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丽江府稍事休息了一番,随着木初率领十万纳西族民兵的加入,朱楩的大军,已经真正超过了五十万,足有五十六万五千兵马。
而且其中还有接近一半都是骑兵。
虽然大部分都是民兵,可不论是壮族,还是瑶族,以及纳西族,可都是民风彪悍能征善战的民族。
壮族习惯打壮拳就不说了,瑶族在不久之前才刚刚经历‘叛乱’,纳西族在前年更是跟着朱楩南征北战。
所以就算东察合台汗国乃是蒙古鞑子,也完全不惧。
要不是朱楩想让其他族百姓休养生息,还能征集大队苗族壮丁,以及当初放回家的那二十万降兵。
不过以如今的兵力,已经足够朱楩大打一场了。
木初还把儿子木土从鹤庆府喊了过来,正好让纳西族十万兵马分成两队各五万,由他们父子二人分别率领。
朱楩不是不信任别人,是担心队伍太大指挥起来困难。
这也是为何军中有副将,有千户、百户的原因。
将军之令是一道道往下面传的,哪怕到了近现代战争的战场上,也是从指挥部往地方部队传达。
现在朱楩就是全军总司令,各部队将领是他下面的第一梯队,各部队副官是将军的第二梯队,然后再往下面一层层铺开到全军。
而他要的,乃是如臂指挥的灵活部队,不是打起仗来五十万大军堆在一起挤成一团没头没尾,那就别打了,干脆束手就擒吧,免得被人包了饺子。
说起这个木土,比朱楩还大了十五岁。
但是当木土跟着木初来见朱楩时,却不得不恭恭敬敬的跪在那里磕了个头,高呼:“侄儿木土,见过小姑父王爷。”
没错,朱楩的辈分太大了,不论是在中原王朝的那一挂新贵阶级当中,还是在纳西族这边。
木邱是木初的妹妹,也是当初木得的小女儿。
虽然木土比朱楩年长,而且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得乖乖行后辈礼。
朱楩也没有阻拦,等木土磕了三个头,才说道:“起来吧。之前永胜县造反作乱,就是你守住的吧。干得不错。”
永胜县以前是北胜州,由土酋高、章、子氏三族土司管理。
结果在云南正值多事之秋时,他们三族却趁机造反,被朱楩给一举扫平之后,就把北胜州降为了永胜县。
木土站起身,激动的说道:“全赖当初小姑父王爷及时来援,否则侄儿定然是守不住的。”
朱楩笑着说道:“你们纳西族既是我大明子民,也是本王的子民,我怎能让外人伤害你们呢。何况你还是阿邱的大侄子,也等于是我的子侄,我怎会让你出事。”
木土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木初更是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心里暗暗发誓,绝对要报答殿下的恩情。
连木邱看着朱楩的眼神都无限温柔。
她能不知道朱楩对土司制度有多深恶痛绝吗。
云南之乱,乃至如今川贵等地也才刚刚平叛稳定下来,这些可都是那些土司官带头作乱引起的。
所以朱楩才抓住机会不遗余力的,把云南全境土司一扫而空。
如今整個云南境内,只剩下木家一家土司,全是朱楩的照顾。
木家怎敢忘恩负义,怎敢不效死力。
随后大军开始继续前进,等过了丽江府,再经过了如今还叫做大旦当的香格里拉,就终于来到了藏地的地界。
五十万大军当中,朱楩骑在马上,睥睨天下一般往藏地深处看去。
“新疆与西藏,也该回归了,”他在心里喃喃自语。
或许在如今的人眼中,吐蕃与西域诸国,自古以来就从未被算入到‘中原’土地。
可朱楩却不是那么认为的,他是以后世眼光看待疆土的。
先解决这边,之后腾出手来,再搞女真去。
“沐春、牛胜、彭越听令。”
朱楩突然大喝一声。
传令兵立即赶去前军通报。
三位先锋官赶紧拍马赶来,并且在来到朱楩面前时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末将沐春。”“末将牛胜。”“末将彭越。”
“前来领命。”
朱楩下令道:“尔等各自率领部属,本王分别给你们各自五十门火炮、五千发炮弹,你们自己选炮弹种类,从东西两侧夹击磨儿勘。我要你们在三天之内拿下此城,可能做到?”
这是连赶路带攻城全部都算上了,只有三天?还是攻城战?
可三人却毫不犹豫的说道:“必不辱使命。”
朱楩点点头:“好,伱们去准备吧。军情事宜由你们自己决定。”
三位将领立即起身离开了。
同时王福与赵括也赶了过来,从马上翻身落地单膝下拜:“末将王福、赵括,前来领命。”
原来朱楩同时也把他们二人叫了过来。
“王福、赵括,你们二人即刻起兵,赶往则拉岗。我会给你们一百门火炮一万发炮弹,把则拉岗给我打下来,”朱楩下达命令。
可王福与赵括却对视了一眼。
“怎么?”朱楩皱了下眉,知道他二人绝不是胆小的人,而是有勇有谋悍不畏死的猛将,怎么此时却变得迟疑起来了?
王福抬起头,说道:“我们走了,谁来保护殿下?”
原来王福到底放心不下朱楩的安危。
朱楩心里一动,笑骂道:“算你有心了。但是王福,你是将帅之才,本王得多么暴殄天物,才会让你一直屈才的给本王当贴身总管啊?你还真想净身一直伺候我不成?少废话,你们是将军,是本王最爱的武将,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给我去建功立业去。”
王福在跟随朱楩之前,就已经是卫指挥使,并且被朱元璋指派给了鲁王朱檀。
鲁王朱檀的母妃可是郭宁妃,远不是朱楩的母亲能比得级别。
人家是有封号‘宁’的贵妃,不是普通妃子。
何况朱檀的舅舅是郭英。
而且朱檀曾经深得父母喜爱,还有老婆乃是汤和的女儿,甚至先后娶了姐妹花。
就能知道朱檀有多被器重,以及王福有多深受朱元璋的栽培和信任。
只可惜老十自己太作死,而他没能有机会用上的武将,被朱楩给得到了。
其实一直以来,王福都跟随在朱楩身边,参加了朱楩经历的所有大小战役。
他的能力,朱楩哪能不知道。
这老小子今后绝不会比徐达他们差,他需要的就是时间和经验。
朱楩又哪会不栽培他。
“谨遵殿下旨意,绝不敢让殿下失望,否则末将提头来见,”王福激动的立下军令状。
“我要你的脑袋作甚?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你把脑袋保护好了,将来还要给本王开疆裂土呢,”朱楩骂了一声,不过也不担心,一个是王福与赵括有足够的能力,再一个是还有一百门红夷大炮的威力。
若是连区区土城都轰不开,也太让人失望了。
接着,王福与赵括也领兵而去了。
这一下,朱楩就派出去了二十万兵马,分别往西、北两个方向同时进军。
刚一进来藏地,这就要全面开战啊?
身边的钱贵与顾纹对视了一眼。
顾纹凑近了一些,双手抱拳说道:“殿下,根据之前沈荣先生带回来的消息,黑的儿火者率领大军,已经深入俄力思地区,并且与俄力思元帅搠思公失监交战。咱们何不率领大军先赶赴战场,打上戍边保国的旗号。”
朱楩嘴角微掀,露出一抹玩味儿的笑意,说道:“咱们都知道是咋回事,虽说藏地是以羁縻制度,这里也设置了卫所制度,也是以朝廷官职派遣,也有都指挥使司,也有千户、百户等等。”
“可实际上呢,这里是厚赏朝贡,不纳税,只朝贡。多久朝贡一次,朝贡什么,朝贡几何,都是他们自己说的算。而且他们朝贡,咱们还得加倍的厚赏。”
“其实与属国没什么区别,根本算不上咱们大明疆土。”
“而本王此次进兵藏地,目的就是彻底让藏地成为我大明土地,从今以后没有什么羁縻制度,都给我纳税。什么部落首领,全由朝廷派遣官员治理地方。”
“既然已经决意要打,何必再立牌坊?本王不屑于又当又立。本王就是要彻底征服。”
朱楩知道顾纹的心思,是怕自己一进入藏地就大张旗鼓开打,容易引起全藏地的强烈反抗。
别到时候藏地投向东察合台汗国,然后与那黑的儿火者合力围剿自己。
可朱楩怕吗?
根本不带怕的,有本事你们就试试。
他还巴不得一口气解决所有问题呢。
真当四百门红夷大炮是假的啊?
连钱贵都说道:“反复无常乃是小人行径。如果我们打着帮助藏地抵御外敌的旗号,之后又怎么按照殿下的想法,彻底收服藏地?恐怕为天下人所不齿。”
“既然殿下有收服藏地的决意,又有绝对的实力,何必再偷奸耍滑做小人行径?到那时,恐怕不会名扬天下,反而会声名狼藉。”
顾纹闹了个大尴尬,不禁埋怨的看向钱贵,嘟囔道:“好好好,就我是小人行了吧。”
他心说,当初还不是我把你忽悠过来的?否则你还在钱家高冷着呢。
朱楩暗暗好笑,对顾纹说道:“顾先生不要埋怨,你们二人的风格不同。钱先生擅长阳谋,而你擅长奇谋。”
“就是阴谋诡计呗,”顾纹叹了口气,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擅长谋略,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自在,总认为自己被朱楩所忽视了。
朱楩无语的看着顾纹,你都知道你还说出来,闹得大家都尴尬。
这顾纹虽然出身世家,而且顾家在当地风声不错。
可偏偏顾纹的风格就很偏,有点三国毒士贾诩的风格,怎么工于心计,怎么阴谋怎么来。
朱楩只能暂时安抚道:“放心,有你用武之地的时候。毕竟世界还很大。现在只是开始。”
东察合台汗国与帖木儿帝国,只是被朱楩认为打开世界的一扇大门罢了。
而且这种门户还不止一扇,海上是另一扇,东南亚也算一扇。
阳谋有阳谋的好处,阴谋也有阴谋的用武之地。
所以朱楩当然不会真的去轻视顾纹,反倒是这老小子有的时候阴险的很,这钱家与钱贵,不就是他给拖下水的嘛。
这老小子用得好了,完全可以当梁山伯的吴用,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主打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其实就连现在,都有顾先生的大有可为之处,”朱楩突然想到什么,招手让顾纹凑近过来,小声说了几句。
也不知道朱楩说了什么话,顿时让身边的人,全都一脸惊骇的看着朱楩。
就连顾纹都瞪大双眼,震撼的看着朱楩,问道:“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这也太恐怖了吧?这是佛学?简直就是魔教。”
朱楩叹了口气,说道:“你带一批人先离开吧,深入藏地民间去调查一下。如果是真的,就大肆宣扬,若是假的,也去变成真的。我一直都在考虑该如何尽收藏地民心。如果此事成了,不愁不民心所向。”
若是假的,就变成真的?
周围人已经开始倒吸凉气。
因为他们听到了一个无比恐怖的故事。
那也是朱楩前世偶尔从网上听来的传说。
据说早年间的藏地,流行活人献祭,甚至是以人的身体作为所谓的法器。
譬如说人皮鼓的传说。
据说人皮鼓是以女孩儿的皮制作而成,而鼓槌则是以腿骨打磨的。
在制作过程中,甚至是活生生,血淋淋的。
这是人间炼狱吗?
朱楩让顾纹前去调查,如果是真的,就去大肆宣扬。
以之前在草原做过思想工作的经历,只需稍微做一下改动,就能成为破除迷信的手段。
“去告诉百姓们,如今的他们,只是会说话的牲畜,是别人的牲口奴仆。而本王,是来拯救他们,是来解放他们的。只有成为大明子民,才是真正的人。”
“我不信鬼神,不信神佛,我只信自己,只信自己的命。”
“不求来世,只争今朝。让他们看看自己看看家人,我不信人能愚昧到如此地步。”
“顾先生,我这边行的是阳谋,是王道。而你也并非阴谋诡计,你要让百姓们明白事理,如此一来,大事可成。”
朱楩认真的看着顾纹。
顾纹也在深深的凝视着朱楩。
那句‘若是假的就变成真的’,让顾纹有些不寒而栗。
他只是风格像贾诩,却不是真的贾诩啊,他还不会使出绝户计来。
但是眼前的殿下,为了野心,有的时候却太过不拘小节了吧?
但是最终,顾纹还是双手抱拳深施一礼,然后就带着一部分朱楩的近卫离开了。
朱楩甚至把李四率领的一百近卫派去保护顾纹。
虽然只有一百人,可他们持有最可怕的枪械,足以保护顾纹在整个藏地战场上横着走。
“钱先生,是否觉得我的做法过于狠辣?”朱楩忽然看向钱贵。
钱贵愣了下,哑然失笑的摇摇头:“殿下还真是宅心仁厚。”
朱楩也失笑的说道:“钱先生是被我气糊涂了吧?”
竟然说他宅心仁厚?
可钱贵却说:“此乃战场,白起为了秦国,不惜坑杀四十万赵军,因为不论是赵国还是秦国,当时都已经支撑不住了。秦国也断然没有帮赵国养活四十万人的义务。但是如果放四十万赵军回去,来年秦国就危险了,何况那一战也就白打了。”
“殿下本可以杀光一切反对您的声音。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虽然并非仁君所谓,却也乃是王者霸道。您的父皇洪武大帝,走的就是霸道。”
朱元璋那是真杀人啊,不是假的。
“但是以您的手段,却可以避免许多无辜杀戮。而且您的最终目的,仍然是关系百姓。您想让藏地百姓自愿跟随您,自愿成为大明子民。然后您好改土归流,彻底撤销羁縻制度与土司制度,再给百姓们分地。”
“您太仁慈了,明明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未必能够被藏地百姓所接受,仍然为之。钱贵服了。”
钱贵抱拳对朱楩深深拜下。
很简单的道理,战场上杀敌,没有任何可以指责的。
哪怕是屠城,也未尝不可。
若是藏地有百万人口,一百万人都不服,可以杀一百万人。
可如果朱楩派顾纹去执行的计划成功了,一旦百姓们觉醒了自我,就能明白谁才是真正来解救他们的,可以避免更多的无端杀戮。
“而且您完全可以派别人去执行的,却偏偏派出顾纹。顾纹善于谋略,工于心计。所谓的把假的变成真的,也未必非要以人皮人骨,如果传闻是假的,也可以在战场上随便找个死尸来做成真的。”
“我说的没错吧?”
钱贵一脸笃定的说道,他不认为朱楩真会让顾纹去做绝户计,那样太伤天害理了,就算是顾纹,也做不出来。
否则完全不用顾纹去执行,派顾纹去,就是因为顾纹可以临时发挥,以他的能力把假的变成真的。
朱楩笑了,说道:“有二位先生为我分忧解难,可是轻松了不少。不过关于白起的事,以后少提。毕竟我也有一位赵括。”
钱贵也笑了,说道:“可惜赵括遇到了白起,否则,未必会那么不堪啊。”
是啊,以当时赵国强弩之末的局面,又是临阵换将,赵括还能在白起的围困下坚持那么久而不溃败,全军没有哗变与投敌,可见赵括的本事。
只可惜历史没有给赵括足够的时间历练,也没有给他发挥出真正本领的环境。
但是如今的赵括却不一样,他有能征善战悍不畏死的本领,朱楩又识人善用,此赵括可幸福太多了。
不过就在这时,有人来到朱楩面前,咋咋呼呼的喊道:“十八叔,你是不是又把我忘记了?不如你也给我一百门大炮,然后指个城市让我去打下来?”
不是旁人,正是李景隆这小子。
还一百门大炮?亏你说得出口,你会用吗?
朱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正想教训。
突然,一骑骑兵从远处迅速赶来,离得老远就高呼:“四川信使,蜀王有令,我要见滇王。”
十一哥来信了?
(新年快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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