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源，是某小公司的职员，过着朝六晚九的生活。无房无车，亦无积蓄；却又繁忙紧凑，容不得一丝喘息。活着，就已经是拼尽全力，再无力追求所谓的美好生活。

“你们这一代可是享福了！”老一辈总是这样说，哪里享福了呢？程思源也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日子总得向前，于是他捱到了自己的三十五岁，成为了公司输入社会的人才。换句话讲，他被开除了，因为他的身体再受不了加班的摧残了。三十五岁的失业职员，再就业就难了，他四处碰壁，仅有的一点积蓄在时间的消磨中见了底。

夜晚，程思源坐在租的地下室的床上，面前的桌上倒着几个空酒瓶，狭小的空间中，只容得下一人一床一桌。

他盯着天花板，想从漆黑的顶上找出几颗星星，他骂了一声贼老天，又苦涩得咧咧嘴，仰头，又是几分苦涩入喉。这下，更苦了。

或许是他喝得急了，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摇晃了两下，又仰头向后倒去。半梦半醒间，程思源仿佛看见了故乡的枇杷树，又结了果，黄灿灿一片，果香顺着风，飘到梦中。

程思源被夜间的冷风吹醒，他挣扎着起身，赤着身子站在一片荒野。荒野很美，无垠的绿色从他的脚底一直延伸到天边，中间还点缀着几朵小花，给这片绿毯平添了几分绿色。

“唰”得一声，一只野兔窜过，惊得程思源打了个趔趄，这才从茫然中惊醒。眼睛中的灵动恢复，神智也从懵懂到清醒。

“我这是在哪里？”程思源不由得问自己。

就在昨夜，他还在那个破败不堪的地下室解酒消愁，而现在，却站在一片未知的荒原之上。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

他肯定自己不在地球上了，那一闪而过的牛犊大小的兔子，远处那若隐若现的巨大的直入天际的悬空岛屿，那时不时御剑飞过头顶的仙人，无不在表明这一件事，自己肯定不在地球上了。

程思源感到一阵干渴，身体释放出强烈的信号，水！再不喝水，身体就要罢工了，可是这茫茫荒原，哪里找得到水。

可他还是找了起来，终于，在快要渴死在这不知名的世界之前，一阵“哗啦哗啦”的水流声进入了耳朵。大喜之下，两三步蹦到水边，一股清澈的溪流在草丛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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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得什么人的尊严，连用手捧水这个动作都是多余的，学着动物世界里的牛，马，附身下去，大口大口地吞咽，一股子清凉自咽喉到肠胃，全身的细胞都透着快活。

程思源一口气喝了个痛快，一睁眼，瞥见水里稚嫩的面孔，晃了神，摊开双手，他看着这双白嫩的手，比以往的手小了整整一圈，这根本不像是一双成人的手，他早该注意到了，但极速变化的世界乱了他的心智，“啪”的一声，水中的人影脸上顿时出现了个透着红的巴掌印，摸了摸脸颊，生疼，这不是梦！看着水中稚嫩的人影，程思源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以前觉得“穿越”不过是小说家拿来博读者一笑的彩头，现在却硬生生得发生在他身上。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而友好的。

空气是纯净的，溪流是甘甜的，连这里的羊都是善良的，程思源拿着棒子靠近时，它还亲昵地舔了舔衣袖，一副与人友好的模样。

直到它被扒了皮，架在火上时，嘴角都隐隐带着微笑。大口咀嚼着羊肉，油脂从嘴角滴落。饱餐了一顿之后，剩下的羊肉又被他细细地熏过。

一个打火机，一把只能打开那个破旧地下室的钥匙，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一块打磨了几下的锋利石头，还有一大块熏羊肉，就是程思源身上仅有的财产。细细盘点一下之后，程思源沿着河流踏上了征程。

百分之九十的河流都是自西往东流，虽然不确定这个定理是否适用于这个莫名的世界，但可以确信的是，溪流总归是要汇入河流，而原始的聚落，就是在沿着河流分布。

很快，程思源发现自己错了，越是沿着这条溪流继续往前，就越能感受到这个世界荒凉的一角，连荒原上的草都退却了颜色。溪流还在流着，挑眼望去，它仿佛连着天际。

无边的无际的孤独压迫着程思源的神经，而天空中集聚的乌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嚓”，天边亮起一道银蛇，紧接着两道雷声响起，这是雨的前奏。下雨了！收衣服了！可程思源没有衣服收，偌大的荒野，连个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他心如死灰，觉得生命再没有什么意义了，但雨可不管你有没有意义，雨下了下来，不大，程思源觉得这是贼老天在可怜自己，可他不需要别人可怜，于是大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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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老天！你他娘的再大点啊！”

喊了几声，雨没有大，也没有小，可程思源觉得下得更大了，满意的点点头，便一头栽在枯草上。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他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这个溪水流经的荒野，连只兔子都见不到。

翻了翻身，却感觉到身旁有个温暖的气息从而耳旁传来，是谁在耳旁安慰自己？

程思源决定要好好“感谢”一下它的雪中送炭，转头望去，却看见一双绿得渗人的眼睛，是狼！程思源眼疾手快，抄起木棍卡在了那咬向自己咽喉的血盆大口。只听“咔嚓”一声，木棍应声而断。程思源心里一激灵，一骨碌爬起，手上却是摸到了那把石头打磨成的匕首。

他打量着眼前的扁毛畜生，瘦骨嶙峋，毛发杂乱无光，肚皮快要贴着脊背了，一看就是饿了几天了，说起来，程思源与它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但这俩病友见面不是嘘寒问暖，都暗中憋着劲，想把对面的那个给弄死，谁死了，对面那个才可能活命，这才是丛林法则，才是达尔文物竞天择的最好阐释。

那老狼一个扑将上来，程思源躲闪不及，被扑倒在地，感受着那温暖的气息伸向了自己的脖颈，程思源心里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死死得握住那把石头匕首。等待着时机，那狼的气息越来越近，似乎都要闻到狼身上那股特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就是现在！

“去死吧！畜生！”程思源用尽自己最后一丝气力，瞪圆了眼睛，石刀死死得刺入那狼的脖颈，一个划动，那脖颈上便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程思源面露凶光，一只手死死得掐着那狼的脖子，拿刀的手不断用力，他看着狼，那眼神，比那饿狼还要凶上三分。

终于，那饿狼像是没了力气，浑身瘫了下来，但程思源没有停，拿刀的手还在用力，等程思源从那嗜杀的感觉脱离出来时，那狼早已没有了气息。

雨，还下着，程思源神经一放松，两只手软软得瘫了下去，感到胸前的温热，手指一蘸，嘴里一送，却是一股子香甜。

一个翻身，那狼平铺在地上，露着肚皮，程思源趴在狼身上，将头探到那脖颈的伤口处，大口吮吸了起来，一瞬间，他仿佛变成了小时候哺乳的孩童，狼血入喉，多了几分气力。

程思源平躺在地，放肆大笑了起来，终究是天不亡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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