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上午十点半,我争取一天给你们讲完……”
随后,我从午饭一直讲到了晚饭,把白日祭完整地叙述给了两名精神疾病患者。然而,他们两个出奇地平静,当我讲完时,马穗和李唯念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
“所以,李紫梦救了你。”马穗转过头盯着我说,
“差不多吧,如果现实中真的存在李紫梦的话。”
“行了,今天聊的够多了,洗洗睡吧。”李唯念把吃完的餐盘拎了起来“马穗,你跟我过来一下。”
等了半天他们俩也没回来,我把餐盘送到洗涮处,就回病房睡觉了。马穗是我的室友,他比我小几岁,平时不太说话,一说起话就亢奋,像是个播音员。强迫症很厉害,有时候一句话要重复好多次,也很热心,只要他发现谁需要帮助,就会追问个没完没了。
“李姐犯病了。”马穗走进来悠悠地说“可能今天说的话太多,刚才倒了,抽了,抽了之后,被抬走了,被抬走了。”
“今天说的是太多。”
马穗没接话,一头倒在床上,小声嘀咕着“能行能行,能,能看到能看到,能行。”不一会就睡着了。
我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午后的放浪谈资,我们消费着彼此仅存的精力,在这样的一个围栏里,疯狂述说,不求回应。第二天,李唯念较往常有些离奇,其实在这里离奇并不是什么离奇的事,主要是李唯念一直把马穗剥离开我的身边,终于在我上厕所的时候,马穗跟了上来。
“你要找她,李紫梦。”马穗也没有脱裤子的打算,就站在门口静静盯着我,
“你我还是谈谈围棋便好。”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马穗之前就总有天马行空的想法,而且一旦给予他一些开头,他就会无止境地追问和实行下去,如果得不到彻底解决,便会无比狂躁。
“你应该去找。”马穗字正腔圆,
“马穗,你这个王八蛋,你要干什么!”李唯念在外面大骂着就跑了进来,马穗一把把她推开,跑了出去。
“小唐,你别搭理马穗,他最近犯病了。”李唯念说着也走了出去。
午饭时,马穗没有坐在我旁边,而是远远地盯着我,我礼貌地对他微笑一下。只见他把勺子放在嘴里,拼命往下咽,呕吐物已经从嘴角流出,仍旧死死盯着我。我大喊护士来阻止他,这时候病人们一阵骚乱,马穗挣脱护士向我爬过来,对我说:“你要去,你要去的。”
马穗说完,我直接躺在了地上,嗷嗷大叫起来:“斑马牛来了,斑马牛来啦!要把精神病院踩踏了,快来人啊,斑马牛和河马牛都来了。”不一会护士冲出来把我带回了隔离间,我被扎了一针镇定剂,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经晚上了,我睡的浑身发麻,旁边坐了一个男护士,发现我醒了他从外面拿回一盒盒饭递给我,我喝了点水便默默吃了起来。
“今晚我就在这睡了行不?”我边吃边问,
“为什么呢?”他低着头玩手机,并没看我,
“不想马穗烦我。”
护士没说话,等我吃完还是让我回到了病房。
本想继续装病,让他们给我再来一针镇定剂,只要可以逃避马穗就行,我知道他会追问起个没完没了的,但又怕打多了针伤害脑子。
回到病房,马穗睡得很沉,手里抓着一根香蕉,他总是抓着一根香蕉,说有安全感。马穗的故事我从未听他讲过,不过院方似乎对他特别看重,其实他没犯过几次病。马穗在院内的关系很简单,他总是在观察事物,然而我从未想了解过精神病人的视线以及思想,我不是人类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马穗的行为怪异程度超过了我的接受能力,所以除了下棋我不与他对话。
平时马穗大多数时间都是自言自语,或者与我下棋,我是先认识的马穗,后认识的李唯念,他们俩有时也会单独聊聊天,不过由于马穗聊天太过于生硬,后来我同李唯念的关系更要好一些。
彼时,窗外的天色散发着墨蓝,光污染并不严重的这里,也没有看到繁星,但就像是提高了眼睛的感光度,亦或者是刚刚从镇定剂中清醒过来。晚上的夜空无比清晰,夜色极为绚亮。把枕头放在脚底,掉转身子,面向窗外,在小小的窗框里,外面的天空蓝得发紫,像一片倒垂的湖,我想象着、寻觅着湖中的泛舟,这扇宁静的夜空给了我无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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