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之鹊骤然觉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场家庭伦理大戏。
老太在她背后大骂林盛,“我不认识你,我和你没有关系,欢儿,你快带娘亲走吧。”
林盛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耐烦,语气也冷了,“欢儿早就不在了,娘,快和我回家。”
“我不去,我已经找到欢儿了,我要和欢儿一起回家!”
“林欢不会回来了,”在外人面前林盛已经维持不了体面,直接抓了老太的手,“您不要再执迷不悟,快回家。”
老太挣脱不过儿子,转而求助般地望着温之鹊。
林盛歉然:“抱歉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随即就要拉着人走,没两步后突然一顿,眼前多了两个壮汉挡住了去路。
“林公子,等一下。”温之鹊的声音响起来。
林盛愕然,“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咯,”温之鹊摊开手,“毕竟这位伯母口口声声说与你没关系,既然让我撞见了,那便不能这样让你糊里糊涂把人带走了。”
“可她就是我母亲,”林盛有些激动,“前段日子受了刺激便成了这个模样,你看她神志不清犹如三岁孩童,所说的话也不能尽信之。”
“就是因为她现在是这个模样我才要管,”温之鹊笑了笑,“毕竟我也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
林盛头疼不已。
老太见情势变了变,趁他不注意挣开了手腕,又来到温之鹊身后,“欢儿,我跟你走。”
“那你待如何,”林盛的眉头拧了起来,“或者直接去见官,让知州大人评说?”
温之鹊摇头。
她其实已经信了八分,毕竟林盛不像是演的,老太这个年纪,他若是要说谎也不见得会特意找这么个疯疯癫癫的人做母亲。
“现在已是晚间,知州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又何必打扰,既然你说他是你母亲,想来便是住在一起的,我们一同去你府上看一眼便知分晓。”
林盛爽快答应:“那姑娘请便吧。”
等在往林家去的路上,老太终于反应过来:“欢儿,你要和娘回家了吗?”
温之鹊点头。
几十岁的人此刻就如一个孩子一样开心,紧紧握着温之鹊的手不松,“娘亲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好不好?”
“好。”
老太顿时笑开了花。
林盛看着她俩这个样子,神色动了动,眉间尽是落寞。
温之鹊想了想,快步走到他旁边,“林兄,一路无趣,不如咱们话话家常?”
林盛没说话,温之鹊就当他默认了,直接道:“你有个叫林欢的妹妹?”
对方过了许久才点头。
温之鹊想了想,再道,“她去哪里了,伯母是因为她而变成这个样子的?”
林盛顿了顿,看向温之鹊的目光多了一丝别的,“姑娘既然已经相信她是我母亲,何必还要跟着我去一趟。”
“我说了就是路见不平而已,而且我对你母亲挺感兴趣的。”
“感兴趣?”林盛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个大夫,刚才见到你母亲这个样子,便觉得事有蹊跷,也许有法子可以治好她。”
林盛微微睁大眼,脸上尽是怀疑之色。
“不信?”温之鹊笑了笑并不在意,对方不信她也是正常的。
“你当真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自然得亲自把了脉才能知道,”温之鹊道,“总不能在大街上就给人看病吧。”
林盛心里挣扎了一会儿,随后停住,所有人都跟着停下来。
他转过身对着温之鹊,恭敬地行了一礼,“若是姑娘肯为林某母亲治病,这一生都将铭记您的恩情。”
“别这样严肃,”温之鹊摆手,“作为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职,你何需如此郑重。”
林盛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黯了下来,摇摇头,“天快黑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
一行人加快了两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林家和温之鹊想象得差不多,府邸算大的那种,院落古朴有致,看起来像书香门第。
唯一奇怪的,一般这样的人家家中肯定会有一些名贵的字画,精致的摆件之类的东西,然而林家却是光秃秃的,唯一能算有钱的东西,还是大厅前头的一块牌匾。
林盛将人引到堂内,在温之鹊的劝说下,成功地给他母亲把了脉。
终了,他有些紧张地问,“姑娘,请问如何?”
温之鹊的脸色很轻松,从身边拿起备好的纸笔,很快就写了一张药方出来,“你按照这里所写的去熬药,每日只需服一回,不出十日她的症状便会有明显的缓解,也会大大减少失控的次数。”
林盛捧着药方,目光激动,隐隐泛着泪:“多谢大夫,多谢大夫!”
然后就要离开去抓药,温之鹊连忙叫住了他:“这病不急于一时,我看她今日已经被安抚住了,你大可不用现在就去抓药。”
“是在下唐突,姑娘莫怪。”
经过此事。林盛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对待温之鹊只剩下了恭敬。
“既然病已经看了,那接下来我就要收诊金咯。”
林盛一愣,脸色有些尴尬,“应该的,您说得对,我这就去取银子来。”
“慢着。”温之鹊又叫住他,心里感叹这人这么就变成了这么个急性子。
“这个诊金我不收你的钱,只需你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
林盛的瞳孔缩了一下,眼里已经有了些别的东西,“敢问姑娘是何人,问在下这些事做什么?”
温之鹊听见他的语气已经变了,心里明白了什么,“我要问的东西,想必你也察觉到了,但我不勉强你,若是真的不愿意说什么我自然不会逼迫于你,只要你心甘情愿。”
“我……”
林盛在犹豫。
温之鹊摇了摇头站起来,“你既然不愿我也不逼你,关于令堂的病,我既接了就会管到底,往后每段时间我都会派人给你送药方,若是有别的,可以来知州府衙寻一个叫清平的人,告诉他找温大夫即可。”
林盛在听到“府衙”两字之后心中一动,温之鹊已经走了几步,“天快黑了,我也要回去了。”
一,二,三……
默念到第三下,林盛果然道,“大夫且慢。”
温之鹊背对着林盛,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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