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岁的冬猎,在靖安侯的到来后,完美的收官了。
回城的路上,沈妤许是因为过于紧张,整个心思都在婚事的身上,只感觉刚刚出发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天便黑了下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也络绎不绝的穿过了京城的城门。
到了国公府,沈妤依旧没有到家了的真实感。
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吃下去的晚饭,又是如何走回到的落雁居,沈妤昏昏沉沉的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正午了。
燕决就没她这般好过了。
人还没下马车,几乎是被靖安侯揪着耳朵拉进去的。
“疼疼!”燕决堂堂七尺男儿,整日毒要被家里的二老揪着耳朵,他实在忍无可忍的道:“我说你们能不能放过我的耳朵?我好歹也是要成亲的人了!”
靖安侯忽然停在院中,吹胡子瞪眼的看着燕决:“你也知道你要成亲了?”
似是知晓自己在年岁上吃亏,终究是抵不过燕决的年轻。
靖安侯盛怒之下,竟左顾右盼的寻找着能上手的武器。
“别啊,您说说您这才刚回来,要打也要给我个理由啊?”
燕决连忙退后,离开靖安侯老远。
这时,燕夫人也闻讯赶了过来。
“侯爷回来了?怎么还是跟阿决一起回来的?”
站在屋檐下的长廊处,燕夫人这才看清眼前的局势。
“这是怎么了?”她挣脱开红菱扶着自己的手,怒气的一甩衣袖,爆喝道:“干什么?才刚回家就要把家拆了不成?你们两个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
红菱:……
燕决:!!!
靖安侯被燕府人的河东狮吼震碎了心魄,手中动作一顿,脸上挂着最亲和的笑容转过身来,“夫人!”
“母亲,父亲他要大人也不给个理由,我还没走进家门呢他就上手了!我怀疑他是对妤妤不满意!”
燕决先下嘴为强,颠三倒四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靖安侯望着燕夫人那笑眯眯的双眼蓦地瞪得老圆,语气都有些颤抖了。
“夫人千万莫要听这个臭小子胡说,为夫怎么会不满意而来儿媳?”
燕夫人也觉得只要是个活的女子,靖安侯都不会拒绝的。
“那你倒是说说,这是在干什么?说明白点,我也好帮你一起教训这个臭小子。”
燕决:……
他不是一次怀疑自己可能不是面前的两人亲生的了。
要不是自己的长相酷似燕夫人,他都会以为自己是捡来的!
又或许,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是二人情不自禁的意外而已!
靖安侯命人关上了大门,以防燕决逃跑,他自己亦是一路小跑到了燕夫人的身边,小声的道:“这个臭小子,竟然勾结皇子!夫人你说,该不该打?”
“什么?”燕夫人夸张的看着燕决,“谁给你的胆子?”
燕决无辜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我没有啊,父亲昨夜才刚到皇家猎场,从哪里得知的我勾结皇子了?”
靖安侯靠在燕夫人的身边冷哼一声:“哼,若不是你有了什么动作,平日里素来与为父相敬如宾的昱王,为何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为父示好?”
靖安侯的语气像极了跟长辈告状的小孩,对燕夫人诚恳的道:“夫人你说,这事是不是这小子搞的鬼?”
燕夫人双眼一凝,沉默不语。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燕决。
燕决好气又好笑。
“先不说妤妤是昱王最宠爱的表妹,就是以父亲的一身功勋,当前的局势又如此紧张,难道昱王对父亲示好有错吗?”
“他五皇子不也是拼了命的在博取西凉公主的眼球?”
西凉公主前来和亲的事,一路上靖安侯也在下人的口中听出了个大概。
但是,昱王的举动还是让他心有顾虑。
“老子不管,只要兵符还在老子手里一天,你就休想以燕家军的名义投靠任何一位皇子!”
“既如此,我也就趁着这个机会与二老说一下吧。”燕决始终站在距离靖安侯和燕夫人稍远一些的距离,以此来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要考取功名!”
“什么?”燕夫人刚刚只是错愕,当下是真的震惊了。
“你再说一遍?”
靖安侯亦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燕决。
“我说我要考取功名!左右父亲的兵权终究是要归还给皇上的,未来我要娶的可是宣宁郡主,没有个傍身的官爵在身,还如何支撑起燕府的支出?”
燕夫人气得直跺脚,“你,你,你个不孝子!我燕家世代将门,你竟然要去考取功名?”
靖安侯在一旁帮腔:“夫人,你看,为夫说的没错吧?这小子就是心思野了!”
燕决淡笑的看着两位长辈,“我不明白,为何兵权不给我,却还不让我另谋出路?”
“你!老子什么时候说过燕家军不传给你了?”情急之下,靖安侯脱口而出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在察觉到自己说漏嘴的同时,靖安侯连忙用手握住了嘴,却还是为时已晚。
燕夫人瞪了靖安侯一眼,又冷冷的看向燕决:“所以,你一直不入仕,现在才开始筹谋未来,为的到底是阿妤,还是想要扶持昱王?”
院中在场的都是自己的亲信,没有外人,是以燕夫人也没避讳什么,单刀直入的问出了重点。
燕决摊了摊手:“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想要保住燕家。”
“有老夫在,燕家就不会倒。”靖安侯不屑的回道。
燕夫人和燕决已经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和靖安侯废话了。
从前,无论说过多少次,皇帝也许筹谋着怎样夺回燕家的兵权,靖安侯偏是不信。
如今,燕夫人也没指望他会相信,也就干脆的闭了嘴。
燕决却道:“是是是,之前不知道,但在和我妤妤成亲后,燕家的兵权我相信暂且是会保住了。”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娶阿妤的吧?”燕夫人喝道。
燕决忙解释:“母亲以为我会是那样的人吗?”
“不过,我要考取功名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二位最好也有个心里准备!”
“看我不打死你!”这下换成燕夫人冲了出去,直奔燕决!
靖安侯有心想要阻拦,忙伸出手,却也只是微微碰触到了燕夫人的衣角而已。
燕决迅速的避开燕夫人的攻击,足尖轻点地面,双手敞开,成大字形轻飘飘的落在了院墙上。
“母亲息怒。”
“你也知道我怒了?那你就给我死了这个念头!”
燕夫人紧追不舍,一瞬都没有犹豫,直接飞上了院墙。
燕决又迅速的逃离到了屋顶上,“哎,君子动口不动手,母亲您能不能先镇定一下?”
“我镇定?我现在很镇定!我从小便培养你熟读兵书,教你武功,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要去考功名?那我燕家二十万大军如何?难不成我要再生一个继承人出来?”
不是燕夫人不喜欢读书人,是她为了燕家的兵权操碎了心。
丈夫什么事情都听她的,唯独在皇上这个件事上一百个不相信。
她便将整个心思都放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
文武双全不是错,可文武两官不能做。
她太了解燕决了,只要燕决有心,这个功名定然能够考上。
说不定皇上为了稳住燕家,还会给燕决更好的名次也说不定。
这样一来,燕决走上了文官的路子,那燕家岂不是没有了继承人?
燕决拼命的逃着,难为他整个下午连口水都没喝。
现在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眼瞧着就要被燕夫人追上,他忙解释着:“所以,父亲有生之年效忠皇帝便好,而我的世代,应该是下一任帝王了。”
燕夫人忽地停下了脚步。
靖安侯更是大为震惊的左顾右盼着,看看有没有外人听到。
“你下来吧,我们进去说。”
冷静了几个呼吸,燕夫人忽地变得一脸平静,她淡淡的对燕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燕决有些狐疑的看着燕夫人,这个家里她是那个最出尔反尔的人。
然而,也是最能说得通的人。
燕夫人运转轻功,霎时间便落到了地面。
她率先走进了房门,靖安侯用哑语对着房顶上的燕决支支吾吾不知说了些什么。
燕决猜想大概意思是:惹到了一家之主,今晚有你好看的了!
那幸灾乐祸的神情,让燕决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入了正堂,燕决皱着眉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了进去。
正堂之中,燕夫人正襟危坐于主位上,靖安侯坐在她的身旁,红菱正为二人斟茶。
“你的意思是,昱王便是你的选择了?”
燕夫人缓缓开口。
靖安侯竖着耳朵听着,一副看好戏的神色盯着燕决。
燕决站在原地,微微点头。
“或许是,或许不是。”
“此话何意?”燕夫人问。
燕决轻声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对我好,我自然效忠!但有朝一日他若是想过河拆桥,那就休怪我忘恩负义了。”
燕决在表达自己的立场,也是在讲述自己将来会用一双清明的眼睛看待君主,更是话里有话的在暗指靖安侯! 17727/98807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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