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郡里来了一批官差,正往我们县衙赶来。”
有衙役火急火燎的闯进大厅喊道。
“郡里来人了?有多少人?”
杜长平吃惊道。
“约有五百多人!我们的守军本想拦住他们,不让他们进城,可他们的先头部队全是骑兵,直接冲了进来,根本挡不住!”
衙役擦汗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人?竟敢擅闯县衙!”
衙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外面在大声的吵闹。
“莫不是那王秦来问罪了?”
“俞家派出的杀手,不是武国的专业团队吗?怎么还未成功?”
杜长平等人震惊道。
“将茶县县衙给我全部围住!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
郭树平站在茶县县衙外,派头十足的指挥。
心里自是既兴奋,又担心。
兴奋的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卑躬屈膝的活着,何曾有一天像今天这般风光。
担心的是王秦能否摆平俞家,俞家的恐怖,郭树平十分了解。
一旦失败,他的这条命肯定会交待在这里。
而他已无退路,谁让他上了王秦的这条贼船。
杜长平立即带领一大帮官吏朝外走去,并命令县衙的衙役、官差集合,好随时应对郡里的问罪之师。
“去俞家报声信。”
杜长平左思右想,对一名心腹嘱咐道。
“我立即就去。”
心腹匆匆离去。
马辉对掌握茶县府兵的千夫长郑和道:“老郑,让你的兵马赶紧封闭城门,不能让一只苍蝇进出,我感觉来者不善。”
郑和皱眉道:“那王秦既然敢派人来,想必是做好了进攻茶县的准备,我们若是和他派来的这些人发生冲突,或者说,杀了他们,肯定会给王秦借口的,到时,在朝廷眼里,我们可就是谋反。”
马辉道:“有俞家在,杀了王秦都没事,何况是他派来的这些狗腿子。”
杜长平道:“老马,凡事还是请示俞家,让俞老爷子做主比较好,我们切不可擅作主张,杀王秦的确没事,但俞家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啊,还不是派刺客暗杀吗?”
马辉被杜长平训斥一番,不吭声的默默点头。
当杜长平一众人还未走到县衙大门时,郭树平已经带人冲了进来,丁富冲在最前面,战刀横在胸前,面色严肃,那神情仿佛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谁敢上前抵挡他,他就杀谁。
“敢问是哪位大人来咱们茶县?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就这样闯进来,也太不拿我茶县当回事啊?”
马辉瞪眼道。
郭树平冷笑道:“不把你们茶县当回事?你们这些小小的官吏,把郡里当回事了吗?郡丞大人召集诸县官吏议事,无论大小,全都到场,唯独你们茶县不来,怎么,你们想学文鸿造反吗?”
杜长平吹胡子道:“这位大人,休要乱扣帽子,我们大家一直以来勤勤恳恳从政为民,没有半点懈怠,没去郡里,实在是公务缠身,走不脱啊!新上任的太守大人素有明事理之称,断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我等计较。”
郭树平皱眉道:“你休要以为拍太守大人的马屁就能蒙混过去,今天我们来就是彻查尔等渎职之罪的。”
“我们哪里渎职了?上官也不能随意冤枉下属的吧!”
杜长平大声道。
马辉等人纷纷附和。
“冤不冤枉,你们心里清楚,而我们亦要彻查以正视听。”
郭树平一摆手,示意丁富等人拿下杜长平等人。
丁富等人早就迫不及待,见状迅速上前,而马辉等人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一个眼神使给左右,县衙的官差们纷纷拔刀向前。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杀气冲天。
郭树平见状冷笑道:“怎么,你们以武力抗拒,是想造反吗?”
杜长平不甘示弱,“你们污蔑忠良,以大欺小,我等不服!”
郭树平呵斥道:“若有不服,大可上诉至朝廷,但你现在以武力拒捕,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我可依律当场斩尔等!”
郭树平话音一落,便见几名将士拖着一个衙役走来,说道:“大人,此人欲翻墙逃走,被我等抓获!”
杜长平等人眼神一冷,那衙役正是他打发去给俞家报信的心腹,居然一翻墙就被抓了,真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他们现在只能期待俞家能够收到消息,赶来解围。
否则见郭树平阴狠的模样,是真有可能让他带来的将士斩杀他们。
县衙的官差衙役加起来才百八十人,而郭树平带来的人有五百之多,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守城的府兵倒是有千把人,但千夫长郑和也被困在县衙里,命令传达不出去,那些府兵就无法前来增援。
杜长平等人心慌意乱,强作镇定道:“我们都是朝廷命官,岂容你随意斩杀,便是太守大人在此,也不能肆意妄为吧。”
郭树平心中一横,“你有什么话,等到了牢房里再说吧!”
说完,郭树平一摆手,丁富等人再也按耐不住,向前扑去。
马辉、郑和等人都是武官,心知不能束手就擒,立刻从旁边的官差手中抢过刀来,和丁富等人拼斗起来。
郭树平目光冷冷,心中感慨,这辈子竟能带兵围攻县衙,够他以后吹一辈子的了。
眼见双方厮杀的越来越激烈,不断有人倒地,哀嚎、流血。
杜长平等文官心急如焚,因为他们人少,根本不是丁富等将士的对手,或擒或死都只是早晚的事。
“住手!”
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石破天惊,惊得郭树平一抖。
“哒哒哒!!!”
大地轻微的颤动,巷角,一大批战马狂奔而来,战马上,是全副武装的男子,个个手持弯刀,头裹黑巾。
“是俞家的马队来了!咱们有救了!”
杜长平等人兴奋的握拳。
楚国律法规定,严禁私人携带兵器或者打造兵器,但随着时间推移,朝廷法纪松弛,官府对民间的兵器管制已经松懈,越来越多人眼见世道不太平,便开始私自铸造兵器用以防身。
像俞家这般肆无忌惮的使用兵器,并武装私军的,放眼整个大楚,都找不到几个,没办法,谁叫他们有钱呢。
“喔呜!”
大约有两百多骑兵,怪叫着挥舞着弯刀,将郭树平等人反包围起来。
“你们是何人?想造反吗?”
郭树平知道这是俞家的马队,但还是明知故问,并呵斥。
“我们是什么人?”
“兄弟们!告诉这些白痴,我们是谁?”
带头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三角眼,满脸的暴戾之气。
“我们是俞家军!”
骑兵们齐声大吼道。
“俞家军?你们想干什么?造反?”
郭树平暗暗捏了把冷汗,喝问道。
“老东西,不要用造反这个词吓唬我们,小爷我不是被吓大的。”
年轻人昂着脖子,鼻孔朝天道。
“我不管你什么俞家军,狗家军,也不知道你是吓大的,还是吃奶长大的,请你立刻带上你的人离开这里,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郭树平硬着头皮道。
年轻人名叫俞飞,是俞家最受宠的嫡子,从小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养成了不可一世的性格,自认为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听到郭树平带有讥讽的话后,顿时怒不可遏,“老东西,骂谁是狗家军,你今天敢来茶县,我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郭树平又捏了把汗:“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就如此大言不惭!”
“给我剁了这老东西的一双腿,再割了他舌头!”
俞飞怒道。
“是,少爷!”
两百多骑兵立刻扑上前,吓得郭树平连连后退,招呼左右上前抵挡。
“噗!”
“噗!”
“噗!”
步兵在骑兵面前,毫无优势可言,几乎是片刻功夫,就有数十人被俞家军斩于马下。
“造反了,俞家要造反了!”
郭树平大喊。
“老东西,聒噪的很!”
俞飞冷笑着盯着吓得脸色苍白的郭树平道。
杜长平等人见形势急转直下,个个惊得目瞪口呆,暗叹俞家越来越无法无天,竟敢公然派出马队围剿郡里的官差衙役,丝毫没有顾及的意味。
由此可见,俞家背景之深厚超乎他们的想象,他们根本不担心会引起朝廷的镇压,说明他们在朝廷的核心中枢有关系,可手眼通天!
“王秦那个胆小鬼不敢来,派了你这么一个老东西,真是笑话!”
“若是王秦那个王八蛋来了,小爷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不过当了一个小小的湖郡太守,就真以为自己是湖郡的天了?”
“小爷我一定会让他知道,顺我俞家者昌,逆我俞家者死!”
“哦,现在就算他跪在地上当一条狗,求我们俞家饶了他,我俞家也不会放过他。”
俞飞嘚瑟的喋喋不休。
两百多骑兵往来纵驰,不断挥刀劈砍,向前扑杀,马辉、郑和带人从里向外冲杀,内外夹击下,丁富等人大败。
而此时,郑和的府兵,也在朝县衙集结。
“老家伙,惹了俞家,让你死无全尸!”
杜长平松了口气,恶狠狠的骂道。
郭树平浑身颤栗,他此前在心里有过多次猜测,俞家会以何种方式干预他们,但没想到会是直接动用武力,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用。
这意味着,俞家和王秦只能有一方可以活到最后。
从明面上看,王秦代表朝廷,胜算最大。
可实际上,俞家财大势粗,敢肆无忌惮行事的背后,实则是有人在撑腰,这样想,王秦一点胜算都没有。
但他已经上了王秦的贼船,是不可能轻易脱身的,只有拼死一搏,才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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