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龙袍中年人只是缓缓站起身,看也不看那些杂鱼一眼,只是紧紧盯着沈丘。
“贤弟,你从来都不是那一边的人。”明黄色的光柱透体而出,人帝哈哈大笑起来。
“也罢,待朕宰掉那些乱说话的人,再好好与你手谈一番。”
“陛下,收手吧。”少年沈丘抿起双唇,他大声喝道:“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何况是朕。”人帝冷冷一笑:“贤弟,你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血红色的潮水淹没了这座城市,万千囚徒脱狱而出,只扑少年沈丘一行人。
这一战里,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沈丘活了下来。
站在角落里的他沉默的转身,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了。
时间的浪潮飞速掠去,神州时代在这片大地从未发生。
沈丘踩在一颗巨大的人首像上,山下是一个乱葬坑,埋着无数的尸体。
血腥气冲天而起,沈丘抬起头,有个男人站在云端之中,正捂着脑袋又哭又笑着。
那是即将飞升仙界的太上,明明是打赢了整个世界的狠人,明明修炼的是太上忘情道,他在笑什么?又在哭什么?
恍惚之间,沈丘想到了第一次跟他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太上曾经说过,在破碎虚空的时候,他就死过了一次。
他的心死了。
是因为他亲手终结了上古时代么?
怀着这样的不解,沈丘跟随时间的洪流再次向前。
人类在上古时代只是妖族跟龙族圈养的口粮,沈丘一路走过,看到了太多同族的死去。
他看到有着狭长眼睛的孩子抱着母亲的尸体仰天咆哮,看着他赤膊上身走入林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跟最危险的妖兽搏杀。
他看到妖族死尽,龙族灭绝。年轻的太上站在成堆的尸山中,领导身后的人类战胜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画面飞速流逝,属于上古的时代结束了。
这片大地,迎来了它最初的面貌。
一条模糊的龙影在云端翻卷,它一甩尾巴便劈开了一处天空,挥动头颅,就让世界疆域开拓。
庞大的龙影下,是九个模样不一的神骏妖兽,他们虔诚的跟随在真龙背后,阻挡一个又一个来自外域的敌人。
到最后,世界陷入坍塌,真龙怒吼一声,他整个身体顿时兵解。
头颅落在世界的正中心,成为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
身体化作光点洒在地面,让贫瘠的土地生机勃勃起来。
他的筋脉变成河流,他的眼睛变成了太阳跟月亮。
真龙与世界最终融为了一体,而他那九个子嗣也去往世界各处。
来到开天时代的尽头后,赑屃沧桑一叹:“小子,我只能把你送到这里了。”
沈丘对着虚空摇摇拱手,恭敬道:“多谢前辈相送。”
“有甚可感谢的——嘿,要不是你舍命封印了苍天,恐怕我们的世界早就不复存在了,我这个老不死却帮不上一点忙。”赑屃自嘲道。
沈丘道:“前辈莫要自扰,您已经帮我很多了。而且......我们未尝没有相见的那一天。”
“什么?”赑屃一怔,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合该如此!小友,亿万年后见!”
赑屃的声音跟气息全部消失了。
时间的洪流继续向前,沈丘独自一人踏入到了未知的河流里。
接下来,他见到了光怪陆离的一幕,在人类跟妖兽出现之前,这片大地被无数种族所统治。其中甚至还有一段人类文明出现过,约莫存在了万年时间,相较于整体而言实在是太过短暂。
沈丘在这里不知待了多久,随后他来到了河流的末端。
或许说,是河流的始端。
沈丘一脚踏在坚硬的土地上,还没看清周围的样子,耳边就传来了仓皇的声音。
“真神死了!世界要碎裂了!”
“快去找小世界!”
“天啊!真神怎么可能会死?”
这是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由于它的疆域无限大,唯有至强者的气运才能将其镇住。
现在,稳固世界的真神死亡,世界走向了灭亡的边缘。
是了,真神的死去导致万千世界分散在了虚空中,才导致亿万年来,没有一个可以成为真神。
沈丘看了眼身后,发现自己的影子斜斜洒在土地里,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旅程来到了尽头,这也代表着,第九道天雷结束了。
沈丘睁开眼,眸子里闪烁着万千星辰,他漂浮在空中,来到世界的中央,狠狠攥紧了拳头。
他的气息扎根在地下,披洒在海洋里,落入林间,照耀了整个世界。
崩溃消失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天上的沈丘,下一刻,他们热烈的欢呼起来。
沈丘的气息与世界相连,恐怖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到他的身体里。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唯一真神。
......
几百年后的一个午后,一位带着头巾的旅行者不顾众人的劝阻,进入到了死亡沙漠里。
他在沙漠中健步如飞,可始终保持匀速,这位旅行者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间,一个沙丘吸引了他的注意。
旅行者走到沙丘面前,他轻轻拂袖,爆裂的狂风将沙尘卷到空中,露出了下方的真正面前。
这是一座山峰的峰顶,旅行者认得这里,因为他曾——哦,他未来在这里打坐恢复了不少元气了。
终于找到了。
旅行者摘开头巾,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神。
他轻盈的坐在峰顶上,望着漫天黄沙,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朋友们,我们亿万年后再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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