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柱先生, 我……我遇到了黑色,不, 白色制服的保安, 我用自己的特性和特性物品都无法抵抗。我不明白,‘它’只是个污染物,为什么精神力如此强大……”
通讯器中,高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怎么办, 我……我控制不了自己, 我跟着‘它’走, 马上就到‘它’的保安室了……”
徐知皱起眉头,高烈虽然排位不高, 但也不至于连一个污染物都解决不了。
穿着白色衣服的保安……
徐知忽然想起, 眼睛里的糟老邪神给她提出的条件:
【在保有黑色制服保安与蓝色制服保洁的前提下, 降伏或者毁掉‘它’。】
于是, 她在脑海中对红字说道, “你知道穿白色衣服的保安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无法对付。”
红字很快浮现:【混乱与秩序是一体两面, 都是法则的体现。在差距不是太大的情况下, 法则可以超越时间、空间、物质、生命、心灵。】
看着这行字, 徐知一时有些莫名其妙,这不是在说,法则系特性高于其他特性的意思吗?这种类似1+1=2的常识为什么糟老邪神还要特意拿出来强调。
忽然, 她注意到了前半句。混乱与秩序。
如果说, 黑色制服的保安代表秩序, 那么白色衣服的保安就代表混乱。‘它’们都是法则的体现,所以高烈的精神力对白色保安无效。
除非,能够弄明白‘它’们的法则也就是规则到底具体指代什么。
徐知眼神一亮, 有了主意。
“阿烈,你把大鹏打晕试试。”
片刻后,高烈惊喜的声音传来,“成了。海柱先生,我刚一把他打晕,就觉得自己可以摆脱那个白衣服保安的控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问。
“心灵系的直觉。”徐知说。
准确的说,是她基于糟老邪神规则提示的直觉分析。
如果是普通人碰到白色保安,肯定会因为精神力低下被污染,产生认知混乱。但是高烈为什么也会?徐知猜测,根本原因就在糟老邪神所说的,“法则可以超越时间、空间、物质、生命、心灵。”
法则系的特性可以无视其他任何特性。而这个代表混乱的白色保安肯定有一套自己的法则也就是规则,如果不能分析出这个具体的规则,高烈就会完蛋。
首先,如果是高烈一个人,因为精神力的原因,是不会产生白衣保安是黑衣保安这种认知的。否则这样一来,这个诡祟将会无解。
那么,为什么加上一个大鹏,高烈的认知就会错乱了呢?徐知认为,可能白衣保安制定了一个混乱数值的规则,以所有人的平均污染值来确定对方所有人是否认知混乱。
假设这个污染值为20%。
高烈一个人面对白衣保安的时候,因为精神力抵抗,只会有5%的污染值,这个值是安全的,高烈不会产生认知混乱。
但是加上大鹏,大鹏一个普通人,面对白色保安,污染值可以达到50%。5%和50%两者相加除以二,依然超过20%。
他们还是会一起产生认知混乱。
所以她让高烈将大鹏打晕,大鹏无法产生认知,高烈的污染值又回到了白色保安的混乱规则数值之上。
当然,如果将高烈换成S级的除祟师,情况可能也不一样,白色保安说不定会被干掉。
毕竟糟老邪神说了,“在差距不是太大的情况下。”
但无论如何,法则系特性的确强大,可以越级杀怪。
另一边,高烈感叹不已,海柱先生不愧是厉害的心灵系猎魔人,就是比物质系细腻敏感。
他一把扛起大鹏,顶着白色保安阴沉的目光,很快下到一楼,推开了真正的门卫室。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卫室正中,静静的看着他。
“你好,我是305的房客,我们房间有一张床消失了。”高烈说。
保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走吧。”
说完,‘它’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高烈咬咬牙,说了句谢谢,然后扛着大鹏往楼上跑去。
返回的路上,他又遇到白衣服的保安,以及红衣服前台,但这次‘它’们都不敢拦住高烈,只冷冷的注视着他,眼神怨毒的看着他离开。
高烈一口气跑到三楼,然后敲响了保洁室的房门。
门被打开。看着穿蓝色制服的保洁后,他终于松了口气。
“你好,我可以在这里呆一会儿吗?”他问。
保洁点点头。随后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边。
高烈好奇的打量着这间保洁室,片刻后失望的收回了目光。这就是一间随处可见的,普通的保洁室。于是他又试着同保洁搭话。打算多套取点情报,拿给海柱先生分析。
“大哥,您在这里干多少年了?”
保洁:……
“您一个月收入多少?”
保洁:……
“您知道这座公寓的情况吗?”
保洁:……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保洁一直沉默。高烈又只好拨通了徐知的通讯器。
徐知想了想,“你就问‘它’,你们有什么规则吗?”
高烈将徐知的话重复了一遍。
保洁终于有了反应。
‘它’木然的说,“有,但是只有我们才知道。”
305中。彭涛躺在床上休息,时不时抬起眼皮看向墙上的时间。
三点一过,他就可以离开房间,继续去三楼走廊尽头探查那片疑似扭曲空间的墙。等到白天离开公寓后,他再去准备点空间系的特性物品,晚上继续查探。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明那张消失的床铺前,衣柜柜门缓缓的,自动而无声的打开一条缝隙。
一块由密密麻麻触手挤在一起的肉块轻盈丝滑的挤出柜门缝隙,无声的跳到地上,随后拉扯出极细极长,如同发丝的触手,悄悄朝彭涛探去。
很快,几缕发丝触手缠绕上了彭涛的脚,化作阴影弥漫而上。
而彭涛对此却浑然不觉。
过了一阵,门被敲响。
“我是保安,你们房间少了一个床。”305外,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说。“我把东西放在你们房间门口。请你开门,将‘它’拿到你们房间,并放到缺失那张床的位置上。”
彭涛不屑的笑了。先不说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就算高烈真的叫来保安,他也不想开门。
作为一个除祟师,他知道,在诡祟的‘域’中,类似这些黑衣制服保安或是蓝色制服保洁,最好少打交道。
因为‘它’们被认为是原力残留,来自某位古老的,根源之神的原力残留。如果和‘它’们过多接触,可能会引起那位神的注意。
而那位神,在漫长的岁月里,说不定已经堕落成了邪神。
超级恐怖的邪神。
不久后,客房时针走过了三点。彭涛起身,拉开房门。
刚一踏出305的门口,他就看见地上摆着一具骷髅架子。彭涛盯着骷髅架子看了一阵。他没注意到,他的脚下流出一团阴影,飞快的朝着骷髅架子的方向远去。
彭涛思虑片刻,笑着摇摇头,走开了。这种一看就充满了污染与不祥的东西,怎么能放进客房里去呢。
他刚一越过地上的骷髅架子,之前离开他的阴影又再度涌了回来,从脚下往他的全身蔓延。
与此同时,骷髅架子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二天五点半。
三楼走廊。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太好。因为他们或多或少的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我们305的小明出去上厕所,一直到12点还没有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然后他的床铺消失了……”高烈说罢,看向309的阿刚、大强、二牛,“你们那边是怎么回事。”
大强道,“栓子一点过的时候忽然说肚子疼,然后跑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不过他的床还在。”
阿刚也在一旁补充细节,“当时我叫了他的,可他就像被勾了魂一般,完全没听到。”
只有伪装成二牛的吴天低着脑袋,掩饰住眼底的惊愕。
高烈居然毫发无损的回来了?
他是怎么从白色制服保安那里逃离的?
“你去找保安和保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周霞问出了吴天的疑问。
“我遇到了穿白色制服的保安。差点就跟着‘它’走了。幸好海柱先生告诉我将大鹏打晕,我才逃过一劫。”高烈说。
一旁的大鹏此刻也早已醒了过来,但对昨晚的经历还是后怕不已。
吴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果然是徐知!
难道,她真的是法则系。
是融合了‘祂’的特性,降伏了食纸人,干掉了46的法则系猎魔人?
不行,等会儿离开公寓后,他一定要告诉父亲。公寓的规则是离开公寓后不能和外人谈论公寓的事情。但他可以告诉父亲自己遇到了徐知。
这不违规。
虽然现在徐知还很弱小,但是法则系一旦成长起来,就是逆天的存在。
刚一这样想,他就听徐知说话了。
“既然昨天已经有人违反了规则,那么从现在起大家更要注意。我建议今天离开公寓后,我们分成三组。我们每人——”她指着周霞和高烈,“和你们每三人在一起。”
“我愿意。”大鹏激动道。只有呆在高烈身边,他才放心。
其余几人自然也求之不得。唯有吴天阴沉着一张脸,但又不敢反对。
万一被那个狡猾的女人看出端倪就麻烦了。
“我跟着你。”他立刻走到高烈身边。只要能避开徐知就行了。
“不。”徐知却拦住了他。
徐知略一思索,做出了如下安排。
305的大鹏,303的双胞胎姐妹娟子和婷子,分给高烈。307的吴大婶和女儿豆豆,以及309的大强,分给周霞。309的二牛和阿刚,还有303的玲玲,则分给了徐知自己。
徐知是这样想的,违反规则的是小明和栓子,他们所在的房间是305和309。
如果有人诱导他们违规,那么这个人肯定不可能是高烈,也多半不可能是彭涛。彭涛属于除祟师的中立派,眼中只有任务,虽然不怎么顾及民众的死活,但也不会刻意残害以此试探诡祟。
多半是某些心术不正,又蠢又坏的普通人。
大鹏,阿刚,大强,二牛四人具有重大嫌疑,所以徐知将这四人分散给了他们三人。
四人之中,她尤其在意阿刚,毕竟阿刚一开始就差点违反规则,打算和314的污染物换房间。还有就是二牛。她可没忘记昨晚二牛偷偷打量她,被她发现后如同情场老手般的笑容。
众人当然没有意见。只有伪装成二牛的吴天郁闷极了。
因为诡祟的限制,污染区和‘域’中的信号传不到外面的现实世界。吴天原本打算,等离开公寓之后,就同父亲03联系,告诉他徐知的事。
但没想到,徐知直接将他安排在她身边,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难道是自己刚才不小心流露出了心声,被这个女人听到了?不应该呀,自己可是加强了精神力防御的。
而且心灵系的读心者,就算读普通人的心,也要颇费一番功夫。何况徐知刚才并没有启动精神力。
等等,这个女人可能并不是心灵系的,而是法则系的。这样一来,她就更不可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一时间,吴天无比混乱。只得跟着众人的脚步离开了公寓。
他们离开后不久。309房间中,忽然凭空多出来一张床。
与此同时,栓子床对面的衣柜嘎吱一声打开。一个脸盆大小,由无数触手堆叠而成的蠕动肉块跳了出来。然后又是一个。和昨晚出现在305的肉块一模一样。
‘它’们伸出触手,拉开309的大门,走到三楼的走廊上,随后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敲门。
301,没人应答。
302,没人应答。
……
312,没人应答。
313,门被打开,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是小明。
肉块从触手中伸出无数的丝线,就要朝小明探去。忽然,丝线停止了前进,肉块开始抖动起来。墙壁中满满浮现出一具骷髅架子。
骷髅架子走到肉块面前,蹲下身伸出手将‘它’们捡起来,随后扔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咀嚼起来。
小明只觉得有个白花花的影子在自己面前,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几秒后,他看明白了,自己在走廊上,面前是一具骷髅架子。
等等,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不是去上厕所没能在12点之前回到客房,然后去找了门卫室的保安吗。
保安……
保安说太晚了,为了不影响305的其他人,让自己住313。还让自己交出了305的钥匙,然后将313的钥匙给了自己。
313只有自己一个人,而且还有沙发,还有电视。
至于住宿费嘛……
“你只需要住在这里,不出去,一直住在这里就行了。”保安说。
小明揉揉脑袋,可是,这好像不符合规则。
刚一这样想,他就见面前的骷髅架子向他伸出了手。
他吓得一个激灵,退回了313。
房门自动关上。
骷髅架子空洞的眼眶直直盯着紧闭的房门。
须臾之间,‘它’化为了灰烬。
“周小姐,我今天还有工作,能去我那里吗?”大强问,他缺工一天要扣不少钱。
“可以。”周霞点点头。这座恒达公寓通往不同的城市,只要持有钥匙,根据自己的想法往回走,就能走到来时的地点。
“我们跟着你走就行。”她说。
大强感激的点点头。
吴大婶搂紧了豆豆,面色忧愁。昨天她们发现了一个捡垃圾的好地方,今天还想继续去捡。
但是现在她们必须服从安排。
比起饥饿,活下去更重要。
“你们别担心。既然你们跟着我,我会为你们提供一日三餐。”周霞说。她知道这对母女的情况:被家暴的丈夫/父亲赶出来,走投无路,极为贫穷。
或许她无法保证这对母女安然度过这次诡祟事件。但至少可以让她们好好吃几天饭。
高烈这边。双胞胎婷子和娟子因为是旅游,去哪里都可以。大鹏还想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工作机会。于是他们便跟着大鹏走。
“去哪里,你们确定吧。”徐知看着面前三人,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玲玲正要说话,就听阿刚道,“去我那里吧。我要上班。”
玲玲一下子急了,“我还要上班呢,我们缺勤还要扣钱呢。”
“可是宝贝儿,我工资高啊。”阿刚说。
一听他这话,玲玲更生气了,“你一个月也就比我多几百新币而已。”
“可我是男人啊,我发展潜力更大。宝贝儿,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就……”
徐知连忙打断了他,“好了,你们别争了,我决定了,去他那里。”
她指着吴天,吴天一惊,连忙摆摆手,“不用的,你们不用管我,我跟着你们就行。”
刚才从这对情侣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他们都在公司上班。不管去了谁的公司,他都可以找到机会联系父亲。
可是没想到,徐知这个女人却选择了他的地点。
他伪装的是肮脏的工人,在工地搬砖的建设工人,他可不会搬砖,万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该怎么办。
“那怎么行呢?”徐知意味深长道,“比起他们,你的经济状况更差,肯定要优先照顾你呀。”
……
片刻后。
西部某城的一片工地。吴天目瞪口呆的看着赤膊上阵,挥洒汗水的工人。
“还不快点。”徐知指着他身旁一推车的泥沙。“我都准备好了。”
吴天欲哭无泪的看着换上了安全头盔和工作服,打算和他一起干活的徐知。
今天他是找不到机会联系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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