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合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司晨倒是不忙,先收了东西,剥了一颗棒棒糖递给暮合。这是这些天暮合的习惯,饭后吵着吃一根棒棒糖,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被戳穿了也就不再故作幼稚。
“你已经知道了,就不必给我棒棒糖了。说吧,你怎么想的。”
司晨把棒棒糖放到了自己嘴里,轻轻坐下,“我想,我也许不应该这么早就戳穿你,应该叫你再玩几天,再放松一下。”
暮合没说话,也实在是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想的,可转而一想这些天司晨做的事,“我信你,你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对吧。”
司晨还是那样看着她,点了头,“你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养成这种看人以恶的性子。”
暮合没想过自己的性子是什么样的,她没有这个精力去分析,不过想想也知道,这样的环境里又怎么可能天真到笑眼看人呢。
“没什么,你只说你不会告诉别人,对吗。”
司晨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我希望我是你可以相信的那一个人。不急,慢慢来。”
暮合那时候不是很懂得司晨的心思,只是觉得很难,也不可能,赶紧把话题迁过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
“我没和你开玩笑,你看得出来他们也看得出来,我还不能继续穿帮。”暮合的眼神严肃而认真,竟丝毫看不出一点点轻松和简单,司晨的眼神却由此生出了些许怜悯来。
如何看出来?
司晨没见过14岁的暮合,那个暮合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个14岁的孩子又怎么会那么照顾梁晗。
梁晗想去游乐园,暮合就答应了;梁晗想拉手手就乖乖把手伸过去。
一个14岁的孩子哪里又会那么睿智,睿智得功利。
不吵不闹,没说过自己的同学、朋友,反而一张口就是暮氏集团;知道找司晨带着出去,懂得不让岑雪担心……
司晨想过,如果她是真的失忆了,是不是更轻松些?可如果真的是失忆的她依旧在14岁都活的这么累的话,那他宁愿暮合是手握大权地醒着。
他宁愿暮合的十四岁没有自己,却过得快乐。
“真的,是直觉,你知道的,我是学心理的,干过心理的人多少有点神奇。”司晨收了收嬉皮笑脸,想叫自己看起来可信些。“那你呢?为什么会想到要装作失忆?”
暮合看着这个昨天还是司晨哥哥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因为,我要试探一个人,或者,是一批人。这是个急中生智的办法。”
“好,不过我有个小小的建议,会叫你装的更像14岁的孩子。”
“哦?说来听听。”
当暮合坐在美发店的座椅上的时候,简直是恨得牙根痒痒,自己怎么就会相信了司晨这个鬼心思这么多的人呢?
“麻烦您照这个图片剪,剪成初中生的样子就好。”司晨的笑脸映在镜子里,暮合看了甚至想踹了镜子,无奈这个美发店离医院太近,她还是要装作是小姑娘。
Tony老师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姑娘是怎么个情况,只当成是哪一个不良少女装成熟,结果被哥哥抓包押送来理发,满口答应,“没问题,您稍等。”
暮合瞪了司晨一眼,很明显的不爽,司晨微笑着帮暮合把头发解下来,“小合,你要是想装成小孩子,第一步就是外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剪个头发帮你变换造型会叫你更入戏三分。”
“但愿,不然你就完了。”
Tony的确是Tony老师,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把暮合改造的相当的天然小清新。
“刘海儿?”
“对,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是有刘海的,怎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孩子气不少?”
暮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看起来更加少女,可是,自己以前剪过刘海?
“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剪过刘海?你确定是我?”
司晨失笑,难道我还会记得其他女生?“真的,你自己都没找找照片印证一下?”
“出事到现在我也没回去过,也没想起来找照片仿妆这种手段。”
“诶,什么叫仿妆啊,好像我是女装大佬一样。”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好方法,果然,就在当天暮萤过来看暮合的时候印证了司晨的说法,“嗯,小合确实是有刘海的,不过我还以为你忘记了或者,或者不想剪刘海呢。”
暮萤摸了摸暮合的脑袋,“小合今天乖不乖啊?”
“乖,小合今天很乖,一直都很乖的。”司晨趁着暮萤没看着朝着暮合挑眉毛使眼色,讨赏似的。
“小合,今天我问了医院,说咱们可以出院了,明天我来接你出院,好不好啊?”
出院的事暮合倒是没这么早考虑,不过既然暮萤都问过了,那顺理成章的出院倒也是好事。
“好,那小合明天等着萤姐姐来接我回家。”
“好,那小合躺好,准备睡觉,好不好。”暮萤把被子压好,“小合平时抱的小熊我忘记带过来了,明天就回家了,坚持一天,好不好?”
“小熊?好,那明天回家姐姐不许忘了。”小熊?可能是自己小时候喜欢抱的东西吧,还是暮萤记得清楚,自己都忘了她还记得。
“嗯,好,那就好,我就放心……”暮萤的声音越说越小,低成了喃喃声。
“姐姐?你说什么呢?”
“没事,姐姐说啊,姐姐放心了,明天再找给你。”
暮萤出来的时候司晨跟到了外面,“这些天麻烦你了,没想到公司也好,肆意也好,最近都很忙,姐姐有你照顾我们居然都很放心。”
司晨笑了笑,“旧相识,也许会帮助她想起来也说不定。”
“那敢情好,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晚上辛苦你在了,哦,有事可以叫门口的人,他们都是来看着的。”这句话也是说给司晨听的。
暮萤习惯似的回头看了看并不能看清暮合的门上的窗户。
“好。”
司晨目送着暮萤的背影远去,莫名的居然有一种感觉告诉他暮萤其实也很孤独,刚刚讲话的神情里甚至夹杂着些许无助和愧疚。可这份愧疚和无助里却又有一种暗暗的决心和欢喜。
是什么呢?叫你是这样的表情?这么复杂却又简单。
暮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医院的天花板都是这样的,森森的白,精致的死亡。
司晨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小孩子了,那估计也不会过来讲故事了。其实这几天讲睡前故事确实很神奇,神奇的叫她可以安然入眠。www.)
也许这就是所谓学心理学的人的神奇之处吧。
门吱呀的开了,暮合朝门口看去,刘海盖在额头上还有些不太习惯。
司晨看着暮合在台灯旁边略显惊讶的表情笑了笑,“怎么?不欢迎司晨哥哥的睡前故事?”
“那是讲给小孩子听的。”
“哦?那,暮合小朋友愿意听司晨哥哥讲一个小鸭子的故事吗?”
暮合看了看司晨,没做声,叫她求他讲故事确实是不可能,可送上门的安眠小故事也不能不要不是?
司晨知道这个小朋友的小心思,就当做没察觉。
“从前啊,有一只小鸭子,游啊游啊,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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