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轩辕宏业进攻的时候,他刚好有机会将众散神放出去,这才松了口气,专注望向长杪,却发现只是一分神的功夫,四周的泥沼已经被冻结起来,长杪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斗篷飞扬,里面的月光长衫泛起了淡淡的红,光芒大盛,化为无形的屏障,将一切泥泞和火焰都挡住,并且反噬了回来。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可是并未见到任何血。手中冰剑扬起,直接破开了挡在面前的火剑,火焰渐渐熄灭,氤氲的月光又重新弥漫在被冻住的泥沼大殿之中。眨眼之间,长杪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覆盖着寒冰面具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清冷的眼眸,此时变得嗜血和残忍,毫不犹豫地刺出了那把剑。这是一把十分古怪的剑,看似精巧,没有多大用处,然而单是冰蓝的剑气就让人不寒而栗,将持剑者的杀意挥舞得淋漓尽致,火焰结界瞬间凝固成冰,哗啦啦破裂,让轩辕景盛的身体直直暴露了出来,被没有停顿的剑尖刺中。然而下一秒,剑尖刺中的肉。,体便化为虚无的火焰,消失不见了,房顶,地面,四处都是轩辕景盛的身形,足足有千百来个,一模一样,在大殿之中幻影成风,神识扫过去也根本分不清谁才是本体。这些幻影手中都出现了火焰长弓,瞄准了长杪弯弓射箭。轩辕景盛,擅长的是幻术和弓箭。此时周围的泥沼已经消失,空寂的大殿再次出现,然而已经不清楚这大殿到底是真实,还是已经开辟出了的新的虚无空间。密密麻麻的火焰利箭雨点一样射过去,几乎将长杪完全包围,攻势之凶猛,让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可是轩辕景盛心中十分奇怪,他的千言弓是上古神器,可以穿破所有的屏障和姐姐,即使殿中央的人是上神,是轩辕宏业,也招架不住,不说殒命,起码也会受到重伤,可是他能清晰感受到,长杪一箭都没有中。在漫天辉煌的火焰箭雨中,一团小小的月光始终傲立着,那些箭在接触到他的时候,都纷纷消失了,好像被未知的存在吞没了一般。轩辕景盛凝神而望,发现庇护对方的并不是月光,而是斗篷下的那件长衫,仿佛是月光织就,轻盈缥缈,柔软脆弱如花瓣,似乎碰一下就能撕裂,可是竟然能挡住他所有的攻势,而且将其吞噬。原本皎洁的长衫在泛着微微的红,红色随着火焰长箭的射入越来越明显,越来越艳丽,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望向轩辕宏业,想要收回自己的弓箭。他进攻的时候,轩辕宏业也没有袖手旁观,而是在吟诵着古老且怪异的咒语,仿佛一段悲戚的挽歌,每个字都能听得懂,又好像听不懂,只有那种上古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感受到无尽的苍凉,什么都没有见到,心中已经产生深深的惧意。应该快要结束了,轩辕景盛不安的心再次稳定下来,的确,这位神秘诡谲的月宫之主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可怕,那件看似普通的衣服竟然能阻挡他的千言弓,想必同样是一件神器,而且不像是月神给他的,因为月神不会有那么浓烈的血腥味。那件貌似是神器的衣服已经艳丽到近乎血色,血腥味也愈发浓重。是血,他已经确认了,那是一件染血的神器,不知道是用谁的血染的,怪不得有如此浓郁的煞气!但凡是被血淬炼过的法宝,都不是正统天界人所能接受的,因为没有谁会愿意被取血来当成材料淬炼,血本身就象征着杀戮和残忍,熔炼在法宝之中,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煞气,怨气,杀气这些令人不适的气息,只有妖魔才会用血来浸润法宝。掺杂了血的法宝,本身就是邪恶的,一旦出现,必须要尝到血味才会罢休,贪婪,鲁莽,嗜杀成性,若是没有血来祭它,甚至能将主人反噬。他想起对方在紫微宫中说出的话,坦然承认自己是邪魔的话,当时众神只当时自大轻狂之语,为了和轩辕宏业作对才说出来的,现在想想,恐怕不是赌气之言,而是实话。而且,那把剑也十分古怪,当时只是刺中了他的幻影,但也堪堪离他的本体一指之隔,只是打了个照面,那样的森寒已经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是从哪里来的?他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人,能够给他这两样诡异邪恶的神器?他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在天界不能被提起的名字,除了那位邪魔,恐怕再也没有谁能有这个能力了。难道堕仙台并没有将其完全覆灭,而是留下了什么,夺舍在长杪的身上,回来复仇了?仿佛有人往他脖颈之中丢了一块冰,寒意顺着后颈逐渐往下爬。轩辕宏业和他此时神识相通,自然感受到了他的恐惧和不安,以及所思所想,只能分出一丝心神来安抚他,让他不要胡思乱想,揣摩过多,如果真是那位,那么无需他们对付,紫微宫内殿的两位就已经动手了,如今没有出现,就说明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轩辕景盛只能暂且稳固心神,觉得自己是被那古怪的血色长衣所影响,才会有这种错觉,见轩辕宏业的吟诵已经到了尾声,也更加专注对付长杪,为对方争取时间。这种时候,一点点分心都有可能酿成大错。早在最开始,他二人的进攻都不起作用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来者绝非普通散神,甚至有上神的能力,背后的存在更是恐怖,因此没有犹豫,直接准备将那一位请出来。上神和上神之间也是有差异的,有的弱小,有的强大,而轩辕宏业自然是属于最上乘的一类,可是成为上神之后,他们会有察觉,上神并不是巅峰,在他们之上,还有更加神秘的存在,而这些存在是无法被代替和超越的。如果长杪背后真的是超越上神的存在,只有请出那位才能对付了。然而就在此时,长杪身上纯洁的月光吸收了太多的火焰,已经转化为殷红色,似乎达到了极限,蓦然爆发出强烈的绯红光芒,在光芒之中,之前被吞噬掉的所有火焰长箭都尽数被吐了出来,直直反向朝轩辕景盛射去,整个大殿之中,千百个轩辕景盛的幻影猝不及防,被自己的长箭所射中,纷纷化为一簇簇火焰,像烟火一般接连不断绽放开来。第164章 混沌顷刻之间,所有的幻影消失不见,只剩下房梁之上唯一一个真实的存在,尚且茫然地看着自己胸口处数十道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火焰长箭,将他的神魂也完全穿透。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火焰在他的全身燃烧,然而那种滚烫的灼烧疼痛,并不是来源于他自己的火焰,而是火焰外面包裹的那一层淡淡的血色。那是一种极其诡谲的火,充斥着来自于黑暗深处的神秘恐惧,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势和霸道,只是稍微沾上,他就明白,自己已经站在死亡的边缘了。千言弓是不会伤害他的,杀了他的不是自己的箭,而是那血衣。直到神魂消散的那一刻,他也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火,唯一让他欣慰的是,他最后一眼终于见到了轩辕宏业的吟诵结束,大地剧烈颤动起来。冰蓝的剑光在斩向轩辕宏业的那一刻,被一片灰黑的混沌挡了下来,硬生生在半空之中消散,古老的洪荒气息将周围包裹起来,灰黑的污浊混沌如同大雾,充斥着整个天地,无论是月光还是剑光,都被这混沌给吞噬,眼前什么也看不见。这样浓厚的混沌,就连月光也无法立即穿透。长杪一身耀眼的光华完全褪去,身上的血衣也渐渐淡成了最普通的白衣,他没有再动作,只静静凝望着前方,判断目前的处境,眼中的杀意反而慢慢平静下来。来了。轩辕景盛和轩辕宏业固然不是什么好人,是他理想的猎物,但并不算最理想的,因为上神与上神之间的差异也很大,如果他吞噬了弱小的上神,也只会是个弱小的上神,而他需要的,是最强的力量。这才是他真正的猎物,是他一开始就盯上的存在。轩辕一族最古老的存在,凶神斗移,是最古老的上神之一,和其他远古上神一样,总是陷入沉睡之中,他是当之无愧的凶神,是残暴的代表,在上古时期依靠诡谲的手段杀出一条血路,但凡是遇到的弱小生灵,都被其吞食得一干二净,直到天界的秩序建立起来,他才渐渐归隐。严格来说,他并不属于天界,而是和真龙一样属于隐秘之地中不可触碰的存在,但他毕竟也是轩辕一族的血脉,和轩辕族尚且有些关系,亦会庇佑其后代,在极端危险的情况下,轩辕一族才会用特定的古老咒语将其唤醒,以渡过危机。按理来说,来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散神,哪里需要用得上请这位凶神,可轩辕宏业在长杪的血腥味上嗅到了不平凡的存在,深知此事并非自己能够抵挡,果断作出了这个决定,在他看见轩辕景盛轻易身殒后,既后怕又庆幸自己的决定正确。这也是他第一次召唤凶神斗移的庇佑,也是第一次知晓对方的真正原形是一团混沌,他躲在混沌之中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擅自离开,只盯着长杪的一举一动。就算长杪背后是紫微宫内殿,怕也难逃此劫。长杪闭上眼睛,持剑的手也垂落下去,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陷入了沉睡之中。混沌正在侵蚀着他的神识,这种侵蚀和空气一样难以阻挡,恐怕在对付轩辕景盛时,就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侵了。若是普通的进攻,月光和血衣尚且可以抵挡,然而这种混沌是直接进入他的脑海之中,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他的判断和认知,他第一次遇到这样诡谲的手段。他陷入了恍惚之中,神魂飘飘荡荡,意识也迷离起来,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后,长杪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让钻心的疼痛强迫自己清醒。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长杪猛然睁开眼睛,捂住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刚从噩梦之中醒来。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见自己正被一个女人牵着手哄着: “等到了镇上,娘就能给小七买糖吃了,只给小七一个人买,其他人都不告诉。”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落了满身,长杪抬起头,看见一个瘦小的农妇,在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他渐渐想起来了,这是他的生母,要将他带去找人贩子换点钱财,好让一家子能熬过这个寒冬。委屈,不知是孩童的懵懂还是绝望到麻木,任人摆布,这应该是他当时的感受了。被攥着的手掌是温热的,雪是冰冷的,寒风吹在脸上生疼,这些感觉无比真实,真实到让人分不清现实和虚妄,懵懵懂懂陷在其中,好像千百年都是大梦一场,醒来依旧在原地徘徊。长杪闭上眼睛,凝聚心神,妇人催促的言语,漫天大雪的寒冷,又渐渐远去,随即是一阵疑惑的问话: “妙妙,你闭着眼睛做什么?”这声音有些熟悉,可他想不起来了,直到对方又笑道: “妙妙,按规矩来说,婚前我不应该来找你,可是我实在想你,就偷偷来看你一眼。”长杪想起来了,这是他第一任夫婿,他被逼迫联姻,此时应该是最痛苦和绝望的时候。他没有睁开眼,继续慢慢摸索着。耳畔传来了许多声音,是他在凡尘过往中所见过的经历过的任何事,有他的憎,有他的怨,有他的愧疚,就是不曾有喜悦。这些都是他最痛苦和煎熬的时候,放在过去,是他再也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可是现在,他的心没有一点波澜,只有冷静地分析。心神凝聚如冰,长杪逐渐摸清了对方的手段来。寄余生给他的天书之中只简单介绍了这位凶神的名字,手段诡谲,不要接近,现在他大概明白,斗移是人心中的怨气所话,一切积怨都能被其堆砌起来,让人陷入过往无法自拔,最终在混沌之中消磨完自己的性命,直到神魂俱散自己都不知晓。无论是谁,走到成神这个位置,都不可能是纯粹的,内心总有不为人知的积怨和憎恨,以及尚未完成的执念,尽管平时藏在内心深处不会显露出来,然而隐藏不代表消失,只要存在就会被挖掘出来。所以修士飞升皆需斩断尘缘,以免日后影响心境,可惜能做到的寥寥无几。无论是神还是仙,绝大多数的一生中,总会有遗憾和不甘,怨恨和愧疚。可惜这样的手段对待别人尚可,对他来说起不了太大作用,只因他早已为成仙做足了准备,斩断前尘,没有情丝,那些许许多多的过往,无论是愧疚还是憎恨,无论是人和事,都已经被他结或者放下,故而影响不了他的心神。他很清楚这是幻境,然而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过往依旧围绕着他,不断重复和纠缠着,仿佛深渊中的恶鬼,伸着怪异的手一定要将他拽到其中,而此时的他,除了能够凝神静心之外,一点神力都用不上。若是无法离开幻境,即使神识清明,他也会被硬生生耗死在过往中,不得解脱。这个时候是不可以慌乱的,一旦心神有一点动摇,都会被对方乘机侵蚀进来。将外界的影响暂时搁置,长杪开始审视自己的灵体,在经过成仙成神的淬炼之后,他的灵体变得更加纯粹透明,隐隐散发着冰蓝色的光辉,而在灵体的最中央,他从前元婴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他,同样是透明的,微微泛着冰蓝色的光,正坐在一片虚空之中,端端正正地打坐,闭目养神。这个小小的神体缓缓睁开了眼睛,停止打坐,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很快,一只手的掌心之中凝聚出一把冰蓝色的匕首,他将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割去,殷红的鲜血立即顺着手腕流淌了出来,滴落在周围的虚空之中,那间冰蓝色的光华大盛,照亮了一切。小小的神体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继续加深了自己的伤口,鲜血仿佛河流一样,缓慢而平静地流淌着,直到璀璨的冰蓝光芒占据了整个虚空。长杪猛然睁开眼睛,耳畔的那些嘈杂的过往之声统统消失不见,面前出现的,仍旧是一片混沌,只是他浑身被冰蓝色的光芒庇护着,混沌无法侵蚀他。混沌在缓缓散去,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叹息: “好狠的心,竟然不惜伤害自己的灵体。”长杪抬起眼,四周的混沌还没有散尽,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只觉得大脑被一波又一波的晕眩不断袭击着。那个声音再次开口,带了些许审视: “你的内心,竟然没有什么执念么?”“有。”长杪这一次平静地回答了出来, “只是你太愚笨,找不出来而已。”那个声音颇有兴趣问: “什么东西是我还找不出来的?你藏在了哪里?”长杪没有回答,只是扬起了手中的剑,神力再次回到了他的体内,剑光大盛,划开了周围的一片混沌。他唯一的执念,早就被深深埋藏起来,谁也察觉不到,自然不是一介凶神所能发现的。灰黑的混沌已然被冰蓝色的剑光代替,那个声音发出了诧异的一声“咦”之后,再次笑了起来: “有意思。”灵体的疼痛远非常人能够忍受,若不是不得已,没有人愿意伤害自己的灵体,长杪的神识和意识都渐渐变得迟缓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能看着未知的远方,但身体依旧挺拔着。他这才知道,原来灵体受伤是这么疼,只是划破手腕就这么疼了,若是取出脊梁骨,怕是得再疼上千百倍。可是当初根本没有这样的疼痛,是谁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疼?“是你的头颅。”他最后说。他所眷恋的远方,藏着他再也看不到的情郎。第165章 像和上神的战斗,只是瞬息之间的破绽就能丢了性命。长杪虽然自伤灵体从幻象中挣扎了出来,然而疼痛带给他的晕眩以及往事涌上心头后的分神,都让对手有了可乘之机,灰黑的混沌在他晕眩时最脆弱的一刻再次侵蚀了他的神识,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他没有坠入幻象之中,而是看见自己的神体外侧多了一团混沌。真实里的血色在弥漫,清空了所有浓厚的混沌,然而四周不再是轩辕家的正殿,而是一个空旷幽深的山洞,洞中黑乎乎的,除了石头什么也没有,不远处有一点光亮,似乎是洞口,可以隐约听见清脆的鸟鸣。洞中只站着长杪,一动不动,仿佛神魂已然离去,只留下了一具空的躯壳,身上的月光换成了血光,有种诡异而妖艳的美丽。灵体之中的小长杪手腕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抬起冰冷的眼眸望向不远处的混沌,他的脸上没有面具,然而周围被寒气保护着,让对方无法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沉静开口: “侵入别人的神体,这就是你的能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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