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不说，说话是门艺术，开玩笑也是一门学问。至少，一向凝肃惯了的大将军难得想活跃一下气氛，却发现他一开口，之前令人郁卒的感觉确实没了，空气里只剩下难捱的死寂和沉默。

贾赦：“……”

他轻咳一声，恢复正经：“说笑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我确实有想和你们合作的打算。如若你们同意，那你们也算是……”

贾赦沉吟一阵，接着说：“姑且算‘地府’的人了，我会给予你们庇护，相应的，我有需要的时候，你们也得帮我一些小忙。”

“所以不用想死不死的了，只要不是真心寻死，有我在，想死都难。”

听了这话的贾敏有些脸红。

她和林如海对视一眼，两人对此是没什么疑虑的，只是有些话还是问清楚一些为好。

“那我们以后可以时常去看望玉儿吗？”

作为父母，他们没有办法替自己的孩子好好打算。这既是他们的遗憾，也是他们的心结。

如果能时不时关照一下黛玉，他们心中的愧疚也会少些。

贾赦不会阻止他们，不过眼看着夫妻二人脸上喜形于色，他还是提醒道：“你们离得太近对她并无好处，看护可以，但要把持好距离。”

这也是他询问系统后得出的结论。他之前嘱托过金钏，现在也同样用来提醒二人。

死去之人和活人走那么近做什么呢？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贾敏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对此沉默了一会，点头应下。

至此，贾赦作为引路人的活也做完了。他看着众鬼，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于是果断开溜。

“契约的事尤姑娘会和你们说明。之前也是她不吝给出了自己的入梦之法，你们不必拘束，有什么和她说便是。”

贾敏和林如海听了，自然对她不甚感激。一时间，他们之间的隔阂如冰雪消融，就差拜谢了。

不管生前如何，死后都是相似的情景，不存在地位之差。贾□□动和尤二姐搭话，性子温和的两人相当投缘，亲如姐妹一般。

在和尤二姐对话的过程中，贾敏也知道了他这个哥哥大致的一些情况，听得她暗暗心惊。

现在看来，她这个哥哥哪里是荒唐好色，没有本事。他分明是太有本事了，只是这身本事是用在厉鬼身上的，不足为外人道，才让她们被蒙骗了这么久。

现在想想自己以前吐槽大哥的那些话，贾敏都有些心虚。

靠着白嫖的入梦之法，贾赦又省了一笔钱，免得他去系统商店买了。再加上只要他收编鬼魂，系统就会给奖励，攒起来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够他平时吃喝好一阵子了。

贾赦因为这个认知心情好极了。他现在也不怵欠账了，颇有些高枕无忧的意思。不过他也没因此颓废，居安思危——贾赦练兵多年，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

入冬的东院要比平日荒凉许多，花鸟销声匿迹后，纵有假山冷松作为点缀，也不过显得凄清。加上前些日子府里遣散了一批下人，东院人数骤减，许多房子也空了下来，更显寂静。

黛玉的到来让死寂的东院成了一眼活泉。

她终是做了决定，顶着贾母不敢置信的眼神，愧疚、却相当坚定地选择了自己将来的去处。

离开潇湘馆，搬出大观园，去往那个熟人不多，却叫她分外安心的地方。

贾母百思不得其解，但当初可是她说让黛玉自己做选择的，现在也不能自打自脸，只能故作大度地说道：“也好，东院那边景致不错，适合养病。”

贾母兀自挽尊。

她一边说，一边将探视的目光投向邢夫人。大儿子没过来，她就只能观察大儿媳，以此展开分析。

贾赦身边的人，最近都变得不一样了。

听说邢夫人出手变得大方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般小家子气。迎春也愈发熟练管家的事，近来还开始帮着兄长贾琏看外面铺子的账本。这个家，确实在慢慢变好。

这些贾母虽不提，却一直都看在眼里。时至今日，连她都开始好奇，大儿子究竟能把身边人变成什么样，又能把贾家变成什么样。

不管他是因什么不满，韬光养晦到如今才展露本性，还是他真如传言所说，身体那方面不行了，只能被迫变好。两种解释，贾母都能接受，只要他不再如往常荒唐，能叫她少费心思。

不过虽然现如今的贾赦看着靠谱，贾母还是敲打了他们一番，以防黛玉去了东院吃亏。

这些邢夫人早就受过叮嘱了，她家老爷人再好不过，就算是表小姐，也是和亲生女儿一样的待遇，不曾有过偏颇。邢夫人答应得爽快，当下就握住了黛玉的手，态度亲近自然，最是热情不过。

如此，贾母还算放心。

搬家的事就此定下，诸项用度，王熙凤都是开了库房，拿了新的，一一叫人送过去的。

她近来月份也大了，就是胎位不稳，常常觉得腹痛难忍。她如今膝下无子，为了保全腹中胎儿，便只能慢慢放下管家的事。

黛玉搬家是她休息之前，深思熟虑许久后决定亲自做的事。

大老爷对外甥女有偏待，如今阖府的人都看出来了。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公公，又给自己的丈夫指了一项可靠的差事，王熙凤投桃报李，给黛玉拿的都是上好的物件。

也只有她才能行这个方便，等手中权利移了出去，不管是交还给姑母，还是探春她们接手，想要搬这些好东西出来，怕是都不会轻易松口。

姑母是不肯，探春她们则是不敢。思及这些，王熙凤干脆就自己上了。

她管家管得好，办事也妥当，没多久就帮黛玉打点完毕，不用黛玉费心，直接走人过去就行了。

新家安排在迎春院落的附近，是一整个独立的大院子，有暖阁、独立的小厨房，甚至是书房。就连休息的住处，也是一进大屋子，隔成三间厢房，比潇湘馆大上不少。

原先堆得小库房都放不下的东西，如今挪了过来，竟还显得宽敞。

这院子的位置也不差，出门便是小花园，离邢夫人、大老爷的住处都不远，平时联络很是方面。院子里也增派了人手，不多，但干事能干又利落，将偌大一个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都用不着她们自己动手。

紫鹃未搬过来前，就因桃红一直以来的照料对东院有好感，可真正搬过来时，还是惊呆了。

至此，她方明白姑娘的智慧。比起回到贾母身边，继续挤在碧纱橱里。林姑娘选择来到东院，简直是太明智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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