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特种兵生涯

《我的特种兵生涯》

第52章 退伍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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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被送到军区,军区安排我们洗澡。给我们全部换了衣服,行李都经过检查,贴上了封条,任何不能带的东西一律没收。我和战友被打散开了,混着其他部队的战友分开走。一个士官亲自把我送上火车,上了车他把封条揭掉,对我说:“班长,不好意思,请您原谅我,我也是奉命。”我淡淡地说:“我知道。”他给我敬了一个礼,下车。我摸摸背包,我写着战友的通信地址的小本不见了。我苦笑着:军区也太不近人情了,可是,我是个士兵,虽然已经退役但我还是得服从。就这样,我揣着退伍证书和个三级伤残证明回到了N市。到民政局办完手续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我总算明白了部队和地方的最大不同。地方的效率总是那么低,办事的人总是那么黑着脸。然后等待分配。我去了好几次民政部门,打听我的工作,负责管理退伍分配的官员对我爱理不理的,每次去都推来推去,最后他终于被我的锲而不舍“打动”了:“你急什么吗,那么多人都不着急,现在下岗的那么多,都提倡自谋出路了。”我说:“我们是特殊兵种,政策上有特殊照顾的。”他说:“我知道,可是你也要考虑我们地方的困难啊。哎呀,没烟抽了!”我当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我已经退伍,但我还保持着敏锐的观察能力,他的烟刚才放在抽屉,还是大半包的玉溪。我很傻,说:“你的烟放在抽屉里,还有大半包呢。”他脸色变得不悦,说:“哦,哦,是哦,我都忘了。”他点上一根烟打着官腔:“哎呀,地方有地方的困难,今年的退伍兵那么多,不好安排啊。你放心,今年不安排你,明年一定会安排的,我们都要按照政策来嘛,是不是?我给你留意,你希望到什么部门?”我说:“我是特种兵,希望到警察部门工作。”他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你有关系吗?”我很奇怪,这些难道不是由民政局安排的吗?于是说:“没有,希望你们安排。”他说:“好吧,我会留意的,你这样的人才不会屈就你的,你等消息吧。啊,我还要开个会,就不能陪你了。”我对他说:“谢谢!”我出门前,习惯地敬了个礼。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他低声地说:“白痴!”等待分配是个很难熬的事情,甚至比我出任务潜伏还难。我出任务还至少知道个目标,而现在我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每天一早醒来睁开眼睛,想想今天该做什么。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能做什么,我去找同学玩,很多同学已经太久不联系,都把我淡忘了,要不就是我觉得他们都变了,没有以前读书的时候那种单纯,变得现实和市侩了。等了两个月,我明白在这个社会没关系是不行的,而我已经跟这个社会脱节了。看着一些同学花天酒地,嘴里经常谈着泡妞、喝酒、蹦迪、捞外水的事情,我一句都插不上,别人也用怪怪的眼神来看我,好像我从外星球回来的。唯独和我一起读书的死党伍全和我聊得来。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但是家境不好,高中一毕业,就外出打拼,也有能力,但是这些年还是老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他叫我去找大肥——大肥在读书的时候和我玩得挺好的,家里是电信系统的。他读了个中专,就到电信部门工作去了,伍全说他爸爸或许可以帮我的忙。我想想也是,或许大肥还顾念同学之情。我也很久没见他了,不知道是不是更肥了。伍全帮我把大肥约了出来。大肥果真又胖了很多,不高的个子腆着个弥勒佛般的肚子,油光满面,跟我握手的时候手掌全是肉。我和他聊了聊以前的读书的事情。大肥一脸的不屑:“!那些同学,没一个成气候的,读书比我好的多了,混得比我好的没几个。”伍全说:“大肥,叶子刚回来,你看能不能帮个忙,帮他找个工作?”大肥说:“没问题,一起去吃个饭吧,大家好久没见了,特别是叶子。”我们上了大肥的车,大肥把我们拉到了一个饭店。看得出,他对这里很熟悉,进门的时候还跟门口的迎宾小姐打情骂俏。吃饭的时候,大肥问我想做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我想我做警察应该合适吧。”大肥说:“警察不太好进啊,现在招收很严格的,电信的话我可以帮忙。”我说:“那也行啊,有份工作,不至于那么无聊,拜托你了。”大肥说:“大家同学,别说这个话,电信的老总和我爸特熟,我还经常去他那里吃饭,我跟他说绝对没问题,包你有个好工作。”我听了很高兴,千恩万谢。一顿饭吃了600多块,吃完了大肥抢着买单,我本来想买的,可是钱不够,就由他了。送走了大肥,伍全说我:“你怎么那么呆啊?买单应该你来。”我说:“我是想来啊,可是我钱不够,大肥说他有报销,就让他来了。”伍全摇着头说:“唉,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笨到家了!”伍全还在我耳边说我:“叶子,我都觉得你很奇怪。以前,你在学校的时候,还经常跟人说笑,怎么几年兵当下来傻成这样,你到底当的是什么兵啊?”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不该说的东西我不说。我说:“侦察兵啊!我觉得我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这些同学怎么都变化那么大?”伍全摇摇头:“叶子,现在的社会不是我们读书那时候了,你还那么单纯。我看大肥不会帮你的了,你没看他买单的时候都不高兴吗?你真不会做人。”我说:“大家同学一场,他应该帮我的吧,刚才也是他抢着买单,他不会那么小气吧?再说我也是有分配的,我也不喜欢欠人情,他能帮就帮。”伍全说:“叶子,我跟你打赌,你肯定不会分到一个好单位,甚至人家分不分配你都是个问题。现在下岗的那么多,满街都是找工作的大学生,你学历又不高,你能做什么呢?”我不说话了。是啊,我能做什么呢?在部队里,我学的都是战斗技巧,我根本不知道回到地方,我能做什么。半晌,我说:“我想,我做个保安还是可以的吧?我师父退伍也是个保安。”伍全说:“难道你一辈子就想做个拎着根棍子的保安?这样你什么时候才能有钱买房子,结婚养孩子?”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没想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想。”果真像伍全说的一样,大肥并没有帮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总说:“哎呀,最近忙啊,没有空,一天都要陪领导吃饭,累都累死了,你放心,我一有空就去帮你说,放心,放心。”我再笨,也知道他在推脱,看来只有靠自己了。我就耗在民政局了。终于民政局的干部给了我一份工作:罐头厂的保安,问我愿不愿意去。我想:保安就保安吧,先有个事情做也好。罐头厂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打听了半天,也没人知道N市还有个罐头厂。我去问我的姑丈,他是个司机,N市的角角落落都清楚。姑丈听我一说,大吃一惊:“罐头厂?我说你还是别去了,那里的草长得比人还高,早就不开工了。”我不死心,那里不开工,能给我开出工资够我生活就得了。一大早我就骑着自行车按照姑丈给我说的地方找去了。罐头厂差不多已经在城外了,我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这么一个工厂呀:一扇破旧的大门,上面的牌子经过风吹雨淋,字都模糊了,铁门锈迹斑斑,只有锁头那里还看得出经常有人开门。厂房死气沉沉,里面长满了草。我敲了半天门,终于出来一个50多岁的老人家,佝偻着背,不冷的天气还披着一件单衣。他问我:“你找谁啊?”我说:“我是分来这里做保安的退伍兵。我想找厂长或者书记,就是管人事的那个。”他上下打量我:“小伙子,你来这里做保安?这里能卖的都卖了,厂长书记好长时间都不见人影了,我都好几个月没领到工钱了。”我心“咯噔”了一下:“老人家,那这里谁负责我的事情啊?”他说:“你要是想来,就跟着我吧,我就是保卫科的。你来了我也有个伴儿。”我看看他,想想,还是算了吧。我的工作就这么没了,我觉得,这里比丛林还荒凉,我连报到都没报到,这就进入了下岗的行列。我的姑姑是个药厂职工,她看到我无所事事,说:“你做药品生意吧。这个社会,有钱就好办,你的退伍费总有花完的一天。”于是我就听了姑姑的话,做药品生意。

七拐八弯地我认识了一个药商,他是自己代理了品种来做。他跟我说有个好品种可以做,但是现在他没有资金代理,要我出钱代理下来,他跑市场,赚了钱平分。我很单纯,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就答应下来了。我退伍的时候有8万多块钱,杂七杂八地花了些,还有7万多,按照他的说法,代理费用5万,首期进货3万,剩下的他补,这个药品是个好品种,不用一个月就能周转过来了。我盘算着,如果一个月能周转的话,很快我就有钱了,我先跟着他一起跑市场,早点儿熟悉社会,以后我就可以自己做。姑姑让我小心点儿,看清楚人再做。我想反正他家我也去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根本不懂得商场上人心险恶,于是将几乎所有的退伍费都交给了他全权打理。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搞定。事实证明我太单纯了!很快7万多块钱跟着他一起从人间蒸发了。我找到他家里,家里人说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伍全说让我搬他家的东西顶账,可是我看着他家里孤儿老母的,不忍心。伍全气得直骂我傻子。我的第一次生意就这样惨痛地以失败告终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人。

我的信心慢慢地丧失着。我希望找到一份长久的工作,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找。我只能做一些普通的工作——一些只要不是白痴都能做的工作。我所学的一切,在地方根本用不上。或许我根本不适合生活在这个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我只适合生活在绿色的丛林里。在那里,我可以渗透,可以潜伏,可以做我想做的一切,在那里,我是手握敌人生死的判官,我是让敌人时刻胆战的幽灵,而在城市里,我所学的一切都没有用,我根本没有生存技能,没有文凭,没有技术,连个普通的工作都找不到,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我徘徊在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现在它是那么陌生,我是那么格格不入。爷爷奶奶最疼我,经常偷偷地塞点儿钱给我,这让我很难受。我竟然要靠年迈的爷爷奶奶接济度日。我的信心完全崩溃了,我觉得我没脸见人。雪凝找过我几次,但我都拒绝跟她见面。我很害怕,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或许怕我自己是个无用的人。有一次我去游泳,当全身淹没在水中时,我觉得我似乎是泡在血里,四周都是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狞笑着朝我扑过来。难道我已经是个行尸走肉,苟延残喘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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