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癸脚下抬步,沿着回廊往花园走去,嘴上悠然道:“既是求真之人,年纪自然也不敢藏着掖着。老道今年虚活六十有六。”
杨临安不自觉的跟在他身后,咂舌道:“六十六!道长没唬我?”
孙重癸信步向前,“山人不打诳语,二公子目光如炬,老道可不敢唬你。”
“保养得真好。”这句是大实话,在杨临安看来,孙重癸顶多四十六。道家养生向来有一套,比如辟谷养生,吐纳练气,又比如双修……真有采Y补Y的秘术吗?一边把玩快活一边练功,妥妥的技术活儿,人才啊!
孙重癸呵呵一笑道:“马马虎虎,二公子有兴趣?”
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的道理杨临安懂,笑着摇头。“我好像用不着,咱年轻不是?”他忽然想起还要出门找柳浣声,拱拱手道:“道长慢走,小子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失陪了。”
这孙重癸和老杨是故交,今天才说了要送自己去弈天宗,他就来了,刚巧盛阳也来人了,而自己则稀里糊涂爬上了如意姨娘的床。
也太巧了吧?
孙重癸脚下不停,“二公子不用这么急,我已经和侯爷说好了。”
杨临安打断道:“我也已经我爹说好了,去盛阳。”
走到花园一角的水榭,孙重癸指着池中游弋的几尾锦鲤道:“二公子看这鱼儿,你觉得他们开心吗?”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杨临安好奇道。他们开不开心和我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和厨子的手艺倒是有关系。
孙重癸不以为然笑了笑,轻轻伸出右手在水面一拨,数尺深的水池顿时现出变戏法般奇异一幕,水面无波无浪,但二十余丈见方的水池自他脚下起,无声无息的裂开一道两尺余宽的“缝隙”,宛如一把无形的大刀抽刀断流,更诡异的的水中的鱼儿争相往“缝隙”处游来,却无一游得过那道沟。
杨临安无比震惊,瞪大双眼不放过任何细节,仍是看不出丝毫窍门或是破绽,这他娘的是道法还是幻术?
孙重癸脸上一副淡淡笑意,油然道:“这些鱼儿看似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实则拘囿于这一小方天地。稍微的风吹草动又或是园门失火,都将是灭顶之灾。”
道长你是在说我吗?“道长想说什么?小子压根就没有道根佛性,打机峰可找错人了。”
孙重癸看过来,“二公子不觉得自己就像这池中锦鲤?”
杨临安干咳一声,“我爹提过一嘴,让我去伏牛山修道,但小子生性愚笨,自知是什么料子,就不浪费道长一番苦心了。”
孙重癸收回手,池中水瞬间回复原样。“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二公子去过伏牛山?”
杨临安摇头又点头,杨逢春刚到象州不久,他们哥仨去过一次伏牛山,时间太久,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
孙重癸点点头道:“嗯,老道忘记了二公子多年前去过伏牛山,不知还记得山中是怎样一方世界?”
“不记得,也没啥兴趣知道。”杨临安再次笑道:“山上日子寡淡,还是盛阳的衮衮红尘比较适合我。道长,咱们在哪里见过?我指的不是十多年前在伏牛山那次。”他突然觉得这个老头有些眼熟。
孙重癸笑着摇头,“贫道很少下山。二公子铁了心要去盛阳当质子?”
当质子你也知道?杨临安坚定的点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孙重癸洒然道:“孺子可雕!然盛阳遍地将子王孙、金枝玉叶,二公子去了就不担心回不来?”
杨临安反问道:“道长是觉着我爹在象州可能不老实,盛阳会拿我撒气?”
孙重癸失笑道:“老道可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啥意思?
“听说盛阳养宠成风,以二公子这副不错的皮囊,你就不怕成了那些权贵的玩物?”
这叫不错?潘驴邓小闲我齐活儿了。不过我胆小,道长你别吓唬我。我爹是PY侯加镇北将军,权贵有几个能贵得过他?只要他安稳,谁敢玩我?要是被风陵长公主或是哪家小娘子看上了,打死我也……乐意。
杨临安正色道:“道长别费心思了,我去盛阳是伴读,只会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苦读圣贤书,不会招惹那些喜欢养宠的变态。小子立志将来入馆入阁,经世济民造福苍生,死当谥文正,你拦着我,当心坏了苍生的福祉。”
孙重癸点点头,“想不到二公子竟有这般鸿鹄之志,难得啊!贫道修道数十年极少收徒,不想头一回主动开口,竟热脸贴了个死当谥文正的冷屁股。”
杨临安腆着脸道:“或许这就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了,道长不必灰心,一定会碰到更合适的弟子。小子在象州还算有几分薄面,要不给道长介绍几位天资聪颖之辈?”
孙重癸叹口气道:“介绍就不用了,强扭的瓜不甜呐,贫道预祝二公子早日一飞冲天入阁拜相。”说完悠然转身,“我这就回复侯爷,二公子心意已决,立志为天下苍生捐躯尽瘁。原本说好的只去伏牛山一个月,现在不用了。可惜了,山上那么多的女道修、女香客,要是听说二公子不去了,那得多失望!没缘分喽!”
杨临安听得清清楚楚,张口道:“道长请留步!”孙重癸话里有话,此去盛阳什么都可以捐,就是不捐躯。他和杨逢春商量好了?只去伏牛山一个月?山上的女道修、香客啥的不算个事,道长的良苦用心可不能糟蹋了。
孙重癸背着身子停下脚步。
“道长说和我爹说好了,真只用伏牛山去一个月,不用以后在山上扎根落户?”
“二公子想多了,伏牛山庙小,可供不起你这尊金翅真神。贫道也担不起坏了天下苍生福祉的罪名呐。”
杨临安嘿嘿一笑,“道长太谦虚了,就您刚才那一手绝活,已经让小子心旷神怡了。山上虽然清苦了些,我还扛得住。咳……弈天宗真的有很多女道士?”
“修道之人不打诳语,你看贫道就知道了,山上日子很……滋润。”孙重癸说完这话抬脚就走,嘴角浮起一丝老狐狸的浅笑。姜还是老的辣,真是知子莫若父啊。
杨临安跟上来,“咱们啥时候上山?说好一个月,多一天不让走,别怪我拆了你们真武大殿。”
“要得。”
“对了,道长,你刚才那一手有什么说法?很能唬人哪。”
“小把戏,不值一提。”
杨临安啧啧道:“将军府里那些个高手加起来,都没你这一手养眼了。咱现在得出去一趟,事关清白,道长得空不?”
“得空。”
马车停在采月楼前,车夫留在外面。
杨临安大摇大摆往里冲,申时过半,采月楼里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老鸨见了他,立马丢下其他客人,一脸巴结的迎上。
“哟!二公子又来啦?您可真威风,凤丫头这会儿还爬不起床哩?”
杨临安冷着脸,“凤栖梧在楼上?”
老鸨一见他脸色不善,赔着笑道:“可不是嘛?二公子您先歇着,奴家这就给您叫去。”
杨临安看了看一旁神色泰然的孙重癸,“不用了,我上去找她。”
老鸨瞟了眼孙重癸,唉呀妈呀,这是道士吗?二公子可真会玩儿。“二公子,还是奴家替您……”
杨临安冷眼斜过来,“你再磨磨唧唧,老子就拆了采月楼。”说完抬脚上楼。
老鸨神情不大自然,赶忙给一旁的伙计递了个眼色,跟在杨临安身旁道:“奴家给二公子带路。”
伙计抢在前面上楼。
杨临安指了指伙计,“你站住。”又指了指老鸨,“你滚开。”
伙计一动不敢动。
老鸨眉毛拧在一起,讪笑道:“二公子请!”凤丫头把这煞神咋了?完了!可千万别堵房里了。
杨临安轻车熟路来到楼上,径自推开天字号甲房门。
“独孤公子,有人来哩。”
“谁呀?不知死活的东西!滚出去,本公子不叫唤,谁再来我打断他五条腿。”一把尖细的男声说道。
杨临安眉头微皱。
采月楼头牌凤栖梧贴身丫鬟清浅俏生生站在门口,正要开口,一见是杨临安,神色顿时慌乱起来,失声道:“二公子?”
站在楼梯口的老鸨一脸苦相,恨不得直接滚下楼去。
“二公子?这里只有独孤公子,让他有多远滚多远!”房内男声不耐烦地说道。
清浅一脸惶然,不知该怎样接话。
杨临安抬手示意她让开,他要现场观摩一副活春宫。今天虽然没带扈从,有孙重癸在,倒不担心吃眼前亏。道长那一手一指断流就算是花架式,作为伏牛山弈天宗当代掌教真人,杨临安相信他打架肯定不在话下。何况,在象州城怕过谁?除了他爹。
“道长你看,象州城很久没有这么跋扈的人了,你运气可真好,咱们瞅瞅去。”
孙重癸古井无波的老脸有些讪讪的,一把年纪了,逛窑子可真是头一回啊。居然屁颠屁颠的跟来了,现在倒好,还得替这小子打一架不成?
“老道可有些年头没跟人动手了,能不动手还是尽量好好说话。”
杨临安失笑道:“可人家偏不啊。”说完迈进门槛。
房内还有一重门,清浅紧跟在他身前,想拦着偏又不敢。
杨临安看向内重,眼神阴厉,脸上却带着一抹笑意,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清浅,还不把门打开,让我欣赏欣赏。”
清浅快哭了,“二公子……”
“开门!”
“开你大爷!”
房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公子哥,只穿着身浅蓝色内衣裤,一手把门,一手把内衣卷起。“我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坏了本公子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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