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沈大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实在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幺蛾子，谁知道身边的两位祖宗能不能受得了这股味道。
要知道他们的生活一直都是极其精致的，什么样的香料没闻过，这气味只怕是会让楚墨轩他们厌烦，尤其是在沈大人隐约看到叶梓萱的神情之后，愈发的不安。
“微臣御下有失，还请陛下、娘娘恕罪。”他干脆率先认罪，想来楚墨轩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就重罚他。
“还不快停下来。”见还在做活的那些人，沈大人恨不得动手把他们都固定住，真的是一点脸色都没有，就算是做活又何必急于一时，造纸作坊就没什么着急的事情。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越来越浓烈，沈大人也越来越着急。
这突然的认罪差点把叶梓萱给整糊涂了，听到沈大人对那些工人说的话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若是在伺候主子的时候传出异味，那就是奴婢的过错，若主子是皇帝的话，那御前失仪的罪名就会落在头上了。
也难怪沈大人会急急忙忙的认罪，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全看楚墨轩的意思。
不过叶梓萱却不觉得这是罪过，就算是真的在皇帝面前放了个屁，那也是身体的正常反应，这可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更何况，这个味道也不难闻啊。
“沈大人不必如此，卿何错之有？”楚墨轩半点没有追究意思，他不至于小心眼到这种地步。
有了他这句话，沈大人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伴君如伴虎，这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虽然楚墨轩已经表示了不会计较，可还是让工人们变得拘束起来，不敢再擅自乱动，尤其是负责蒸煮的那批人，更是惴惴不安，毕竟那气味可是从他们手下传出来的。
刚才是蒸煮的火候到了，他们这才揭开盖子，准备动手搅拌，但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沈大人给叫停了。
造纸的原材料可不是食材，蒸煮散发出来的气味，实在是算不上好闻，但也刺鼻呀，也是贵人娇气，他们心中有些不忿，却不敢流露出来。
“让他们接着忙活吧，没必要因为我们耽误活计。”叶梓萱看着站在院子里不敢动的众人，颇为无奈，还不如让他们忙活起来呢，至少不至于不知道手脚该放哪里。
因着叶梓萱的吩咐，很快作坊又运转了起来，她也被蒸煮这个环节吸引，有些想知道那口大锅里煮的是什么。
既然想她就直接走了过去，不过那桶比她还高，叶梓萱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草木，却没有草木的清香。
“这里面煮的是什么？”叶梓萱朝着干活的工人问道。
这一番举措让沈大人颇为惊讶，虽然有听传闻，皇后娘娘出身乡野，很是关心普通百姓，但没想到真的这般的亲民。
在他看来，不同的身份做的事情就会不一样，既然成为了一国国母，就不会再跟底层的百姓接触交流，就算是要问话，也会有宫人传达，哪里这般直接开口。
而且对方还是一群男人，楚墨轩可就在旁边看着呢。
果然，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虽然心中诧异，沈大人识趣的没有多说话，叶梓萱的行为举止再出阁，也轮不到他这个外臣多说什么。
“禀娘娘，这其中是苎麻、树皮、蚕衣等物。”权兴思躬身回答着叶梓萱的问题。
从刚才的对话之中，他已经猜出了楚墨轩和叶梓萱的身份，突然见到这样的大人物，他是极其紧张的，要知道他一个小小的工匠，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这还是第一次面圣，声线都有着细微的颤抖。
“原来如此。”叶梓萱的眼中闪过了然的神色，这些东西的造价也不算高，但经过一道道工序下来，纸张的价格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还是比较耗费人力物力的。
“带本宫去看看那些原料。”她想亲眼去看看，至于改进纸张的办法嘛，暂时还是没有头绪。
人力目前是没办法减少成本的，那就只能从原材料下手，但原料也不是随意就能更改的，在叶梓萱的印象之中，纸张就是用这些东西做成的。
她也有些沮丧，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虽然不缺银钱，但棉纺学堂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收支极度不平衡，这样的学堂是没办法长久的。
这个要求让权兴思颇为为难，堆放原料的仓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脏兮兮的，落着灰尘，可不是眼前这位贵人该去的地方。
为官这些年，让权兴思养成了谨慎的性子，等到了仓库，叶梓萱要是不喜，遭殃的还是他。
权兴思不由得看向沈大人，指望对方能给点指示，毕竟帝后在造纸作坊待的不愉快，这位工部尚书也不会有好处的，免不了受牵连，谁知对方根本就不理会他。
可就算是这样，权兴思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仓库简陋，不若让微臣把原料搬过来，娘娘意下如何？”
“不用，直接带本宫过去。”叶梓萱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搬来搬去的多麻烦，至于简陋嘛，她是真的不在乎，她可是连茅草屋都住过的人，仓库再简陋，也不至于比上潘村的茅草屋还惨。
她都这么说了，权兴思也只能在前头带路。
权兴思向来是不善言辞的人，更何况是跟这些贵人打交道，他心里是直打鼓，深怕出错，要知道这两位会来造纸的作坊，还不如早早告假，他可不觉得自己还有可能更进一步。
身上连秀才的功名都没有，在官途上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很快就到了仓库，还真如权兴思所言，简陋的很，叶梓萱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看着堆满仓库的原料，尤其是那一筐筐的树皮，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
“怎么只有树皮呢？”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听过的环保宣传标语——您用一圈，它却要长一年！请节约用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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