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老师怎么样啊?”胡秀还以为儿媳起码得晚上才能回来, 不想中午十一点就到家了。
蔺葶:“妈您等会儿,我洗个手,先去给孩子喂奶, 回头跟您说。”
知道她这是涨的难受,胡秀赶忙道:“正好, 年年也该饿了。”
等蔺葶从卧室里出来时,胡秀正在剥花生, 她也拎了张小凳子坐过去:“剥花生要做什么菜?”
胡秀:“昨天问兰给孩子们抓了把油炸花生,我瞧着他们挺喜欢吃的,就想着也给做点,哎,你老师那边咋说的?”
蔺葶抓起一把花生,边剥壳边说了起来,最后总结道:“...我是觉得这城里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不然谁也不知道后头会怎么样,偏远地方反而能...消停。”
她本来想说‘保命’的,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换了个温和的词。
胡秀这人心软, 听到袁老师为了保护女儿被打破了头,眼泪花子就出来了,连连唏嘘“不容易”“太苦了”。
等听完儿媳的总结, 也很是赞同:“说到下放的农场,我娘家附近就有一个,啸小子他小舅在里头, 我倒是能打个招呼, 就怕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舅只是个看大门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看大门那也是熟人啊。
蔺葶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中午等丈夫回来的时候,又问起可操作性。
相较于妻子的消息封闭,霍啸一直知道外面的情况,所以对于她老师的近况并不算意外:“这个不难,老家那一块几个农场长都是退伍军人,旁的帮不了,不被恶意欺负还是可以的,你老师要是愿意主动申请去劳动改造,后面的事情不难办。”
蔺葶虽然想帮人,但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她不怎么放心的追问了句:“不会碍着什么吧?”
霍啸给妻子舀了碗鱼汤递过去,笑回:“放心,只要她自己主动申请,后面就是一句话的事。”
“那就好...”
第二天上午。
蔺葶给百货大楼那边去了个电话。
钱海涛今天在单位里。
从他的口中得知袁老师情况稳定了不少,小月亮也准备登报断绝关系后,蔺葶便说了自己这边的进展:“...这事儿还得袁老师自己做决定,我就提一个意见,不能保证什么,说不定到最后还不如现在好。”
钱海涛:“我懂你的意思,咱们尽力就成,你也别太有负担,老师会明白的。”
蔺葶松一口气:“你帮我把意思转达到了就好,回头老师要是愿意下放,你再联系我,对了,小月亮什么时候下乡也跟我说一声。”
钱海涛惊讶:“你要来送?”
蔺葶:“不一定有空,过两天就开学了,如果时间允许就过去。”
钱海涛:“还是算了,小月亮那边我会找人送她的,你就别特意跑一趟了。”
蔺葶:“那也跟我说一声,我给我爸妈去个电话,让他们关照关照...”
钱海涛:“这个成。”
挂了电话后,蔺葶招呼陪着自己过来的龙凤胎回家。
这时通讯室里的小战士喊了一嗓子:“蔺葶同志,有你的信。”
闻言,蔺葶又牵着孩子们走了过去。
等从小战士手中接过信件一看,才发现是小弟寄过来的。
说来,小弟蔺宏去年秋季征兵入伍,过了新兵时期后,就被分到了离家只有一天车程的部队里,倒是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寄信。
蔺葶在登记本子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又跟小战士道了谢,才将信件放进口袋里,打算回家再看。
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军属大部队,全是去合作社买东西的。
众人看见她,少不得热情寒暄几句。
于是蔺葶回家的路上,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等到了家里,她一边跟婆婆分享,一边拆信。
“是有什么好事吗?”见儿媳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胡秀也生出了好奇心。
蔺葶点头:“蔺宏当副班了。”
胡秀眼睛一亮,笑夸:“小宏这孩子出息了。”
蔺葶也笑:“还是个小屁孩呢,立马就写信过来显摆了。”其实以小弟的身体素质与高中学历,当上副班并不算意外。
但作为姐姐,该鼓励的还是要鼓励,回头得多寄些好吃的过去。
唔...在信里还得跟他说说,不能骄傲,继续好好表现,要是过几年能拿到内部推荐名额,才是大好事。
想到这里,职业病又犯了的蔺老师便急急进屋开始给人回信。
学习什么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
开学前一天中午。
蔺葶接到了钱海涛的电话。
小月亮林皎皎的下乡证明已经拿到手了,一个星期后会与大部队一起出发,下放的地点正是胜利大队。
而袁老师,她到底不放心女儿,也决定等身体养好了就申请去农场再教育。
这是好事!
坦白说,得到这个消息的蔺葶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比谁都清楚,离真正天亮还有八年之久。
越是繁华的大城市日子越艰难,这时候避到偏远的山村,才是自救。
说句不好听的,在老家,不管是蔺葶还是霍啸,都能、也愿意托些人情拉扯一把。
但一直在天京,她还真不敢做什么。
惦记有些日子的事情总算往好的方向发展,蔺葶的心情都明媚了不少。
当然,她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下午,看着浑身跟泥猴一样的儿子,蔺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她努力平复已经冒到头顶的怒火,一边快速给小东西脱半湿的衣服,一边看向送儿子回来的女孩儿问:“艺灵,你说你在哪里遇到果果的?”
自从过继到黄校长名下,黄艺灵小朋友吃的好,穿的暖,再无责骂,整个人已经大变了模样。
她本来长的就不丑,从前只是太瘦,加之从小被打骂,形象难免阴郁。
可如今已经与正常孩子差不离了,又剪了个学生头,倒也清清秀秀的。
就是有些黑。
盖因黄校长从不拘束孩子。
暑假的时候,更是亲自带着孙女爬山下河,三天两头再去文工团看看黄艺童,直将小姑娘养的黢黑。
哪怕捂了一个冬天,也还是比一般孩子黑了不少。
不过小姑娘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兀自高兴的厉害。
蔺葶也觉得挺好,黑点怎么了?没什么比开朗自信更重要了。
黄艺灵笑出一口白牙:“在卫生站后面的小水沟里。”
怕果果冻着,等将人剥的赤条条后,蔺葶立马用小被子将人裹起来,又让艺灵坐一会儿,才快步走进洗漱间。
胡秀已经兑好了水。
婆媳俩一顿揉搓,又赶忙给穿上衣服,然后再给灌了一杯姜茶,将人塞进被窝里,又灌了暖水瓶,才稍稍放下心来。
也在这个时候,蔺葶才有空问是怎么回事。
果果瘪了瘪嘴:“河里有鱼,想抓给妈妈吃。”
闻言,蔺葶怔愣了下,突然想起吃早饭的时候跟婆婆说过,想吃油炸小鱼干。
这一瞬间,蔺葶心口所有的怒火全都消散了去。
她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笑骂:“妈妈有没有说过不许靠近河水这些地方?”
果果更委屈了:“不是河水,就一点点水沟。”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滑倒摔进去。
抱着麦乳精喝的黄艺灵小朋友很是认可的点头:“那里很浅的,水只到果果的小腿位置,不是河,是水沟。”
蔺葶抽了下嘴角,心说你俩用词还怪严谨的。
不过这种时候,小孩儿明显也被吓着了,蔺葶便没急着给他上教育课,而是再次道谢:“艺灵,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黄艺灵弯了弯眼:“也不是我先发现果果的,是唐医生发现的,不过她走不开,刚好遇到我,就让我送果果回来了。”
唐医生是去年年底新来的女医生,还是单身,据说不少军官都有些小心思。
蔺葶在路上遇到过一次,但是没说过话。
的确很好看,是那种大家闺秀型的,瞧着就知家教良好,家庭富足。
蔺葶属实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唐医生的帮忙。
当即就在心里记下,打算等果果缓一缓,就带着人去卫生站道谢。
只是叫她没想到的是,从小活蹦乱跳,格外健康的小东西这次没抗住,没一会儿浑身就起了热意。
一直守着的蔺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当即冲着厨房喊道:“妈!妈!”
胡秀急忙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蔺葶一边给孩子穿衣服,一边急道:“果果发热了,我得送他去卫生站,您看着些年年。”
“要不还是我去送吧?”胡秀赶忙上前探了探孙子的温度,虽然不算高热,还是担心道。
蔺葶摇头:“我去。”婆婆到底快五十岁了,哪里跑的动。
胡秀:“那你等着,我请问兰骑车送你。”
闻言,蔺葶也没有拒绝,毕竟果果五岁了,又养的敦实,背着他跑到卫生站,对她来说的确不轻松。
唐问兰来的很快。
这厢蔺葶才给孩子穿好衣服,抱着人来到门口,她就推着车过来了。
见到两人,赶忙道:“快快,我骑慢一点,你跳上来。”
其实蔺葶没怎么跳过自行车,她家霍啸人高腿长,每次都是直接坐上去,然后人长腿一蹬,车子就出去了。
但这会儿没的选择,果果哼哼的叫她心疼,哪里还能顾得上许多,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幸运的是,跳上去的瞬间,唐问兰的车龙头虽然晃动的厉害,到底稳住了。
等自行车一路飞驰到了卫生站。
巧合的是,坐班的医生正好就是救了果果的唐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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