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城,”我开了口,然而话音落地却不知自己想要说什么。
他抬眼向我看来,烛火在漆黑的瞳孔中轻轻摇曳。
被他那样看着,我心里有些发慌,沉声道:“你……”
莫逸城笑道:“馨儿想说什么?”
我道:“如今我罢了你的丞相之位,你可有想过再当回丞相?”
他轻笑一声,随即低下头去,继续研磨药粉,说道:“不曾想过。”
“你不想要权利吗?”
莫逸城缓缓道:“我不是一个好官,也算不上一个好人,我做事是因为收受了贿赂,杀人的目的也只是防止不被别人杀害,我没有兼济天下的高上高情操,也不想管所有人的死活。”
“百姓骂你是奸臣佞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杀贪官,行善政,与那些碌碌无为的庸官比起来,你为百姓做的更多。”
“我为谁做事,要看谁给我的好处多,而我从国库得到的好处,更多的来自民间,所以自然是要为他们办事,至于他们对我的评价,那就与我无关了。”
我笑道:“没想到你竟如此的想得开。”
“看不开又如何,不过就是徒增烦恼。”
我问道:“你快乐吗?”
他嘴角含笑的看着我:“有些事比不快乐更可悲。”
“什么?”
莫逸城淡淡道:“那便是不知道自己快不快乐。”
我心头一震,抓紧他,问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嘲讽我还是在可怜我?”
“我只是在心疼你,我说过女人不适合当皇帝。”
我怒视着他:“你可知你的这句话已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莫逸城不以为然的笑笑,“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皇帝,也就没有所谓的不敬之说。”
他说着一顿,转而道:“我一直都只把你当成一个平凡的女子那样来爱。”
我鼻子一酸,眼睛忽的泛起了点点涩意。
“一切都不可能了,”我强忍着泪意:“你为何要让阿轩给你种下情蛊,又为何在我身上种下情蛊?”
“我不是楼尚清,他为了不做出伤害你的事,也为了不让你发现他中毒,宁愿选择消极的离开,也不愿意逼供上官婉儿,但是我不一样,我要活着,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哪怕你怨我恨我,我亦是会如此,因为只要这样,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换来你的谅解和陪伴。”
“你总是能如此冷静的计算着自己的得与失。”
他无奈笑道:“谁让馨儿感情用事,总需要一个人帮你计算着一切。”
我问道:“只是计算吗?”
他没有回答,笑着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研制解药。
我忍不住问道:“你可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他笑着说:“你是我今生唯一的目标,我若是选择了另一条路,今天也许不会像现在这么糟,但未必就会好到哪里去,所以到现在我也从未有过后悔。”
“若是我没有喜欢你,你这么多年岂不是白等了?”
他轻笑一声:“这个我倒是没有考虑过,我能做的便是等你长大,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你接受我的感情,对我来说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总是这般自信,这般谈笑风生,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即便是现在命系他人之手……
他的这般自信,尚清没有,我也没有,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缺憾,所以才让我们之间的感情经不起一点风浪,就算是侥幸躲过这一次,难保不会还有下一次。
选择莫逸城,我不知是出于自己的理智还是感情。
晨曦出露,莫逸城便将手中的药瓶交给了我,触碰到他手的瞬间,我感受到了和瓶子一样的冰凉。
他淡淡道:“拿去吧。”
我握紧了手中的瓶子,问道:“为何只有一瓶?”
他嘴角一勾,唇瓣扬起三分笑意:“时间仓促,暂且只能做一瓶。”
我问道:“可是……”
他出声打断了我:“放心,我有上官婉儿送来的那瓶撑着,不会有事的。”
听到这句话,我才稍稍松了口气,起身往门外走去。
“馨儿。”莫逸城忽的开口唤住了我。
“怎么了?”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他目光柔声的看着我,许久之后才道:“在你心中可曾对我有过怨恨?”
我咬了咬唇,别过脸道:“我中的是情蛊,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他的唇瓣扬起一抹微妙的笑:“我明白了。”
这一回我独立去了楼府,没有叫上小银子,来到后院敲开了楼府的后门。
尚清书房里的灯依旧亮着,他好像知道我要来,一直在灯下等候,温暖的烛火倒是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没有之前那般苍白。
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挑灯看花,看到我的刹那,随即从书案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我面前。
“陛下可以派个人过来,不必亲躬。”
我伸出手将早已悟热的瓷瓶放到他的手心,望着他温润的眸子,说道:“你知道,我一定会来。”
他接过药瓶,淡淡道:“陛下可是来为微臣送行的?”
我心口一震,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低声道:“抱歉。”
他转过身走到茶几边,轻触碰了下壶壁,说道:“陛下等一下,茶已经凉了,臣现在去泡壶热的。”
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他,视线向四处扫去,最终落在了屏风上。
屏风上的画作乃是出自名家之手,是太傅在尚清弱冠之年所赠,也是尚清最喜爱这一副画,然而却被我不小心泼上了点点墨迹。
那个时候他在书房教我练字,我抓起毛笔蘸了蘸墨汁,便开始挥毫落笔,然而在过程中却有几滴墨水不慎被甩了出去,落在了屏风上。
我很是自责却又无法补救,便挡在屏风前不让尚清发现,可能是我掩饰的太笨拙,亦或是慌张的太明显,尚清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破绽。
他望着屏风上的墨迹皱起了眉头,我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你不要生气,我再赔你一副更好的。”
我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也清楚,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被轻易替代的。
他抬头揉着我的发心道:“赔倒不必了,不过馨儿可以帮我一个忙。”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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