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淮直接指出了这句话,林琅却没有说话,在她眼里,太后是个十分复杂的人,是她要求皇帝不许废掉太子,但又是她一直对萧钰冷漠以待。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林琅一直搞不清楚,她过去试图从太后口中套出缘由,但太后总是三言两语换了话题,仿佛这件事的原因让太后忌惮。
这件事一直是林琅心里疑惑的地方,但她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于是这件事情也只好短暂的搁置了下来。
如今云淮旧事重提,她不免又想起太后那诡异的态度,但想归想,她不能被云淮的话语牵着走,至少现在她不能成为云淮的棋子,她拒绝道:“太后对你而言是仇人,但她一直护着萧钰,就这点而言,对我而言就不是一个麻烦的人。”
云淮他没有反驳林琅的话,只是道:“罢了,你终归是会见到太后本来的面目的。”
“说得也是,人都有两张面孔,若不是前世,我哪能见到你第二张面孔呢。”林琅不免想起了前世,话中带刺。
云淮没有接她的话,他不再将言语落在这上面,而是换了个话题,他略带好奇地问:“你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一直以长公主的身份活下去么。”
云淮这种态度让林琅觉得自己一拳打进了棉花里面,十分无力,她只好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为何成了这个身份,但我知道你不会长久的用这个身份,只是等换了身份之际,你必然会伤心,那人是喜欢上长公主的萧娡,而不是燕州的林琅。”
云淮这话说得十分清醒了,林琅的那个喜欢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谎言,她不会因此而伤心,但她不会为那个虚构的人伤心,但面对萧钰,她恐怕无法这样谈笑自若,说自己没有一点情绪。
云淮这话确实给她泼了冷水,他是在提醒自己:萧钰喜欢上长公主的萧娡,而不是燕州的林琅。
林琅一下子变得闷闷不乐,原本试探林琅的云淮瞬间心情一沉,他原本以为林琅的话不过是一个编撰的借口,可如今难道她真的动情了。
想及此,云淮只觉得伤口又在隐隐的作疼。
只是如今林琅仅仅是陷入情绪的波折,还未真正确定自己的感情,云淮可不希望见到不想见到的一幕,于是他又换了一句话:“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会成为长公主。”
“那你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霖国的虞楚。”林琅没有回答云淮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他。
云淮知道林琅心底里带着戒备,不过他自己时日无多,心里虽然酸涩,但也确实没有想计较什么。
生死一剑之后,他看开了许多,如今支撑他活下来的,他想也许只有复仇一事,前世他抛弃云家,投身霖国,而后霖国只见他做为棋子,而云家也当他是叛国人。
前世他得到了很多,但失去的更多,如今一朝想起,他想要复仇,从太后开始,再到虞临。
至于林琅,前世这个被他背叛的人,无论她如何对待自己,亦或是自己如何补偿她,都无法弥补当时的过错。
云淮只是笑了笑,道:“因为虞临会在宴会上揭穿我的身份,让大雍陷入混乱。”
林琅没想到云淮一开口就说出一番大事,不过这件事是虞临能做出来的。
她不赞同的看着云淮,颇有种很铁不成钢的意思,毕竟云淮可是前世坑到她的人,怎么会这么甘心做虞临的棋子,“你不会就这么答应他了吧。”
云淮眼中一下子冷了起来,他道:“这件事自然不是他说的,但我从他的行动中推测出来,大雍原太子的儿子,竟然被太后逼得连大雍都待不下去,只能依靠霖国,等这件事爆出来,一定满朝哗然。”
但事情并不会如同云淮所想,她继续往下猜:“但皇帝已经在位数十年,他做事虽是偶尔昏庸,但大事上并无错漏,就算是你是原太子之子,也只能引起一时的讨论,他们不会让你好过的,这件事只会引起一段时间的波澜,到最后只会是你受伤。”
云淮当然知道林琅的猜测才是接下来的发展,于是他又道:“虞临也知道这件事,他在朝中的细作会帮他散布谣言,引得君臣离心,而这时他的人会动手,内外夹击,前世的时候你不是体会过他的手段么,他用毒用蛊都是一流,会控制些奇怪的药人,虽然最后还是被你解了。”
确实,那时候林琅在前世在边境,就遇到了那些奇怪的药人,在林琅的医术之下,那些并不是问题,林琅还听闻虞临被她搞得气急败坏。
不过那是前世的事情了,这一世她的师父和她之前一直在燕州修行,就算出了燕州也不过是在途中隐姓埋名得救人,名声并没有传太远,因而虞临也根本不会知道大雍还有人能解开他的毒和蛊。
“所以虞临想让他的药人在皇宫惹出乱子,然后他再发出消息,让边境的人一呼百应,直冲大雍。”虞临的麻烦就在这里,就算他如今四周无人,可一旦蛊毒发作,那大雍的百姓就都是他的人了。
“是,所以你就是能救上大雍的人。”
“你不是和虞临合作么?”林琅十分好奇云淮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和他前世坚持的不同。
云淮道:“虞临的目的是成为大雍和霖国之主,近而吞并周边之国,我前世已经自尝和虞临合作的苦果,如今总不能再犯。”
“所以你想……”
“灭了虞临,以及太后,这样我这辈子也就可以无憾了。”云淮终于说出他的目的。
林琅没想到云淮竟然是打得是这样的主意。
不过她并不全信云淮说得话,毕竟他真真假假,全信了反而会坑到自己。
“舒无野是虞临杀得么。”林琅差不多知道了一部分,她问起了最想问的。
“是。”云淮回答的很干脆。“不过舒无野并不只是因为他是逃逸的药人才死的,虞临知道他的身份,若中间没有其他的权衡,他不会轻易放任一个人六年之久。”
林琅握了握拳,她又知道了一件事,她总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回去得好好想想,这场饭很快就到了终点,临走前,云淮的眼神十分奇怪,他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林琅:“你可曾对我有一分的动心。”
“你觉得呢。”林琅只回他这句,她不会给他期望,也不会让他失望,这样井水不犯河水,才是她觉得适合的距离。
林琅和碧莹一众人走后,过了许久,一个女子来到屋子之中,那是曾经侍奉云淮的侍女,她担忧道:“公子,我去燕州找神医了,但他并不想来京城。”
“你不必找了,我原本也没有几日了,况且能救我的人,她绝不会动手救我的。”云淮声音泛着苦涩。
“可是公子你身体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侍女盈盈泛着泪光。
云淮看着侍女道:“我最初就不该生下来,从我有记忆那日起,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他们时时刻刻逼我,我听了,可到了最后,他们又开始指责我,你说我的人生真是宛如一个笑话,可惜只有我一个观众。”
侍女听不懂云淮的话,她只能听出云淮死志已存。
她眼泪落得更多了。
入夜,云淮回到院子里面,这是赵静过去待过的地方,其实赵静是官家的人,他之后才知道,可就为了命令这样荒唐的死在他的船上,他不禁心凉,其实于虞临而言,他也不过是赵静,一颗可以随意决定生死的棋子。
他回去的时候虞临并没有睡觉,他坐在石桌上,底下垫着皮毛,就这样闲闲躺着赏月,见云淮回来了,他眼尾划过一丝毒辣,但稍纵即逝,他道:“你去见了故人。”
“是见了故人。”
“说了什么?”
“朝廷知道是霖国的人杀了舒无野,但具体是谁他们还没查出来。”云淮说完这句话就回屋了。
但听到这件事的虞临并不惊慌,而是道:“你知道咱们隔壁是谁么,就是和长公主传谣言的那人。”屋里的灯一下子就息了。
虞临看热闹的笑瞬间凝固,他目光沉沉,在刚才云淮回来的那一刻,他闻到一股香,这香淡淡的,却似曾相识,让他的蛊虫开始不得安稳,像是那个他要抽筋扒骨女人的手笔。
真是妙极了,原来那个女人居然也和京城有关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女人在哪,然后让她后悔。
太子府。
赵慎深夜来到萧钰的住处,此刻萧钰还未入睡,他在看云淮的生平,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他想起云淮和林琅的针锋相对,他就不免吃醋,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在林琅面前吃醋的时候,当时林琅和云淮互相说的那句话,让萧钰一直十分在意。
此刻赵慎来了,他们在书房见面,赵慎一开口就道:“神医说当年他发誓不会回到京中,但他有一个徒弟继承了他全部的本领,而如今这个徒弟就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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