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的声音雄厚而沉稳,盘旋在营地的上空,荡出了无限的颤音。
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包括燕决。
他凝眸望向远处的山谷,墨黑的凤眸中闪烁着如同星辰般的光芒。
半响,漆黑的山谷中,终于出现了点点火光。
那是燕家军手执火把的光辉。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火把渐渐亮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直到靖安侯在营地外围下了马,徒步走致篝火晚宴的中央时,沈妤才看清那道健硕的身影。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眸光闪烁,有些意外又有些疑惑。
“爱卿平身……”
靖安侯挺直了身躯,对皇帝恭敬的道:“谢皇上。”
“靖安侯怎会……”皇帝日前确实收到了靖安侯的书信,说是因为燕决婚事,会在年关左右回到京城。
皇帝允了,只是没想到靖安侯竟突然出现在皇家猎场。
靖安侯扫视了一圈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燕决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淡淡解释道:
“回皇上,微臣内子不断传来书信,说犬子的婚期将至,催微臣加快行程。”
得到了这个天大的喜讯,靖安侯比燕夫人还要坐不住。
一路快马加鞭,还是觉得速度太慢。
走到一半的时候,便决定兵分两路,自己带上了几十人的精英小队,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着。
在快要到达京城的时候,居然在麓园镇的守城兵口中,无意间得知了皇帝正在皇家猎场。
为了给皇帝一个惊喜,靖安侯便改了路线,直奔皇家猎场而来。
还真被他赶上了。
只不过,这个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于皇上来说,堪称是惊吓了。
“爱卿受累了,快快落座。”
靖安侯身上的铠甲还挂着些许尘土,厚重的战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咔哧咔哧的声响。
他缓步走到燕决的身旁,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坐下。
坐下的那一瞬间,在众人看不见的死角处,有眼快速的对着燕决眨了眨。
燕决:……
“刚刚沈国公说要与老夫商议婚期,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靖安侯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但只要自己的儿子娶得是个女人,是个活着的人,他就要抓住这一线希望。
否则……
他真怕这辈子都喝不上媳妇茶了。
沈远的心肝都在颤抖。
他原本还想以靖安侯不在京城为由,推脱一下沈妤的婚期。
怎么就这么巧?
靖安侯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他的老心脏都还没做好准备的!
“靖安侯今日刚到,想来也是一路奔波,定然累的慌。不如我们先将此事放一放,回京城后再议吧?”
靖安侯面色微沉。
“诶,沈国公说得哪里话?这点小事也耽误不了多久,不就是选个日子吗?”
他见沈远那副“惶恐”的表情,不禁在心里将他祖宗十八代都取笑了一番。
皇帝的心里也多少有些想要逃避这个话题。
“燕爱卿不必心急,钦天监确实推算了三个吉日出来,朕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女,也希望这个‘日子’是她满意的日子,不如两家回京后再好好商议吧?”
燕决也觉得靖安侯过于着急了。
左右沈妤也如同到了嘴边的“鸭子”一般了,还能跑了不成?
他微微一笑,“皇上说的是,父亲莫急。”
要不是人多,靖安侯真想拍燕决一个巴掌。
他这么努力的“较真”都是为了谁?
燕决感受到了靖安侯身上顿时散发出的气场,连忙道:“父亲还没见过妤妤呢……”
一场风波的中心是自己,沈妤早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这会儿又在燕决的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更想逃离这个大型社死现场了。
但还不得不起身对着靖安侯福了福身:“沈妤见过靖安侯。”
“好,好,好!”靖安侯已有五年未曾回京了。
他印象中的宣宁郡主还是个小奶娃娃,这一转眼就出落成大姑娘了。
还是自家的大姑娘。
靖安侯冷峻的面容上忽然切换成了和蔼的笑。
“老夫一介武人,这临时也没带上什么东西……”
沈妤:……
“诶,靖安侯见外了!”沈远忙打着圆场,转移话题道:“不知靖安侯此次归京可是南夷边境有所安定了?”
沈妤和燕决的婚事再新鲜,也不过是个八卦。
能在现场,听到驻边大将军亲口讲述边境的战事,确实要比八卦惹人注意多了。
尤其是沉默了许久的耶律菲菲。
南夷也是西凉的邻国
两国亦是水火不容。
若南夷放弃了晋国,或许会集中兵力攻打西凉也说不定。
靖安侯喝下了一杯酒,双手一拍大腿,淡淡笑道:“南夷战事,老夫已经在信中与皇上做了简要的说明,皇上若是还想再问,待微臣的副将来后他那里有详细的说明,微臣会与皇上再细细禀明的。”
“眼下……”
靖安侯的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西凉使者和耶律菲菲所在的方向,但笑不语。
皇帝微微颔首,莫说西凉人在场,就是不在,关于边境战事,除非捷报,其余真没有必要在众人的面前细细详说。
沉默了许久的昱王淡淡开口,“靖安侯一路奔波,小王在此敬靖安侯一杯!”
“原来是昱王殿下。”靖安侯离京的时候,萧烬还只是个皇子,并未封王。
但封王的消息即便靖安侯远在玄清关,他也早早得知了。
恭敬的端起了酒杯,靖安侯隔空与昱王四目相对,随后一饮而尽。
丽妃也不断的给五皇子使着眼色,昱王都知晓燕家军的重要性,会在第一时间对靖安侯示好。
偏偏丽妃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五皇子却视而不见。
皇后将一切看在眼中,唇角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
篝火盛宴一直到到了亥时才结束,所有人都酒足饭饱,沈妤也硬着头皮坚持到了最后,终于等到了皇帝起身。
沈砚夫妇一直将沈妤送到了帐子中,才放心离开。
直到返回了二人的营帐,徐婉莹边为沈砚解开肩上的披风,边问道:“夫君有心事?”
沈砚敞开双臂,直接将徐婉莹揽在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叹息:“果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了夫人。”
徐婉莹也紧紧的搂着沈砚的腰,躲在他的怀中淡淡一笑:“我还知道夫君的心事是因为昱王对吗?”
沈砚的笑容更甚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那夫人再说说,为何是昱王?”
沈砚松开了徐婉莹,微醺的目光正视着她那张淡雅的面容,开口问道。
徐婉莹抿嘴微笑。
“夫君,刚刚昱王敬酒就已经说明了,他在对燕家示好。这种示好可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做出的!应当是昱王做给别人看的一个态度。”
沈砚点头,“夫人继续。”
徐婉莹离开了沈砚的怀抱,将手中披风挂在竹竿架上,口中还是温声温语的说着。
“是昱王要拉拢燕家的态度。”
沈砚双目含笑,对徐婉莹的解释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本我以为夫人只是聪慧,没想到夫人比我想象的还要通透。”
这种官场上的“小动作”,也许从小生在帝王家的大皇子都看不懂其中的关键,却被徐婉莹这个后宅女子一语道破。
“我想,昱王此举也未必就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也许,是五皇子过于明目张胆的‘挑衅’西凉,昱王也才会‘下定决心’在公共场合里对靖安侯示好。”
沈妤叹道:“是啊,昱王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若没有五皇子在前公然的拉拢西凉,以昱王谨慎的性子是完全不会在皇上面前做出这种事来的。”
徐婉莹接着沈砚的话道:“而眼下,燕家小侯爷又与妤儿定亲了,昱王一下收复的未必只有燕家,或许还有我们国公府……”
沈砚微微颔首。
在皇帝的心里,是相信沈砚能做到不参合到夺嫡的权谋当中的。
但几位皇子与大臣就不这么想了。
他们会在潜意识里认为沈家是和燕家同一战线的……
“夫君多虑了。”徐婉莹为沈砚倒上了一杯热茶,轻声安慰道:“燕小侯爷会不会是昱王的人我不知道,但以我这个小女子之见,只要兵权还在靖安侯的手中,那么靖安侯就绝对不会投靠昱王的。”
沈砚目光微闪,转而大笑起来。
“我沈砚何德何能,竟然能娶到夫人如此七巧玲珑心的女子?”
这事沈砚当然也有预料。
不论皇帝和他如何密谋想要夺回燕家的兵权,但不的不承认的是,他们对于靖安侯此人的忠心都是看在眼里的。
正如徐婉莹所说,只要有兵权傍身,靖安侯便“洁身自好”,绝不可能倾向于哪一位皇子。
“夫君竟拿我打趣。”
徐婉莹娇羞的模样让沈砚的心中升起了一阵邪火。
他忽地起身将徐婉莹拦腰抱起,走向床榻。
“让夫君看看,夫人除了七巧玲珑心之外还有没有别的隐瞒为夫的事了!”
徐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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