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
旭日渐东升。
燕军临时营寨中心处。
五千余燕军将士再度以曲列阵,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
于道道低沉却又极其激昂的战鼓声中,再度汇聚于燕字大纛前。
不多时。
直叫大地亦颤抖的隆隆脚步声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五千余燕军将士列着一个又一个整齐划一的方阵迎着晨曦,腰背笔直地立身于燕字大纛前。
一时间。
偌大的中军处,除燕字大纛迎风飘扬时所发出的铮铮声外,再无丝毫他响
辰时二刻。
待将看守战俘、战利等营寨事宜全部交给麾下四鬼中的耿良以及许温后。
辛思玄再度率四千燕军将士奔赴营寨三里外的既定操练之地。
例行一日操练之事。
不多时。
燕军临时营寨外再度掀起滚滚烟尘。
「走吧。」
待滚滚烟尘渐渐散去,四千燕军将士身影于视线内渐渐模糊后。
立身于指挥高台之上的「耿良」轻道一声。
随即转身不徐不疾地走下临时高台,径直地朝着中军大帐行去。
「是。」
化名许温的问心首领闻言微微垂首一瞬,随即紧随许奕身影走下高台。
不多时。
许奕、问心首领二人一前一后行至中军大帐内。
「李光利那边有消息了吗?」
许奕行至上首书案后方,稳稳落座于太师椅之上,随即不徐不疾地出言问道。
「回主人。」
「暂无李光利部消息。」
问心首领闻言面色一正,遂俯身拱手回答道。
早在温宝财一行人抵达燕军临时营寨的当天晚上。
问心首领便已然依照计划,命人于燕军临时营寨西北百里内留下暗记。
但凡安插在李光利部的暗子离开周军大营,朝着东南方向行进。
那么其必然可以发现燕军暗中所留暗记。
从而准确无误地寻到燕军临时驻扎之地。
当然。
许奕今日之所以舍弃日常操练留守营寨。
并不单单是为了等待那些潜伏于李光利部暗子的到来。
算算时间。
现如今已然是燕军于此地安营扎寨的第二日。
亦是温宝财一行人寻到燕军临时营寨的第二日。
若是潜藏于李光利部的暗子仍有尚存者。
无论如何,今日亦能寻到此地。
燕军临时营寨内。
端坐于太师椅之上的许奕闻言眉头微不可查地轻皱一瞬。
「好生留意。」
「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上禀。」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出言叮嘱道。
「是。」
问心首领闻言遂再度俯身抱拳领命。
话音落罢,问心首领告退而去。
待问心首领身影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后。
端坐于太师椅之上的许奕缓缓闭上双眼。
根据现有消息,尽最大可能地于脑海中推演着两百余里外的周匈局势。
「已知消息终究还是太少了。」
片刻后,许奕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睁开双眼起身离了上首太师椅。
不徐不疾地朝着帐帘行去。
无论是命人五日内打探清楚匈奴左右大将麾下兵力与所处位置也好。
亦或者费心费力地根据已知消息去推演两百余里外的周匈局势也罢。
其所图无外乎尽最大可能地掌握敌军动向。
如此才能更好地施行其心中的漠北军事行动。
如果李光利与夏侯栋二人能够于漠北战场上坚持更长的时间。
那么于许奕而言无疑将会是一天大的好事。
如果李光利与夏侯栋二人实在是无法持久。
那么许奕便需尽早地调整漠北军事计划。
甚至于做好提前插手李光利部、夏侯栋部与匈奴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之间的战争的准备。
于许奕而言。
其可以不在乎李光利、夏侯栋二人的死活。
但却不可以不在乎征北将军李凌的死活。
如果战场局势允许。
许奕必然将会于关键时刻对征北将军李凌施以援手。
至于李光利、夏侯栋二人。
其不落井下石便已然是看在民族大义的份上了。
至于冒着损兵折将的风险去搭救李光利与夏侯栋?
自然是想都别想。
受限于藩王至多拥兵三个护卫营,总兵力至多两万一千人的朝廷限制。
老陷阵营将领全部骑兵出身以及漠北匈奴威胁等种种因素。
许奕早在就藩前便已然摒弃了组建花费更小、更容易成型的步卒军伍的打算。
从而将财力、人力、物力等资源全部砸向骑兵军伍。
以老陷阵营为根基,全力打造属于自己的精锐骑兵军伍。
也正因此。
其麾下陷阵、先登、玄甲三营,清一色地全部都是骑兵。
然而。
这并不意味着许奕彻底放弃了组建步卒军伍的打算。
自其麾下陷阵、先登、玄甲三营逐渐成型后。
许奕便已然开始留意麾下适合担任步卒军伍大将的将领。
以图在乱世彻底来临时,快速组建属于自己的步卒军伍。
只可惜。
千兵易得,良将难寻。
也正因此。
在晋王许镇的出谋划策下。
许奕自然而然地便将目光放在了出身于陇西李家的将门子李凌身上。
......
......
燕军临时营寨。
中军大帐内。
许奕暂且摒除脑海中的诸多杂乱念头。
随即不徐不疾地掀开帐帘大步踏出。
早已于中军大帐外静候不知几时的一名问心百卫。
见许奕走出中军大帐,眼神不由得猛然一亮。
遂微微垂首,快步朝着许奕行去。
「问心拜见主人。」
问心百卫行至许奕三步外,随即止步俯身抱拳行礼道。
「事情办的如何了?」
许奕见之,微微点头后出言问道。
「回主人。」
「据孙兴旺所禀。」
「温宝财一行人在听闻我军诸事后,无不心动不已。」
「昨夜更是近乎彻夜未眠。」
「今日早饭时,温宝财一行人无不面色憔悴,眼眶泛黑。」
问心百卫闻言快速禀报道。
「温宝财一行人现于何处?」
许奕闻言笑了笑,随即再度开口问道。
「回主人。」
「温宝财一行人现如今皆在营帐内睡觉。」
「属下方
才暗中查探时,营帐内的打鼾声此起彼伏。」
问心百卫如实禀报道。
「继续盯着。」
「多加观察。」
许奕闻言沉吟数息,随即略作定神开口吩咐道。
「是!」
问心百卫闻言当即再度抱拳,郑重领命道。
话音落罢,问心百卫遂告退而去。
待问心百卫身影彻底消失于视线后。
许奕随意地看了一眼温宝财、陆青山一行人所在营帐的方位。
随即再度前行,点足中军兵马开始寻营。
至于温宝财一行人。
若是其内有堪大用者。
许奕自会不惜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助其于大散关内步步高升。
若是无大用者。
许奕亦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渗透大散关的机会。
两者相较,无非是投入多与寡罢了。
.......
.......
巳时许。
烈日渐上三竿。
待将临时营寨内内外外全部巡视一番后。
闲来无事的许奕遂将半数留营将士聚于中军大纛前的空地上。
随即于中军大纛前的空地上行熬炼筋骨、战阵列位等基础操练之举。
其今日之所以舍弃实战操练留守营寨。
除等待潜藏于李光利部的暗子到来外。
还在等待常三金部的到来。
自五千余燕军将士离了野狐岭后勤要地不久后。
常三金便奉命率千名留守于野狐岭后勤要地的燕军将士远远地跟在前军众将士身后。
每当前军五千余将士彻底覆灭一个匈奴尸逐王麾下的中大型部落后。
常三金及其麾下千名将士便需以最快的时间驱赶着匈奴战俘。
将五千余前军将士所打下的战力全部运往野狐岭后勤要地。
随后再由驻扎在野狐岭后勤要地的尤耀青部分兵联合燕地民夫。
将五千余前军将士所获战利全部运往燕地。
时间于操练中飞速流逝。
不知不觉间。
烈日已然正当空。
然燕军临时营寨外却始终未见常三金及其麾下千名将士身影。
临时营寨中军大纛前。
身披全副甲胄,面覆青面獠牙面具与五百将士同练的许奕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待见时间已是午时许后。
许奕不徐不疾地收刀归鞘,挥手解散了身后军阵。
不多时。
道道炊烟自燕军临时营寨内袅袅升空。
与大周其他军伍每日两餐不同。
燕军军伍只要无特殊情况,每日皆是三餐。
就在临时营寨内的留守燕军忙碌着为自身,亦为三里外正忙碌于实战操练的袍泽们准备午饭之际。
燕军临时营寨西北方向约五六里处。
一浑身上下皆是黑紫色血垢的中年男子双眼迷离地死死握着手中缰绳。
任由胯下同样满是黑紫色血垢的战马带着其缓慢地前行。
行至不久。
就在中年男子眼神中的迷离之色愈发地明显之际。
其身前五百步外忽然行来数骑,且数骑前行时隐隐呈箭矢状。
见此一幕。
中年男子原本愈发迷离的双眼瞬间迸发出一抹极其浓郁的杀意。
其双手更是条件反射般的松开缰绳,一手伸向马腹左侧飞速提起悬于战马
左侧的马弓。
另一手则快速伸向战马马腹右侧处的箭囊。
然而那箭囊中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该死!」
待察觉到的箭囊中已然空空如也后。
中年男子低骂一声,随即快速丢掉左手中的马弓,复又取出一面圆盾持于左手。
右手则快速拔出腰间那已然布满崩痕的佩刀。
随后满脸凶狠地死死盯着正不断行来的数骑。
静静地等待前方数骑行至两百步内。
若是旁时其必然不会坐等敌骑行至两百步内方才驱马冲锋。
此等做法于军伍之人而言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奈何。
现如今其人马皆已接近油尽灯枯。
就在中年男子满脸凶狠、视死如归地死死盯着前方之际。
前方数骑忽然止步于三百步外。
就在中年男子略感诧异与不解之际。
一面青色旗帜忽然被前方数骑中的为首一人悬于长枪之上高高举起。
而在那面青色旗帜的最中心处,赫然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燕字。
「是......」
「是......是燕军.......」
中年男子努力睁大双眼,待看清青色旗帜上的燕字后。
其手中那布满崩痕的腰刀以及布满刀劈痕迹的圆盾瞬间自手中脱落坠下马去。
中年男子擦了擦眼角无论怎么擦拭都止不住的泪水。
随即艰难地自马背上站起身来。
缓缓抬起双手,做出一个又一个燕军内部独有的传令姿势。
见此一幕。
三百步外为首一骑,瞬间极其有规律的晃动手中燕字令旗。
待见中年男子再度做出相应的动作后。
为首者当即将手中令旗交予身后一骑。
随后独自驱马朝着中年男子奔去。
「地振高冈,一派西山千古秀。」
为首一骑行至中年男子五十步外,遂勒马大声喊道。
「门朝洋河,三河合水万年流。」
中年男子用尽浑身满是沙哑地大声回道。
闻听此言。
为首一骑彻底放下戒心,遂再度驱马前行。
「燕王麾下先登营甲序斥候曲斥候伍长肖四喜。」
为首一骑行至中年男子身前三步外抱拳道。
「燕王麾下陷阵营赤血伯长庄永国。」
中年男子艰难地落于马背之上,随即缓缓抬手抱拳回礼道。
「庄伯长尚能行否?」
见礼毕,肖四喜不由得关切道。
「尚可。」
「肖伍长可有清水。」
庄永国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问道。
「有。」
肖四喜闻言快速自马腹一侧取出水囊,随即驱马行至庄永国近前。
方欲将手中清水递给庄永国之际。
肖四喜好似猛然想到什么般,遂连忙自马腹一侧再度取出一水囊。
随即自其内到处一把晶莹剔透的白色小晶体,将其放入盛满清水的水囊之中。
「此物名为白砂糖,比蜂蜜、饴糖都要甜,乃王爷所研。」
肖四喜出言解释数句,随即将手中装满清水的水囊递给庄永国。
「多谢了。」
庄永国毫不犹豫地接过水囊,随即仰头高举水囊至离嘴三四寸的高度。
一点一点地朝着口中倒着清水。
糖水虽甜,但庄永国并未多用。
不多时。
庄永国将手中水囊还予肖四喜。
「还请肖伍长带庄某归营。」
「庄某有紧急军情需上禀领兵校尉。」
庄永国满脸严肃地再度拱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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