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醒来的时候整理好妆容,她一出门,就见到碧莹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在她去洗漱的时候,碧莹也跟着去了。
碧莹走到她跟前,礼仪上挑不出一点错误。
林琅走到她面前,轻声道:“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辛苦你了。”等吃了这顿饭,就要去皇宫了,皇宫之中,除了面对太后和皇帝,还有皇帝的那群妃子们,这一来一回,恐怕要耗费很大的精气神。
碧莹知道林琅在担心自己,她脸上挂起一个笑,道:“谢公主关心。”
两人一起去了前厅,太子已经坐在那里等着她了。
屋内只有太子一人坐在那里,他察觉到林琅的到来,立刻起身,面容温雅,替林琅引座,只轻声说了一声:“姑母。”
林琅笑容淡淡,坐了下来。
林琅扫了一眼饭桌,饭菜已经上好了,冒着热气,林琅心里明镜,恐怕这饭已经做好了,但因自己还睡着,就一直在厨房温着,等她从屋子出来,就立刻端到了前厅。
她落座之后,萧钰坐在她身侧,道:“我让厨子照着玄清观做了这么一份,姑母尝尝如何?”
林琅一直都觉得萧钰在这方面颇为细心,如今一看,确实如此。
她夹了一道菜,尝了尝,味道鲜美浓郁,果然是当时吃的味道。
林琅心道,萧钰回来也不过几日,这么短的时间就准备了这样的一份食物,果然上心。
萧钰见她目露惊讶,就知道这顿饭合了林琅的口味。
于是两人不言不语吃完了这顿饭,饭后,侍女沏好了茶,给两人端来,茶针在杯中立着,茶水清亮。
林琅关心萧钰,但她让手下查探萧钰这件事,不能让萧钰知道。
她十分疑惑地问起了萧钰,“当日你下船之后,没有被那群人为难么?”
其实这也不全是林琅装的,她的手下不敢过分靠近萧钰,只见到萧钰进了县衙不消一刻的功夫就出来了,那群人明显没打算给萧钰活路,就是冲着杀他才开始带走他的。
而离开县衙之后,萧钰立刻回京了,如果不是林琅嘱咐他们要护住萧钰的安全,他们恐怕早就查出真相了。
林琅真的好奇,萧钰他究竟用了什么方式离开的。
萧钰饮了口茶,随着林琅的话,他只笑了笑:“不过是巧合罢了。”
“什么巧合?”
萧钰:“巧合在县令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那日萧钰被迫下船,县令派来的捕快气势汹汹要把他带走。
他们根本没有仔细的搜查,说有关凶案的人都要留下,但实际行动后,那意思是除了萧钰,其他人都可以走。
萧钰嘴角只剩下冷笑,早已承认自己是凶手的人已经逃窜,而被害者的姐姐也跟着船离开,自己身上早就没有怀疑,却因欲加之罪被迫留下。
萧钰当时觉得有趣极了,既然这位县令迫切的想要留下自己,那萧钰也不再为自己辩驳,留了下来。
他跟着捕快走到了县衙,四周的人都在瞧着他,毕竟好几个捕快围在他身侧,生怕他逃了,恐怕江洋大盗都没有他这样“特殊”的待遇。
他倒是无所谓,众人打量的目光并不能让他愧疚,他闲庭信步,仿佛不是去牢中,而是去赴宴。
捕快们小声嘀咕。
“县太爷说直接断了这个人,我听说都不用升堂直接关在牢中。”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奇了怪了,这人瞧着也不蠢啊,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去赴死。”
这群人说话十分小声,但早就清晰刻在萧钰耳中。
果然,和他猜想不错,从赵恭死前,这群人就开始布局,他们早就知道船航行的方向,故意让赵恭在那个时间死亡,用赵恭的死逼云淮在这里的港口停船,等停下船后,就名正言顺弄死萧钰。
可计划外的事情出现了,他们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里,居然有人查到了凶手,导致他们十分被动,因而他们不敢留下其他人,只留下萧钰一人。
等到了县衙的牢房,捕头想让他进牢房,萧钰并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勾起一丝笑,捕头呼吸一紧,多嘴问道:“你笑什么。”
萧钰只对捕头道:“我笑我有你们陪着,黄泉路不孤单。”
捕头的脸扭曲了一下,萧钰这话明显不说脏字的骂他们一起死,他握紧手里的刀,脑中想起了老中的刑罚,恶劣道:“看样子得好好教训你一遍,不然你真当老爷我是吃素的。”
捕头说完这句话,直接朝他动手,他没有拔刀,连带着刀鞘要打到萧钰身上。
谁也没有看清萧钰的动作,下一刻捕头的刀鞘抵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捕头背后霎时间沁了一层冷汗。
刀鞘并不会杀人,可在这个人手上,那就是最坚韧的凶器。
其他人直接吓傻了,明明他们围着萧钰,可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萧钰的坦然在哪里,他根本不怕,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
捕头吓得腿直抽筋,声音都打颤:“你快放过我。”
萧钰他叹息了一声,十分可惜的模样:“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世上连说真话都没人信。”
捕头差点跪下,他赶忙道:“我信我信,大爷你快放开我。”死亡的威胁直接让他轻易地改口,暴露了捕头的软弱。
萧钰恶劣的性子发作:“可我现在不想说了。”
捕头万分崩溃,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对这大爷动手,他哀求道:“大爷,你要做什么。”
“不如带我去见县令吧,我同他说说这其中的道理。”
捕头更绝望了,他把这霸王带到县令那里后,他这位置就没了,可不带,说不定他这条命就交代到这了。
位置和命比较,命重要。
他一咬牙,道:“成,我带。”
其他的捕快们拿刀环着萧钰他们两人,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县令的书房。
县令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常年的富贵让他大腹便便,如今正躺在太师椅上数着银钱。
门外传来了喧闹声,是捕头围着萧钰过来了,他吓了一跳,忙把这些银钱藏在腰腹里,可惜他身形太过圆润,无法轻易放好,他气急败坏喊道:“你们吵什么吵,杀猪呢。”
捕头知道不好轻易进来,他喊道:“周少爷要见你。”
这句周少爷可谓极度恭敬,他生怕热闹了萧钰。
周少爷是谁,县令还没有意识到,可一动,身上的银钱咯得感觉十分明显,他突然想起来了,是周辞尘,给他带来财宝的“恩人”,但只有这人死了,这钱才能留在手中县令,县令立刻推开门,刚想说你们把他带这干嘛,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眼前的事情吓到了。
萧钰的刀怼在捕头脖子处,四周的捕快围着萧钰。
而萧钰气定神闲,仿佛在春游踏青,可其他人却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极度的反差让县令立刻明白如今的处境,他心底一边大骂,面上却笑:“周公子这是何意,拿着刀指着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惜命的选择。”
“什么叫惜命,县令你么,我不这么觉得,至少我现在在这里就是在告诉什么是惜命。”
县令就差在手下面前咒骂萧钰了,被骂短命,他真是一点都接受不了,但他自己已经完全忘了是自己起了个开头,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萧钰却率先行动了,他把道从捕头手中拿下,直直地扔到了地上。
金属特有的声音和地面接触,发出闷重的声音。
众人更紧张了,萧钰手送捕头身上离开,捕头察觉到一线生机,连滚带爬从萧钰身边离开了。
在他离开那一刻,捕快离他更近了。
萧钰丝毫不畏惧四周的刀剑,他颇为坦荡,瞧着县令,道:“我们聊聊。”
县令见萧钰行为坦荡,眯着眼道:“我们有什么好聊的。”此刻他没有察觉到萧钰的危险,他没有见到萧钰的行动,只当是他这个捕头废物,居然让萧钰从自己手里偷了刀,被偷袭了。
萧钰道:“毕竟命重要啊。”
和最初一样,无人能看清萧钰的动作,他下一刻走到县令面前。
县令额间冒出一层冷汗,他双腿打了个颤,控制不住后退了两步。
他四周的人都拿着武器对着他,可他却直接到自己身边,有这样的本领,自己这条小命不保,这是县令被带进屋最后的想法。
“你们进来的话,你们主子性命不保。”萧钰只留了这么一句话,众人也就不敢乱闯了。
县令瘫坐在软椅上,萧钰却在四处打量这里,明明只是个县令的书房,里面的瓷器却是精致贵重,明显不是一个小小的县令能拥有的,萧钰不必多想,就已经能猜到这县令这些年贪污了多少了。
萧钰瞧着瘫在躺椅上的县令,温柔地看着他,宛如看着一团死肉,县令眼里的萧钰如同人间修罗,这人下一刻就要灭了自己。
他太厉害,厉害到自己没有办法反抗。
“你收了这么多钱,就没有想过别的么。”
“为什么你值得上面这么兴师动众。”县令吞吞吐吐地张口,他想不出别的了。
萧钰听后却是笑了,明明他生得十分俊美,却目光阴沉,不知想到了什么:“你该想的不是这个。”
县令一愣,顺着她的话说:“那我该想什么?”
萧钰一步一步说:“给你下命令的人可谓权极一时,在京城让一个人消失完全不是问题,而我是京城人士,只要我回到京城,注定会落在他手上的,可他们不仅没有干,反而十分周折特意选在此地诛杀他,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这其中的猫腻么。”
“有什么猫腻?”县令虽是这样说的,但他的想法已经跟着萧钰走了,萧钰的话如同一桶冷水,直接将他的理智浇的倾巢而入,他也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多么荒唐。
他在诛杀周辞尘之前特意查了查京城的周姓,后来他发现京中没有周姓的权贵,他才敢动手。
县令真的十分后悔,他不该只查浅薄的一层,他该仔细想想的。
“难道你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县令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萧钰目光瞥到县令怀中已经冒出的银钱,嗤笑道:“这钱是你的买命钱,县令你可是要收好了。”
县令明显被吓傻了,而萧钰已经完全察觉到县令的恐惧了,他又轻轻添了一把火:“我要是死在这里,我家族的人必然会查出这桩冤案,让县令好好陪着我,我这个人喜欢水,我家里人也随着我的嗜好,大人会跪在我的墓前,长长久久陪我。”
县令知道他在威胁自己,要是他死了,自己也得陪葬。
县令咬着牙,他最初确实吓傻了,等这股劲突然过去,他也不怕了,现在注定是个死,也不怕萧钰这么威胁了。
萧钰深谙一张一弛的道理,他见县令过了这个劲,给他一个蜜枣:“其实杀了你于我也无好处,反倒是落了一身麻烦。”
县令听到这里,眼神一亮,萧钰又敲打道:“不过我这个麻烦不过是一般的麻烦,而你的麻烦则是连带着命的麻烦。”
县令听到此,品味出点不寻常了,他道:“你究竟是谁。”
萧钰道:“能让你上面的人忌惮的,还能有谁呢。”
县令倒吸一口气,他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他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死路,能让他们忌惮的,必然是他这升斗小官惹不起的。
他面上如同变脸,堆起了笑:“公子,我送你出去。”
———
如今林琅已经休息好了,她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她和萧钰走向了正门,门口香车宝马,林琅踩上四角凳,上了马车,碧莹随后也上去时候。
萧钰坐上了后面的一辆车,跟在林琅的身后。
马车通向宫门。
宫院红墙,林琅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
碧莹担忧道:“公主。”碧莹喊这句公主,并不是在喊长公主萧娡,而是在担忧她这个假公主林琅。
林琅拍了拍碧莹的手,她手暖暖的,碧莹的心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听到林琅柔软的话:“无事。”
碧莹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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