扫房间。孟宁不欲窥探那些文件,便回避了视线,只顺手帮忙理整齐。文件下,一块巧克力露了出来。是她上次低血糖晕倒,温泽念来“探病”时给她的那块巧克力。她记得自己咬那一口的角度,还沾着她微微的齿痕。温泽念当时把金箔纸包好收起来了,这会儿放在矮几上金箔纸又已剥开。而她的齿痕被温泽念咬去一半,温泽念的齿印覆上去,另外孟宁凑近看了看,深棕色的巧克力块上印着温泽念大地色系的口红印,不明显,只隐约能瞧出唇形,微微润泽的反光。孟宁靠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拿起那块巧克力,咬了一口。于是她的齿痕又一次盖过温泽念的齿痕,她的唇印又一次覆过温泽念的口红印。然后她把巧克力放回矮几。她这几日睡眠质量堪忧,这会儿不知怎的有些困了。拖了个靠垫,合衣在沙发上躺下。再睁眼的时候,意识一片迷糊,鼻端一阵幽香,她才反应过来有人在吻她。她是被温泽念吻醒的。屋里灯还黑着,夜色浓稠,连海岸线透过来的路灯都显得幽微,她能感受到温泽念的体温和重量,但温泽念的身形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黑暗让视觉减退,却刺激了另外的感官。而温泽念的那双薄唇太适合接吻,吮进嘴里才知道有多软。孟宁轻轻搡她:“等一下。”“等什么?”温泽念嘴里问着,行为上却是纵许,两只纤细的手臂撑起身子。孟宁凭她手臂的线条轮廓才瞧出来:“你穿着晚礼服吗?”“嗯,我刚从一个晚宴回来。”孟宁一时没说话,接受温泽念撑着手臂的俯视。每次休完假重新上岛,都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方才的梦太空了,温泽念突然的吮吻在她心里近乎激荡起一阵暖流温泽念说她会回来,她就真的回来了。在这场梦境里,温泽念不食言。孟宁几乎需要消化一下那温情的感受,才能迎接接下来的旖旎。温泽念也不催,就那样撑着手臂,静静望着她。她没话找话:“你的晚礼服是什么款式?”“你想看么?”温泽念缱绻的发音像在说情话:“开灯。”孟宁要反应一下,才意识到那句话是对声控系统说的而不是对她说的。而在她反应过来的同时,连接露台的副客厅里所有灯光应声而亮。温泽念美得近乎刺痛人的眼。她穿一件黑色露肩礼服,上半身紧致的裹胸款压着她面前的一片丰腴,而腰线以下的裙摆忽而蓬开。这样的款式交由韵味不够的人会显得浮夸,穿在温泽念身上却恰如其分,总让人联想起绽开的墨色的花。她眼妆清淡,一抹带蓝调的正红唇釉却夺人眼目,衬出她的雪肌。孟宁还在拖时间:“你每次参加晚宴,都这样盛装打扮,可见要谈的合同数目很大。”“不。”钻石耳钉在温泽念柔润的耳垂上闪闪发亮:“我只是想当屋子里最漂亮的女人。”她的眸眼太深邃,孟宁的心神都恍了下。“你穿隆重的晚礼服,每次看起来都好像一份礼物。”温泽念问:“那你要来拆礼物吗?”孟宁被她语调蛊惑,只有这种明知对方不会拒绝的事,温泽念才会用问询句。孟宁的纤指几乎是下意识往上移,想去摸寻晚礼服的拉链。而温泽念摇头“嗯”了两声,第二个“嗯”字语调上扬,否定了她的作为。温泽念说:“往下拖。”孟宁拽着裙摆,缓缓用力。蓝调红丝绒唇釉的功效惊人,衬得温泽念周身皮肤也更白似的,肩峰的形状好看得凸起。孟宁发现她不用等心里的温情退潮,而是海浪一般,被一波更起伏的渴念直接掩盖。不解拉链的情况下裙子只能挂在腰际,而温泽念也是在这时说:“停下来。”孟宁觉得温泽念很擅把握节奏。她每次露给孟宁看的都是一部分。比如上次的丝袜,这次的上身。挂在腰际的晚礼服让她仿佛双臂尚存的维纳斯,那让她保持了理智与高贵仿佛没有在欲海里沉沦。反倒是孟宁的双眸不再清明。温泽念的裙摆如绽开的花瓣,她要当采撷的蜂。肌肤太柔腻,反衬出玻璃丝袜的粗糙。温泽念的嘴软不仅体现在很好吻,也体现在这会儿她的唇一点不严,肆意泄露出起伏的呼吸和孟宁的名字。她又用那样的语调叫:“孟宁。”她双臂撑在沙发上有些打软,可努力撑着,纵许孟宁的放肆。可孟宁想去洗手的时候,她说:“把佛珠摘了。”“什么?”孟宁立即否定:“不行。”“我不喜欢我们之间还有阻隔,一串佛珠也不行。”“可你每次也都穿着衣服。”在温泽念每次要她的时候。“可现在是你要我,我来制定规则。”温泽念是天生的谈判者,她的语调能把一切事情说得顺理成章。孟宁:“……别的可以,佛珠真的不行。”“那我也要拒绝你,你不能要我。”温泽念的动作很旖旎,可语气抽离出来:“只能我对你为所欲为。”温泽念起身去洗手,又取来那小小蓝色盒子。孟宁觉得自己进步了。第一次她几近窒息,第二次她有想哭的冲动。到了第三次,在温泽念提醒她记得“呼吸”的时候,她还能不自禁去摸温泽念眉心的凸起。温泽念在同她一起皱眉,微微抿着唇角,好似在感受着她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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