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圆月明亮,夜空中有少数散云,如泼墨般点缀。
繁星布整个夜空,站在地上的人们在想像,天人的夜晚是不是如他们眼中所见,天宫上的路由月光照耀,房屋建筑也都有近在咫尺的星星相伴?
凌元与张莎俩人下午关掉药馆后,来到一方青草齐膝的空地。
此处在一座小山坡上,凌元在坡上躺着,身边坐有张莎姑娘,他的俩只手枕在后脑勺,十分惬意此时的环境。
张莎规矩地坐着,在她怀中抱有一只包袱,是她特意为此次游玩准备的。
张莎专门精心准备的包袱很鼓,里边儿装的东西,她很期待能够与凌元分享。
夜空美如画,张莎心中小念头满满,与凌元一同欣赏这令人心醉的夜空。
凌元看了一眼惬意的张莎,说道:“躺着舒服,你也躺下啊。”
张莎将包袱放在旁边,凌元觉着碍事,还没等张莎躺下,他却先坐起身来问道:“这么鼓,你包袱里都装了些什么?”
包袱繁重,张莎俩手合着力,才把包袱移到凌元面前,凌元眼力好,只从包袱的凸起就说道:“你还带饭盒了?”
张莎很惊讶,开心道:“你怎么知道?”
凌元一副不屑的模样把包袱打开,果然有两只木质盒饭,笑说道:“你怕我一盒不够吃,带了两盒啊?”
张莎知道凌元开玩笑,却还是与他争执:“不是,我们一人一盒的。”
说着就抢了一盒抱在怀里,生怕凌元回抢。
凌元陆续从包裹里拿出了草纸,怀竹,花露,翻到最后才发现,还有一张大毛毯。
张莎放下饭盒,看着凌元的脸色凝重,她的心也跟着揪在一起,她小心地打开花露盒盖,轻轻点点在周围,解释道:“这里蚊虫多,被咬了会起很大的包,还特痒,来,我再给你撒点儿。”
凌元任由张莎给自己周身上下点着花露,他笑道:“干嘛带这么多东西?”
张莎一副不准的模样:“都是用得着的,不带不行的。”
凌元怪自己没把话说明白,他笑道:“我都知道用得着啊,可是不用这么多啊……”
张莎不明所以,凌元拿起那一大摞草纸,捻着一小层说道:“就一晚上,咱们到这儿来,是给别人擦嘴还是给自己擦嘴啊,用得着这么多?这一搓就够我们用一个月了。这花露带了五盒,你是要把满山的蚊虫都问候一遍?还有这火烛,你也带了六根,咋地,两根一晚上都用不完,其余的你准备点星星点月亮?”
张莎的情绪由凌元的第一句话,从闷气带到破涕,没用上两息时间,情绪大动的张莎拿草纸扔凌元,她佯怒道:“我第一次这么晚出门嘛,本来还觉得怕不够用,你还嫌弃。”
张莎怎么也想不到连手都没有跟凌元摸过的她,此时脸颊会被他亲了一下,张莎愣住了,心口惊得扑扑直跳。
能做到这一下,也是凌元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但他也不敢再多主动了,索性一股脑地躺下,专心致志地望着夜空。
张莎陪着凌元悄无声息地躺下,俩人没有目光上的对接,全凭心中好意跟矜持做着斗争。
专心欣赏夜空的俩人,心事都不在此,草坪上的两只手儿间距一寸不到,凌元的食指缓缓移动,触碰到了张莎的指尖。
过了许久,指腹才点在张莎细弱的手背上,张莎没反应,待凌元的整只手都盖在她手背上时,张莎缓缓张开五指,主动地与凌元紧紧相扣在了一起。
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张莎情绪舒缓极了,她突然笑了一下,凌元侧过头去问道:“你笑啥?”
俩人的手紧握着,张莎侧过头去与之对望,开心道:“你刚才叫我点星星跟月亮啊。”
张莎抬起空闲的右臂,指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啊,离我们好近。”
张莎得空的右手在面前摆动着,轨迹跟着月亮的轮廓走,脸上的笑容没停止过。
凌元突然整身将张莎扑倒,张莎被吓到了,却未敢声张:“你要做什么?”
凌元瞧着张莎那躲闪的眼神,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他一只手捏住毯子的一角,将其轻松抖开,手臂一挥,整张毯子将俩人完全盖住,黑暗之下的凌元腹中有火,他小声道:“我帮你脱衣服……”
张莎没同意。
也没拒绝。
第二天天亮,折腾了一晚的凌元清早醒来,发现张莎已经穿好衣裳。
“你醒啦。”
文弱的张莎如小娘子模样,在这清晨里一直在等待着。
凌元揉着迷糊的双眼,小腹两侧疼痛让他有些倍感不是,他瘫软着,指着小腹问道:“我这里涨得疼,是怎么回事儿?”
张莎是医者,没有什么比亲身经历更通透的了,本来没有想过这类话题,却被凌元问及,小姑娘正经道:“昨夜我们一直都没有成功,是你那儿憋着了。”
凌元有些不明白,而但凡张莎说的他都信,觉着也有可能,又问道:“那怎么办?”
张莎让凌元待在原地,自己从不远处摘来一片芋儿叶子,在叶子里盛一些清水,张莎搭架生火,将叶子放在火上烧制,水开将随身手绢浸湿,很烫手,张莎强忍着一点点地住把手绢拧干。
她也不再避讳,捞起凌元衣裳,将手绢敷在他小腹上。
但凌元却突然自责地看着眼前蹲在身前的女孩,那种感觉直袭内心深处,在告诉他张莎不是与他最合适的人,他在后悔昨晚对张莎做的一切。
可敷在小腹上的手绢真的很舒服,凌元平静道:“一会儿我带你下山,回去差不多刚好到药馆开门的时间。”
凌元主动替张莎背着包袱,说包袱太重,姑娘家受不了,张莎心间暖暖,可还是突然使起了性子来,凌元不知为何张莎站在原地,问她怎么了,张莎撅着小嘴道:“你都不牵手……”
凌元没觉着多委屈的事,在这丫头看来好多都成了大事,无奈之下,一手提着包袱,一手牵着张莎的小手,走在林间小道上。
凌元将高高的背影扔给她张莎,张莎像极了吃了蜜的孩子。
赶到城里时,发现时候还早,俩人相视一笑,之前着急赶路的样子,在此刻想来有些可笑。
俩人在距离药馆百米的小摊位吃着早饭,老板人热心肠,张莎买了两碗豆浆,老板多送了一碗,说是清晨凉爽,得多喝热食才行,这些小便宜张莎向来不占,笑着给足了钱,把豆浆油条端到桌上与凌元同吃。
就从今日起,凌元在药馆内走动得更加频繁,但他已不做平时的活计了,起初张莎以为凌元小腹胀痛心情不好,可一连好几日都如此,张莎察觉到了凌元的一丝异样,不知何意如此,但未过问。
张莎只想在凌元面前多表现自己,便从凌元手里接过了他之前的活路,开始一个人在闭馆前,打扫着药馆。
但看在眼里的凌元没任何感觉,张莎的表现,越发地让他想要远离这间药馆。
张莎一直在给凌元一种平静的姿态,遇事总是与他说说,平日里看着凌元的一举一动,都觉亲切到了心窝子里,这十天下来的接触,更是久觉不厌。
可凌元的表现与张莎大相径庭,他开始走出药馆,起初小半天才回来,后来上午出去了,到闭馆才回来。
张莎要给病人看病,不能总跟凌元在一块儿,心里着实歉意,她怕凌元身上没银子,给了他一些平时病人留下来的诊金,凌元随意地收下了。
之后凌元的态度,在这十天内天翻地覆的改变,张莎瞧得出来,凌元无论动作还是眼神里的那种不在乎,她心里都是认为凌元厌烦自己了。
这让张莎害怕,却又无可奈何。
平时里凌元的态度可有可无,慢慢地张莎自我平定情绪,她觉着这样下去也挺好的,只要凌元一直在自己身边就好了,偶尔凌元还会坐在自己身边,注视自己给病人看病,更是增加了她对将来这种相处模式的肯定。
凌元开始注意到张莎的姿态,把脉时的神情专注,写病历时挺直的纤细腰身。
凌元突然发现张莎倾斜侧脸的认真美丽,使他心间一荡。
停笔后,张莎起身去抓药,凌元注意到张莎婷婷玉步的走姿,是大家姿态,但在凌元口中叙述出来时,张莎听到却是:“你走路怎么跟四十岁的姨奶奶一样?”
张莎初听顿觉奇怪,自己走路从来就这样,如何成了四十岁的人?
奈何是凌元所说,要换做他人,怕是得还他一个白眼。
张莎从未给过凌元任何形式的压力,此刻在她想来,可以算作没成亲之前的散养,倒还使得她偷偷笑过。
张莎至今都对自己跟凌元的未来,抱着很大的憧憬。
直到今日下午,凌元告诉张莎,自己想找一个愿意与他在雨季深巷相遇的女孩子。
张莎未作回应,脑海里尽是自己每天诊病的忙碌,哪里会有时间与凌元在雨季的深巷偶遇,她开始自责。
转念一想,凌元是想离开自己了。
张莎没有挽留,深深地呼吸,使她稳住双脚,强做姿态地回了一声好。
得到回应的凌元,内心的压力瞬间消失,他知道自己自由了。
自凌元离开以后,张莎还算做坚强,她一个人在清早准时开馆坐诊,看完最后一名病人,也都在夕阳之后,忙碌了一天的情绪,好似没什么起伏,药馆的大门,也是她一人冷冷清清地关上。
白天里,后堂煎药的徐姑娘一连两天没见凌元的踪影,向张莎提及过,张莎说他回家去了。
姑娘见张莎一副像是在叙说他人故事的脸色,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便没再多问。
旁人在场都还好点,忙起来的张莎尚能控住得住情绪,一旦落得她孤身一人时,在回阳家堡的路上,张莎觉着这路好长好远,她瞧着前头延长开去的道路就头晕,靠着一棵大树休息小会儿,镇定了情绪之后,才继续上路。
阳叔叔在家的时候越来越少,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张莎跟阳威靖俩人的作息好似对调一番,以前暮夜后总是坐堂前的阳叔叔一人用膳。
现在轮到除了诊病强撑的张莎了,她没有心思做与诊病无关的事,就连一切与凌元做过的事,就好比这做饭,张莎也都没力气了。
阳家堡的下人们倒很乐意小姐能够回家吃饭,晚饭准备得丰富妥当,这一情况也给阳威靖上报过,所以阳威靖今早得到消息,晚上就抽空早早回家,与正在吃完饭的张莎撞个正着。
阳威靖是个粗人,但心思缜密,能够做到依附单族势力的外族人,比起谭轩这个孤身寡人来,阳威靖靠的更多是心智和手段。
女儿的有反常态,绝非好事,阳威靖意识到了一丝不妙。
堂外黑幕遮天,堂内灯火通明,张莎注意到门前有人来到,一瞧是阳叔叔,起身迎接着:“阳叔叔,你回来了。”
阳威靖没在乎张莎不叫他父亲,他在给张莎时间。
来到桌前坐下,下人递来了碗筷,张莎主动伸手接过,亲自送到阳威靖面前。
阳威靖心里大石放了一半,丫头还这么勤快,不像是心有大事的表现。
但他还是给张莎夹了一块鱼肉,率先开口道:“听下人们说,莎儿这两天回来得早,我也着实想你得紧,从克莫山忙完就赶回来了,还好啊,莎儿你还没吃完,不然我可就错过喽。”
张莎笑眯眯地给阳威靖道了一声谢谢,属于撒娇的那一种,年岁五十的阳威靖很吃这一套。
吃饭的模样中规中矩,张莎给自己捻菜,又给阳威靖捻,弄得阳威靖最开始想要问什么都给忘了。
是张莎主动说凌元回国去了,说是要过段时间再来湘潭城。
在跟下人面前的表现,才是最真实的张莎,阳威靖于这一点很清楚,眼前的丫头不过强撑肢体与他相谈甚欢。
阳威靖一下就郁闷得吃不下饭了,他轻轻的放下碗筷,自责道:“就不该在你面前说什么主动提亲的话来,现在看来真是混账至极,使得丫头你只顾奋勇向前。”
阳威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这混小子跑了。”
张莎轻轻笑着,她给阳威靖夹了一块肉,说道:“没有的事啊,我跟凌元是正常来往,他是走是留,莎儿心里边儿都不怪他,又怎么会怪阳叔叔你呢?”
这一举动让阳威靖更加不怀疑了,情之一事,张莎做得很好,真相若告知长辈,带来的后果不论对谁,都是毁灭性的,只有瞒着所有人,自个儿偷摸吃下这苦果,才是最好。
这一晚的用膳,张莎跟阳威靖其实吃得很累。
饭后,一身疲惫的她居然同意婢女给她倒水沐浴,以前从来都是张莎自个儿烧水,这样的稀奇行为在整个阳家堡算作大动作。
洗尽了一身疲惫,张莎躺在干爽的床铺上,一整天给病人看病劳累,在此刻才展现出来,张莎很快就入睡了。
…………
再说凌元,半月的冷漠跟臭脾气,得到张莎亲口的应允后,这小子自我感觉脱离了泥潭,就目前来看,仅仅只因自己的内心感受,就否决了张莎的一切,是比较舒心的事,即便这样对张莎很不公平。
离开湘潭城的当天,凌元对此事一点的愧疚都没有,心中尽是轻松。
道灵界里的城镇一个挨着一个,短的相距十里八里,远的距离上百里也是常见。
凌元背负行囊走在湘潭城的街道上,这里是曾经他与小叔还有姐姐,一齐对抗李家的地方,那种熟悉感扑面而来,直袭心底。
有那么一瞬间,凌元想起来重伤的小叔来,当时三人被李家大供奉追杀,幸得张廉光大夫救济,他与张莎才这么相识,想想那会儿接触的片段,也挺值得回味,只是张莎这个姑娘在他心里,好似将来都不会存在了。
凌元准备回星冥,回家的欲望逐渐强烈。
出蔬果园那会儿,奶奶不止一次与他强调,不能透露她的消息给大叔,刚想到这一点,凌元还不知道见到奶奶后,该与她如何交代。
可就在这时,就在出城门后的小道上,凌元与大叔不期而遇。
背着包袱的单允,模样风尘仆仆,亏得是四十多的人了,多年来养成的习性,并未因长久且的漫无目行走变得破败不堪,但他脸上的胡须老长,未过清水的脸颊上似有污秽。
凌元远远儿地瞧见大叔后,有意地避开了他。
单允的眼神无主,他头发上黏有腐叶,上身的衣物没了光鲜,下身的靴子附着泥沥,已干涸成裂。
凌元不忍心,却又不想去靠近,孩子气的他没要想去顾忌单允的感受,打算就此与大叔擦身而过。
从星冥至湘潭城,单允的一路行来,看样子是走偏了不少的路,但他不计较这些。
单允心境沉寂了不少,可又有谁说得准,这是他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初幕彩儿被众人逼死,心死的单允在地上,一躺就是半个月不吃喝,之后魔性大发杀了好几位道灵界上的人物。
身边无数个陌生人与他走过,单允始终两手捂在胸前,漫无目的的走着。
凌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发现了不对劲,就要与大叔错过时,他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这一瞧之后,凌云心中顿生不详。
凌元清晰地看见大叔手里捂得东西是花瓣,本意不会联想到这是奶奶的随身物,但从大叔手指缝中支出来的枯萎花瓣,已变得皱巴巴,可凌元知道这是奶奶用来支撑皮肤的特供,是他亲自给奶奶换上新一批花种的特供。
凌元将单允拦下,瞧着面目脏乱的大叔问道:“你手里捂得是什么?”
单允瞧了一眼凌元,目光中多有神采:“是你啊,这是你奶奶留下来的。”
凌元两手拽住单允的衣襟,怒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奶奶好好的在星冥,怎么让你说得奶奶已经归天了一样!不就是没认你嘛,你怎么就还不如我了!?”
单允脾性很好,面对凌元的大不敬,非但不生气,他看着凌元的雪亮的眸子还劝慰道:“你奶奶她认我了,但她也走了,她老人家自焚了。”
小道上的行人时有时无,下一位行人要与凌元俩人擦肩,还差百十来步,此时凌元被惊得五雷轰顶。
奶奶会自焚在凌元看来根本不可能,他不自主地摇着头,但面对大叔的话,他却又无一丝怀疑,所以怒喝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去!那天我是不是叫你别去的!你非要去!”
脸色憋得青红的凌元怒不可遏,他推了单允一把,单允两脚站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散了一地枯黄的花瓣。
的确,凌元一眼认出了这种枯黄花瓣,只有星冥皇宫才有,是他从母亲喜欢的花园里,偷偷移栽到蔬果园里的,那会儿还害得宫里的宫女跟太监被责罚,让奶奶给他好一顿说。
深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凌元半夜挨个儿走访了宫女跟太监们的住舍,最后被宫女跟太监们感恩戴德,那会儿的心境有过一些新天地。
凌元的吵闹,吓得离他百十来步的行人不敢靠近,那行人驻足一会儿,带着异样的眼光选择了从边上经过。
单允依旧没有责怪凌元的粗鲁无礼,他只手撑地,换了个姿势蹲坐着,将泥地上的花瓣一片片拾起。
凌元突然冲上前来,再一次将单允推得坐倒地上,而后他抢在单允之前,一边将花瓣捞进自己胸怀,一边急促道:“我的……都是我的!”
眼神萧索的单允不与凌元争抢,他站起身来,模样垮垮地看着念念有词凌元,模样里竟有些慈爱。
单允心软了,人的脾性在这里得到证实,具是失去了的,才是最珍贵,这种痛失的感受,让单允将凌元对自己的感情带入到自身,他开始可怜孩子,三步走到凌元身侧,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你没了奶奶,还有爹在。”
凌元对单允的厌恶在此刻萌发,前些日子不认他这个私生子,凌元心中还尽是不认就算了的情绪,此刻想要在他面前服软,凌元打死做不到。
侧过头狠狠盯了单允一眼,凌元眼神坚定着,他站起身来,随着高度的增加,目光由坚定转化为藐视。
单允跟着起身,眼瞧着面前的孩子,神态欣慰。
奈何凌元鼻息重重,字字咬牙切齿:“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想扇你的念头。”
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单允镇定了情绪,他显然想不到凌元会有此话语,父子俩的关系由此僵化,单允脸色变得铁青。
‘啪’的一声脆响。
单允被气得重重地扇了凌元一巴掌。
“你凭什么打我!?”
凌元眼神充血,他朝着单允怒号着,迸发了己身全部灵力,致使俩人周身的气势激增,巨大的尘暴笼罩方圆十丈。
凌元瞧不见自己模样,但单允瞧得清楚,那长长的獠牙即便在白天看来,依旧让人心生寒意。
据林羡头一回与单允的教导,灵力达化境,才有能力将獠牙收回,且不影响自身战力,单允就做得很好,他看了一眼周围已经不敢走这条道路的人群,并未对凌元起一丝戒备。
身为父亲的单允这一点拿捏得甚好,他赌对了:即便是再怒不可遏的凌元,依旧没有胆子向他下重手。
接下来的一幕让单允对凌元更深次的了解,孩气未脱的凌元,在这持续的尘暴中向他咆哮道:“你再打啊!”
单允历经多难,在凌元的表现中,好似瞧见了自己的影子,曾经因幕彩儿与义父林羡为敌,与整个家族反目,当时那深入骨髓的仇恨,使他痛不欲生,叫嚣着要将当时对幕彩儿出手的所有人挫骨扬灰。
现在因为母亲自焚一事,轮回到了儿子身上,站在天道之上的单允目光如炬,任由凌元对他无礼咆哮着,但未做出任何回应的前提下,他有把握将凌元失控前制服他。
凌元眉间青筋暴起,发泄过后的他没见大叔有何反应,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这一点让单允吃惊,凌元并未在灵僵决玉佩内入池淬体,恒听灵力的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是单允怎么也想不到的,但见凌元恢复了原貌,单允也只是将惊讶抑于心底。
父子俩并没打起来,沉寂下来的凌元不想再多呆,他转身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单允问道:“你哪里去?”
凌元回身,与大叔义正言辞道:“我不信你的话,我要回去见奶奶。”
单允没将包袱里的尸骸拿出来,他没再跟凌元解释。
此时凌元心内迸发出无数希望,他回头往星冥的方位极目望去,体内踊跃出无限动力,憋足一口气飞奔,绝尘而去。
站在原地的单允气息中足,这十几年来,仁者无敌的心境再一次受损,让他措手不及,但比起头遭的徒弟来讲,单允这个师傅已心有抵触,所以并未遭大殃。
心头感谢能在此时遇见凌元,在拥有本身的阅历上,是凌元这小子刺激他及早醒来。
风尘中无限萧索,单允此时已心平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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