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治安局离开时,李庆一颗心几乎是沉到了谷底。
从试炼境归来,世界好像在一夜之间就大变了模样,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所有的麻烦事一股脑的抛过来然后就撒手不管,全要靠人自己去解决。
顾长明没有危言耸听,他的说辞与离开试炼境前王崇明给出的说法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边境沦陷已是必然,在南联盟军队全面撤退的当下,聪明人应该早点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内忧外患,这四个字用来形容现如今的福永实在是再适合不过,突然出现至今却探不到半点消息的楼小川、不知目的许仙师和与之狼狈为奸的陈恪安、本该撤走却有牵强留下的万象议会文先生……每一件事都只是开了个头,烟云弥漫,扑朔迷离,要想弄清乃至于解决其中的任何一件谈何容易,也不怪方才见面时顾长明自始至终都是一脸严肃,面对这种局面,换了谁,只怕都笑不出来
家属区的位置十分接近治安局,一路走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庆只觉得街道冷清了许多,行道树虽然仍是茂盛,忠诚地坚守着各自的岗位,但怎么看,都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李庆的本意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歇脚,整理一下思路,可房门打开,当他看清房中的景象时,整个人不禁微微一怔。
开门的是周琪姵,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由她来开门合情合理,但除了她这位主人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三道青春洋溢的曼妙身影,陈淳、许子舒以及那位与她们形影不离的闺蜜张梓璐。
更让李庆感到奇怪的是,他竟然在三人的身上感应到了淡淡的源质气息,不是致命的污染,而是特意留下的某种印记。
李庆进门的动作霎时顿住,转头看向周琪姵,虽不说话,但眼中的神色却已经将心中的疑问表露无疑。
她们三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琪姵微微摇头,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李庆眼角一抽,无奈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进了屋子,板着脸,道:“你们不忙着撤离,还有闲心往我这里跑?”
他的选择是先声夺人,直接抛出一个大家都应该关心的事件,主动引导谈话的走向,而不是让陈淳等人先开口占去先机。
果然,此话一出,包括周琪姵在内的四女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张梓璐一向是最活跃的那个,当她们三个形影不离的好姐妹一起出现时,似乎一直是她来充当对外发言人的角色,陈淳与许子舒的较为矜持,尤其是在面对李庆时,许子舒还好,陈淳的矜持甚至带上了些高冷的意味。
“什么撤离?你在说什么?”
“北联邦打过来了,漳平市已经被占领,联盟军队全面撤离边境,福永的沦陷也就是这半个月里的事情。”见四女这副模样,李庆先是奇怪,但很快这奇怪就变成了了然,这类消息该属军机机密,这件事刚刚传入福永,知情范围该是不大,陈淳三女虽然都是高官富贾家的子女,但要作为第一批知情人,仍然是不够资格。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就是不知道黄仲行、陈恪安等人打算何时将此事公之于众。
这个消息,对于四女来说无疑是震撼性的,就连陈淳都不禁露出了愕然之色,张梓璐小嘴微微张开,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你,你在开玩笑吧?”
李庆摇摇头,道:“事实就是如此,半个月,这个时间可能还是保守估计,市政府大楼正在开会,想必不久之后,你们的父母就能得到消息,你们若是不信,到时候可以再向他们确认。”
四女都沉默了,屋子陷入了某种微妙的寂静,事关重大,李庆又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不像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故意编造的谎言。
就在这时,房门又被敲响,来人似乎很是着急,将房门拍得砰砰直响。
周琪姵赶忙将视线从李庆身上移开,小跑着过去开门。
“你们果然都在,李庆你也在,太好了!事发突然……”
来的是王宝,此刻的他一脸焦急之色,正要说什么,就见房间内陈淳几女都是面色有异,又瞥见一旁神情淡然的李庆,王宝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试探地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如果你是说漳平沦陷,福永即将步漳平后尘的话,我刚才已经跟她们讲过了。”李庆淡淡道。
作为市政府办公室的一员,顾长明的秘书,在顾长明离席后王宝便也随之离开,他知道陈淳几人的动向,所以在得到消息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里,却不想李庆的消息竟也如此灵通,先他一步带回了音信。
王宝也不纠结,脸上的焦急之色褪去少许,他从兜里摸出一个五边形的小巧物件来,道:“你给我的这个东西最近反应很是活跃,我本来还没在意,现在想来,其背后的原因可能不简单。”
“这是什么东西?”张梓璐好奇地问道。
在王宝拿出这个五边形的物件时,李庆的眉头便不可察地向中间聚了聚,本不欲作答,但念头一转,解释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掌握着超越凡俗的力量,我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我们将自己力量的来源称为源质,这个装置则可以探查到一定范围的源质波动。”
这还是李庆第一次毫不避讳地向他们说起超凡力量与源质的事情,许子舒和周琪姵最为平静,虽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但在宁浦的经历让她们多少都涨了些见识,也隐约知道一点李庆超凡者的身份,所以也就不怎么意外。
陈淳清澈的双眸中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心中那块悬在半空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那夜李庆出手,光线太暗,虽是有七八分的确信,但却太过梦幻,随后在福永百货的偶遇,李庆的沉默又让她心中忐忑不已,七八顿时变成了五六,而现在,听到李庆亲口承认,她这才真正确信,那天夜里救她的人,的确是李庆无疑,那个让她“等”的人,也的确是李庆无疑。
张梓璐睁大了眼睛,比刚才听李庆说起漳平沦陷之事时还要吃惊。
不管几女作何反应,李庆面色凝重,“你都是在什么地方探测到源质波动的?”
“最近我在跟一个调研,几天之中走遍了大半个福永,很多地方都有反应,找不出规律。”王宝不假思索,这个问题他早就想好了答案。
这时,许子舒突然插话道:“听宝哥这么一说,我这几天也觉得不大自在,偶尔抬头看天就感觉天空有些失真,像是被罩在什么东西里似的。”
李庆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谁?”
突然,李庆心念一动,身动如风,眨眼间便越过王宝冲出了屋子,几人不明所以,连忙跟上,来到门边,就见李庆一手抓着一个人的衣领,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张传单快速浏览着,越看,他脸上的神情便越发凝重,到了最后,手腕一抖,虚化的银色光芒跃动,那张传单像是经历了一场风暴,瞬间就被隔得七零八碎。
“是谁让你发这个东西的。”
或许是被这一手震住了,也或许是此刻的李庆神情太过迫人,那人本来还抓着一沓传单,手上一松,刷啦一声就全落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
李庆懒得再听,手臂一推,直接把人摔在了地上。
“那就滚。”
王宝等人走过来,捡起散落的传单一看,都是脸色大变。
……
自从北联邦越过缓冲区开始推进后,联盟军中的医疗机关每天都人满为患。
南联盟前线指挥部第十八集团军卫生所的一间病房中。
“将军,王千夫长醒了!”
听到副官的话,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快步来到病床边,病床上的人眼中还有残留的茫然,而这位手掌数万人兵权的南联盟第十八集团军副军团长兼第三军军长却是有些激动。
“崇明,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顺利完成阻击任务的王崇明,回到大部队报道后本来是回了自己的军官宿舍,一倒下便直接进入了试炼境,可惜“睡”得太久,被送入了卫生所里。
“……”看清周围环境,稍一想就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的王崇明只觉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跑来,先是敲了敲门,得到首肯后,进屋啪地打了个立正,大声道:“将军,上峰急报!”
中年男人抬起头,吐出一字:“念。”
王崇明刚想说什么,中年男人却先他一步,轻轻按了按手,示意无妨。
那人拿起手中的信纸,念道:
“新历207年8月31日,为捍卫疆土,抗击侵略,我军第十七集团军全军上下八万五千四百六十九人壮烈殉国……谨发此函,传阅众将,铭第十七集团军之大义。”
……
襄陵,赵府。
“小姐,虽然今天是休息日,但也不能睡这么久啊,都快睡成猪猪了。”枣糕幽怨的声音响起,最后那句则是低头嘀咕。
赵紫涵伸了个懒腰,发梢上像是染了一层银辉,随着她起身下床,这点银辉很快淡去,直至消失不见。
枣糕的嘀咕她自是听在耳中,但以她们的交情,赵子涵也就不跟她计较。
“今天我有什么安排?”
枣糕鼓了鼓嘴巴,不假思索地道:“今天晚上您要和老爷、夫人一起出席隆庆集团举办的晚会,下午则要和夫人一起去朱议员家喝下午茶。”
站在玉石打造的梳洗台前,赵紫涵好看的眉毛微微一皱,道:“晚会我知道,但这个下午茶是怎么回事?”
枣糕道:“是夫人刚才托人捎过来的话,估计也是临时加的。”
“这样啊……”赵紫涵看着镜中美丽的自己,悠悠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生活,她该是习惯了。
但想到试炼境中王崇明说的那些话、拜托她的事情,不知怎么的,赵紫涵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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