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白?
慕容海总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待到想起之后,他瞳孔瞬间骤缩。
这不是现任神灼卫总掌司李月白的名字吗?
眼前这人会是那人吗?还是说,两人只是名字巧合?
可白衣女子,容貌绝美……
这又真的会是巧合吗?
他也希望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可偏偏有时候就会是那么巧。
“一个小姑娘而已……值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吗?”李月白缓缓开口说道。
说话间,她跨出一步。
下一刻,她已然出现在了王新柔的面前。随后李月白看向慕容海道:“你也算官家的人吗?”
下一刻她瞬间出现在了慕容海身边。
她又走出一步来到了王新柔面前,将伞打在了她的头顶。
而慕容海则像是活见鬼一般渐渐睁大了眼睛,像要说出些什么,可他却发现自已的喉咙发不出声音,甚至于自已的身体也逐渐透明了起来。
就好像无形之中,有一股力量强行抹去了他在人世间的存在。
他就此人间蒸发!
这一幕……
看着面前的众人都说不出话。他们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更不清楚李月白以着怎样的手段将慕容海给杀死!
这世上还能有这样骇人的手段……能将一个人无声无息给抹除吗?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面前这个女子到底又是什么人?
而李月白很明显是动用了人间法相抹除人的手段。人间法相没有显出法身……自然给眼前人的感觉便是未知和越发的恐惧。
“走!”
有人当机立断就准备逃去。
可那人惊恐的发现,李月白带着那名叫王新柔的小姑娘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见李月白,撑着印有梅花的白色油纸伞,姿态轻盈看似走的很慢,可瞬间已然和这人擦身而过。
不出意外,此人也就此人间蒸发。
这种杀人无形的手段,就显得比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人手段还要让人恐惧!
这一刻“大人物”们再也无法保持从容。
像是一群聚集在一起,又快速乱嗡嗡飞走的苍蝇,各自散开逃命去了。
而从始至终,李月白都没有看这些人一眼,只是带着小女孩继续往前走。
待到她带着王新柔走到那位还未收摊的茶摊店家露天店铺时,整个街道彻底安静了下来。
街道里,也就只剩下李月白、王新柔、茶摊店家三人。
哗啦啦啦!
雨滴落在街道的青石板上,让街道显得格外安静。
店家则呆愣愣看着面前撑着油纸伞,一身白衣的绝美佳人,想及刚刚所看到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未看到李月白出手。
但慕容海那些大人物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客……客官要些什么?”
店家显得拘束又紧张。
明明这是他的店铺,甚至于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对面白衣女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入的鼻尖。
他却觉得异常不自在。
李月白则也在打量着这个怎么看都有些老实巴交且胆小的店家。
固然这个店家胆小,但比起慕容海和本地苍流县那些人对比起来,他又大胆和有良心多了。
“两碗葱花肉丝。”
李月白开口。
店家动作麻利,很快将两碗面端了上来。
李月白端起一碗面放在了王新柔面前。
后者看着碗中清汤上飘着的葱花,和细而白的面条吞咽了一下口水。很明显,她是很饿了。
但她却没有动筷而是看向李月白道:“姐姐……也是要问我一些我王家的事情吗?你……是好人吗?”
小姑娘显得局促不安。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她鼓着勇气说出来的。
李月白看得出来,小姑娘明显是被慕容海那些人给吓到了。
她想了想没有言语,而是冲后者温柔一笑将自已碗中的肉丝夹到了她碗中然后道:“多吃点。你不想回答,我不会刻意去问。”
王新柔闻言此话才有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她吃的很快,看得出来……她是经常饿着肚子吃不饱才会如此。
她将面吃了一半后似是又想起来什么,正准备向店家开口。
李月白则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对她道:“待会再带走一份就是了。这碗面如果不够可以再加一碗……”
她若是没有猜错,王新柔将饭留一半不吃估计是要将饭带回去给家中那名老仆吃。
她听说,一直以来的很长时间王新柔都是和那名老仆相依为命。大概率小女孩是想留些吃的给那位老仆。
而听到李月白所说,王新柔这才又放开吃了起来。
吃过面后。
李月白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而在桌上店家发现了一张十两的银票。
阴雨朦胧的雨天里,店家看着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个白衣姑娘……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至少从感觉上,他觉得李月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李月白带着王新柔向着苍流县城的北面而去。
北城的街道……
过去盛极一时的王家府邸就在这里。只是以前的王宅,现在已然被改成了潘宅。
而王新柔则就是和那位老仆住在潘宅不远处的一间简陋瓦房中。房内,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老妇人似乎是瞎了眼睛,只是听到脚步声摸索着开口道:“是……是小姐回来了吗?”
“郭奶奶是我……”
王新柔回答道。
“小姐……哎!是老仆我太没用了!现在还要小姐你养活我!”
老仆人显得一脸愧疚。
一年多以前,她眼睛尚且还好的时候,还是她到处提着篮子去卖梨。
可到底她上了年纪了……
年轻时眼睛就有问题,现在年纪再大一些,自然眼睛就出了问题。
“别这么说……郭奶奶。”
王新柔说道。
顿了顿她又道:“郭奶奶……今天雨大,我梨美没出几个。”
“没事……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老仆人摇了摇头。
“这是……有客人来了?”
老仆人又道。
“郭奶奶……这个姐姐是好人。”
王新柔看向李月白,犹豫一会儿后说。
从感觉上,她也觉得李月白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随后她又道:“郭奶奶,我这儿还有面。是这位姐姐付的钱。”
“谢谢了姑娘……这年头好人不多啊。”老妇人对着李月白说道。
老妇人接过面在瓦房内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又问向王新柔道:“小姐……你吃了吗?”
“我吃过了。”
王新柔点了点头。
老妇人听罢若有所思又道:“小姐……隔间房里的油灯应该还有点油。你能去帮我拿来吗?实在不好意思……老仆我越来越看不清了……屋里面黑,总不能让这位姑娘黑灯瞎火待着啊……”
王新柔闻言离开了。
老仆人则渐渐收敛起了笑容,而是看向李月白道:“姑娘想要知道些什么呢?老婆子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只是……憋为难我家小姐。”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这几日有很多人都来过这里,不止一次问过她一些王家的普通。
可她就一个瞎眼的老仆,王家的事情年幼的王新柔更是不知道多少……
又能告诉人什么呢?
“我对你们没有恶意。我只问一件事情……你们王家出过一个叫王竹的人吗?”
李月白问道。
但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让老仆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李月白则又道:“你只需回答是或是不是。之后我不会再问其他问题。”
老仆闻言,这才又松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是……也不是。”
老仆随后又道:“具体的嘛……我也不是很清楚。”
她一些事情也是道听途说听来的。几十年前大劫之时,苍流县出了个叫王竹的人以一手画虚为实的本事,帮着这里的人渡过大劫。由此名声大噪。
他自称是本地王家出身。
但王家的人却又是查无此人。
可当时王家的人为了沾王竹的光,为此,那时的王家家主硬是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本族谱,从族谱里找出并确定了王竹的身份。
说王竹按照辈分来算,他也要叫上一声兄长。
就这样,王竹成了王家出身的人!王家由此也跟着名声大噪。
可这之后……
也没几年时间,王竹便消失了。
老仆人说到这里又道:“可至于说王竹有没有把他修行的本事传下来,这就不得而知了。也或许传下来了,但我和我家小姐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也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给你跪下了。”
说着,她几乎就要跪下。
这些年,诸多外地炼气士来找他们,可不就是为这王竹的传承吗?
李月白则是将她拉了起来。
现在她可以确定一件事情。老仆人嘴中说王竹,应该就是她要找的人。
反倒是现在的王家,似乎真的和王竹没什么关联。而看老仆人的模样,也没有理由说谎。这多少让李月白有些失望。
那么王竹又去了哪里了?
暂时没有线索,李月白也想不明白。
她准备留下一些银两后就此离开。至于说潘安才霸占王家的事情,她会在离开前去找那位县令打个招呼。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
瓦房外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身材微胖,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他是这条街道上潘宅的管家潘富。
他来这儿倒并不是来找王新柔这孤儿寡母的茬的。毕竟,过去潘安才霸占了王家,这就已经让人起了议论。
而这些年……
这事虽然被压下去了一些,可到底会被人议论。
他看见瓦房内正拿着油灯走出来的王新柔故作一脸慈祥道:“吆……王家丫头!今天没去卖梨吗?也是!这天儿,阴不阴阳不阳!谁来买梨啊!也就我们家老爷仁慈,还惦记你们这一老一少……来人!”
他拍了拍手,马上有人扛着一袋子米放在了瓦房内。
“这算是我们老爷送给你们的!毕竟……大家都在一条街上,都算是邻居,互不互助还是应该的。”
潘富嬉笑说道。
这些话,乍一听是没什么毛病。
但李月白可仔细想想,却总觉得膈应人。
你潘安才占了人家王家的祖宅和家产,反过来施舍一些东西给人家一老一少,这倒还显得你仁慈了?
可有时候,现实就是那么魔幻。
人从来都是笑贫不笑富。
这条街道上大部分人都在潘家产业的手底下做事,哪怕心中知道潘富这事做的膈应,但还是能昧着良心说话:
“吆!这还是潘老爷仁慈!潘大管家仁慈啊!”
“潘家这不错了!王家那小姑娘的爹走了好几年了……也就是潘老爷照顾啊!”
“我说……那瞎眼的老婆子!你不谢过潘管家吗?”
“是啊!这事还真就是人家潘家做的地道啊!”
众人一声声说着,看向了王新柔和老妇人。
王新柔年纪虽小,可到底也知道了这事潘家做的很膈应人,差不多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人。她转过身,走回瓦房,一句也不言语。
反倒是那位老妇人,出乎李月白的意外走了出来对着潘富跪下感谢道:“潘大管家好人啊!好人啊!”
潘富听罢,则是露出几分得意的神情笑道:“听见了吗?这老婆子说我是好人啊!好人啊!哈哈哈哈!”
他笑得开心。
老妇人则是慢慢起身对着身后瓦房里的李月白道:“小姐向这些狗贼跪不得。我年岁大了,跪一跪也没什么……只盼哪天老爷回来。能将潘安才那个狗贼杀死!替小姐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吗?”
李月白想了想。
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魔幻。
随后她走出了瓦房。
但先她一步,一直隐藏在她影子里的李一月走出道:“膈应人总该有个限度。霸占了人家家产和祖宅,事后既要人家不记你们仇……对于你们的施舍还必须要感恩戴德!这算是哪门子的仁慈?”
“总之……我就是看不管这些人!还有……你膈应到老子了!我想杀人了……”
戴着狰狞面具,一头红发的李一月看向潘富,面露些许残忍说道。
她并不共情和同情王新柔的遭遇,只是觉得眼前潘家这些人有些太膈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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