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大郎?马上要点卯了!”
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喊声,同时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陈佑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青灰色的人影在眼前晃悠。
“这是哪?”一声无意识的呢喃把陈佑吓了一跳,这声音,不是自己的!
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还有些迷糊的陈佑立刻清醒过来。
睁开眼,只见眼前一个身穿青灰色短褂的中年男子一脸庆幸:“大郎总算醒了!刘队正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快端水来给老爷洗漱!”后一句却是对候在一旁的丫鬟说的。
这口音听着倒像是湖北那边的,自己在那边工作生活了三十多年,此时听起来倒是格外亲切。
可是,这“大郎”、“队正”又是怎么一回事?
躺在床上的陈佑眼中露出一丝迷茫,随即挤出一丝笑容:“不着急。”
说着,就双手撑着床板坐起来,这时候感觉身体十分沉重,使不上劲。
眉头轻轻一皱,强忍着没露出异样,眼见丫鬟端来了洗脸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那丫鬟将洗脸盆放到木架上,又急忙过来扶着陈佑。
陈佑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丫鬟,只好面无表情地被丫鬟扶到木架前。
这脸盆是黄铜制成,装上水之后,勉强可以看清倒映在其中的人脸。
清瘦,年轻。
这是陈佑看到水中倒影的感觉,这张脸明显不是自己的。这张脸的主人最多二十出头,他可是记得自己昨晚睡觉之前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清闲局长,没想到一觉睡醒就换了一副皮囊!
没时间多想,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浸水搓了几下,敷到脸上。
被温热的毛巾这么敷着,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许多。
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开始仔细擦脸。而这丫鬟也没有闲下来,在房间内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根木棍、个陶瓷杯和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将木盒放在桌子上,丫鬟再次走出去。
这时,之前那中年男子捧着一叠甲胄走到陈佑旁边。见他状态有些不对,忍不住絮叨一句:“马西这贼子!明知道大郎身体不好,还让你冒雨巡视,现在大病初愈连个休息的时日都没有!”
陈佑放下毛巾,笑道:“无妨。”
正巧丫鬟端着接了大半杯水的陶瓷杯走了进来,陈佑接过陶瓷杯,拿起杯中的木棍,发现这木棍一头钻了一些小孔,绑着一些灰褐色的短毛。【1】
心里明白,这应该就是牙刷了。
果然,那丫鬟将杯子递给陈佑后,又打开那个木盒,捧到他面前,伸手捻了一撮盐,洒在牙刷的毛上。
陈佑犹豫了一瞬间,含了一口水咕嘟几声吐在脸盆中,紧接着把蘸了盐的牙刷送进嘴里。还没开始刷牙,就感觉一阵苦涩。
一边刷牙,一边考虑自己目前的处境。
就凭自己起床这段时间的经历来看,自己的身份不低,而且家里还算有钱,不然养不起管家和丫鬟。
那管家手里捧着甲胄,虽然没有仔细看,但不似那种高级的战甲、软甲,也不像低级军官的皮甲,所以自己应该是军中一个中高层的武官。
而那个被管家骂做贼子的马西,应该就是自己的直接上司,而且和自己关系不太好。自己之所以感觉身体沉重无力,就是因为被命令冒雨巡视而生病了。
嘿!从一个郁郁不得志被排挤的现代中低层公务员变成了一个被排挤的古代中高层武官,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至少年轻了三十多岁
心中百转千回,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快速刷完牙,在管家的帮忙下穿好甲胄。同时丫鬟也是抓紧时间为他梳好头发,用绳子扎紧,戴上头盔。
这甲主体部分是动物皮革所制,但胸前胸后都嵌有金属甲片,一些关键部位也缀有甲片,看起来防护能力还算不错。
匆忙喝了一碗粥,吃了几口饼,陈佑终于走出这个屋子。
既然说是要点卯了,现在肯定没出卯时,按照二十四时制,也就是没超过早上七点。
但现在不说天光大亮,至少视物不成问题。再看管家丫鬟的着装,现在要么是春末夏初,要么是夏末秋初。而看院内植物,应该靠近南方。
刚走出房门,就听见一个大嗓门喊道:“参见将军!”
突如其来的一声喊,倒把陈佑吓一跳。
回过神来仔细打量发声的人,只见一个身穿土黄色布衣的青年男子抱拳站在一旁,面容严肃又带着些恭谨,眼睛盯着陈佑脚下。
这就是刘河了,管家说他是队正,应该是自己的亲兵队正。
陈佑点点头,道:“出发吧。”
“是!”刘河当即应一声,先行出去整队。
陈佑也带着管家一路朝外走去。
到了门外,只见二十多名同样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士兵已经排成了三排,一个小厮牵着一匹黑马候在一旁。
见陈佑出来,那二十多名士兵齐刷刷抱拳道:“参见将军!”
陈佑点点头,也不多说话,但心里却想的是:这可比自己当一个档案局长威风得多!
走到马前,那小厮立马把缰绳递给他,单膝跪下,双手搭在右腿上。
陈佑心领神会,右脚踏在小厮手上,就准备翻身上马。可惜他忘了自己现在还使不上多少力气,幸好刘河眼疾手快扶住了他,这才没出丑,顺利跨坐在马背上。
抬头看了一眼门头的牌匾——“陈府”,也是姓陈。
心中有数,调转马头,由刘河牵着一路向前。
一路上,陈佑都在仔细观察周围。
这一片都是高墙大瓦,比较安静,看来是非富即贵,这么想来,自家也有一个不俗的家世了。
看这身体,也不过二十多岁,竟然混成了将军,虽然很大可能只是最底层的那一种,但没有后台是想都不要想。
而且那管家称自己为“大郎”、“老爷”,又说自己生病,却没提到父母妻儿。这么看来,父母应该是早逝,而自己还未娶妻,无牵无挂。
正想着,转过一个街角,一阵喧哗扑面而来。
街面上商铺不少,看来现在应该是在唐朝之后,因为唐以前坊市分开,不可能允许商铺直接开到街面上。
问题是,街上的行人貌似少了一点,而且时不时有一对士兵穿行而过,走在路上,都能感觉到一种人心惶惶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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